第91章 热汤
所有人都用见鬼的眼神看着德里克教授, 德里克是疯了吗，他是嫌奥斯丁的效率不够快, 准备帮他完成前置工作吗？本来奥斯丁还是要静静等待维斯坦之息把所有的白雾转化成黑雾, 现在只是要清醒过来，然后干脆利落的点火。
面对大家质疑的目光，德里克教授继续说道：“我的一个学生, 她恰巧就来自迷雾小镇，她最近搞出了一个天才的发明：能让魔力耗尽的空白魔晶石效率更高的吸收游离的魔力。我想，现在我们遇到的这种黑雾，不就是一种高度浓缩的纯净魔力吗？”
是莉莉丝的充能溶剂, 伊娜在心里暗道。魔晶石作为魔法界的通用动力源, 广泛应用于各种魔法阵和魔导机械。魔力耗尽的魔晶石被称为空白魔晶石，即使是空白魔晶石也会自主的吸收空气中游离的魔力元素，但是速度极其缓慢, 可能上千年也不会恢复到充沛的状态。
但只需要将空白魔晶石在充能溶剂里浸泡过，魔晶石表面就会形成一层覆膜, 这种覆膜能够增加魔晶石吸收魔力的效率。这也是为什么充能溶剂使得给魔晶石充能的门槛从高级法师降到法师学徒的原因。
一个高级法师, 假如他的魔力输出值是100，注入魔晶石的过程中损耗了80, 还有20点被储存了起来, 成为魔晶石内可以稳定积聚的能量。
而一个法师学徒，他的魔力输出值只有5，如果他尝试给魔晶石注入能量，还没能深入内部就全部损耗, 完全起不到一点作用。
充能溶剂将这一过程中的损耗减少了数10倍，即使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法师学徒，最后也会留下1-2点能量被成功注入魔晶石。
其他教授听了德里克教授的解释, 纷纷称赞这是一个伟大的发明。有一个教授发问道：“那这种溶剂的成本如何？”
德里克教授讪讪地挠头：“这正是困扰我们的问题所在，其他的材料十分普通，只有一个重要材料，是辉光矿石。”不仅如此，充能溶剂能形成有效吸收魔力的屏障，辉光矿石起到了决定性的作用，完全不能被任何材料取代。
其他教授顿时面露失望之色。
伊娜却不觉得气馁，收购辉光矿石是她和埃尔维斯早就在准备的事情。他们十分看重莉莉丝的充能溶剂，并且打算大范围的试用。如果魔晶石矿已经枯竭，唯一的办法就是在魔晶石彻底消失之前让他们转化成可以重复利用、便于充能的新型魔晶石。
“教授您的意思是，将稳定的白雾转化成活跃的黑雾，这些黑雾中又蕴含着活跃的魔力，将黑雾导入浸泡过充能溶剂的空白魔晶石里，既能得到魔力充沛的魔晶石，又能解决掉这些迷雾。”
“没错，”德里克教授有些心虚，“这只是一个我不成熟的想法，也许其他教授有更好的意见。”
伊娜和埃尔维斯对视一眼：“您的这个想法太棒了。”
埃尔维斯接口道：“我需要一些详细的数据，关于转化后的黑雾能够充满多少吨的魔晶石以及需要的充能溶剂的数量、制作这些充能溶剂所需要的辉光石以及其他材料的数量。
如果这些问题在座的各位能够帮我解决的话，那么剩下的，只需要交给我和伊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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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了埃尔维斯的许诺，所有人立刻行动起来，有的去测算白雾的体积，有的计算黑雾与魔晶石的转化比例，还有的研究起充能溶剂，看看充能溶剂是否还有改进的空间，最好能够减少对辉光石的消耗。
伊娜和埃尔维斯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尽可能多的收购空白魔晶石。空白魔晶石虽然没了能量，但并不是毫无价值，粉碎的空白魔晶石也是一种偶尔用得上的魔法材料，除此之外，大块的空白魔晶石也有收藏价值。它毕竟曾经有着昂贵的身价，而且很可能重新恢复，只要你找得到一个愿意帮你充能的高级魔法师。
埃尔维斯的仓库里就有一仓库的空白魔晶石，是帝国建立初期那些战争中魔导炮消耗的。这些魔晶石大小和品质都经过筛选，刚好能填装进魔导炮的动力匣里，属于战备物资。
大陆上日渐稀少的魔晶石里很可能找不出几块这种规格的魔晶石，一旦战争再次发动，这些空白魔晶石就会在埃尔维斯召集来的高级法师手下重新焕发光彩。
遮天蔽日的雾气中不知道蕴含了多少魔力，所以在充能溶剂足够的情况下，他们设法弄来的空白魔晶石绝对是越多越好。
两个人迅速地划定了目标，埃尔维斯负责联系白银帝国的大商会，伊娜则去银叶森林、维兰瑟所在的费明顿和雷堡农场所在的多曼公国看看。
教授们初步计算出来，弥夜沼泽上空的雾气蕴含的魔力能量大概可以充满700吨-1000吨空白魔晶石，需要的充能溶剂暂时无法估计，因为每块魔晶石的大小不同，在表面形成覆膜时消耗的充能溶剂就不能一概而论。但是可以确定的是，体积越大的魔晶石，对于充能溶剂的消耗越少。
如果从成本和获利的角度来看，伊娜一定优先选择大块的魔晶石。在市场上，同样是一千克的魔晶石，如果是一整块，价格要超过零散的加起来才够一千克的魔晶石十倍以上，更别提一整块需要的充能溶剂是最少的。
但是现在考虑这些并没有用，目前的情况是，就算把大大小小的空白魔晶石都收集起来，也凑不够700吨。
伊娜和埃尔维斯凑在一起列了张单子，帝国的军用仓库里储存着大约50吨空白魔晶石，这些魔晶石成色好个头大，优先级排在最前面，因为时间紧迫，教授们已经着手准备法阵，先把这一批魔晶石充满。
接下来是各个商会的库存，各个商会加在一起贡献了最大数量的魔晶石。储存在白银帝都和附近地区的空白魔晶石大概有120吨，同时，商会们还承诺，他们还可以从帝国各处调来差不多250吨，只不过因为储存地点不同，不能保证魔晶石最后运达的期限。
“仓库所在地距离涅兰卡近的就送到涅兰卡去，离帝都近就送到帝都去，到时候我去取。”伊娜十分担心这一批魔晶石不能如期抵达，自从德里克教授提出了把迷雾中的魔力灌注到魔晶石中的建议以后，伊娜看着这些大雾的目光愈发炽热。
这些不再是爆炸的燃料，而是一块块金子，天上现在要往下掉金子，她却没有足够的口袋装下这些金子，怎么能不让伊娜痛苦呢。
剩下的就是埃尔维斯的个人收藏以及他通过其他途径搞来的少量魔晶石，这些一共有将近20吨。
一共440吨，这些是埃尔维斯调来的全部魔晶石数量，只不过其中有200多吨，是否能在奥斯丁醒来之前运达还是个未知数。
“你买商会的空白魔晶石每吨是什么样的价钱？”伊娜想打听一下自己的出价是不是贵了。
“品质优良的3000金币/吨，普通的1000金币/吨。档次太低，个头过小的那些不在我的考虑范围之内，我们恐怕没有那么多充能溶剂可以浪费在这些次品上。除此之外，需要紧急调货的那些价格每吨向上浮动500金币。”
伊娜对比了一下，觉得自己购买的价钱虽然稍高，但是也情有可原，埃尔维斯和商会之间是有交情的，而且这交情历史悠久，从白银帝国建立初期起，商会们就对帝国财政提供了莫大的支持，而她和多曼公国的商会可不认识彼此。
“加起来也不是一笔小数目，你付了多少定金？”
“赊账。”埃尔维斯微微一笑。
可恶！伊娜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说起了自己的收获：“多曼公国是个小公国，但是经常发生战争，所以消耗的魔晶石数量不少。我和多曼公国的临时执政官谈了谈，拿到了差不多50吨空白魔晶石。”
“等一下，”埃尔维斯忍不住插嘴道，“我记得你不认识什么多曼公国的临时执政官，但我却听说过他，我记得这个人的绰号是‘鬣狗’，是个眼睛里只有力量和金钱的酒鬼。”
伊娜耸了耸肩：“你说的很对，我去找他做生意，不就是带着“力量”和金钱一起去的吗？然后我们就‘一见如故’了。只不过那里的统治十分混乱，最终才凑出这么多魔晶石来。”
接下来伊娜去了维兰瑟所在的费明顿，维兰瑟一听说是伊娜需要，二话不说的让萨维奥子爵取来了领地的全部空白魔晶石，差不多也有近50吨。
就在伊娜准备按照市价付钱时，维兰瑟突然狡黠的笑了笑。”伊娜小姐，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这些魔晶石的用途很重要吗？”
伊娜不明所以地看向她，反问道：“怎么说？”
“如果这批魔晶石对您至关重要，那我一分钱也不会要。但如果没那么重要的话，我想和您谈笔生意。”
伊娜讶异的看着维兰瑟，维兰瑟真是越来越有领主的模样了。她不动声色的取出一张纸来，维兰瑟看着她的动作，紧张的问道：“你没有生气吧？”
“当然没有，我在准备和费明顿的领主谈生意呢。”伊娜笑着回答。
两个人坐在一起商议交易协议上的具体内容，“你需要什么？我能提供的是一些秘银矿石或是魔晶石，如果你有需要的魔导机械也可以委托我下单，我一定会找到经验最丰富的制作者。”
“我能否冒昧的问一句，您需要这么大量的空白魔晶石，是研究出了以空白魔晶石为原材料的某种发明，还是准备往这些魔晶石里灌注魔力？”维兰瑟很快就猜中了这些空白魔晶石的用途。
“后者。”伊娜简洁的回答。
“我想要灌注完魔力的魔晶石。”
“很好，那我们来商量一下比例。普通魔晶石和空白魔晶石的价格比大概是100：1。但我给你的比例是200：1。”
维兰瑟能提供50吨空白魔晶石，也就是说按照伊娜提出的比例，可以得到250千克充满魔力的魔晶石。这么多魔晶石对普通人来说可能价值连城，但对于一个领地来说并不算多，甚至如果不是大量采购魔晶石这种战略物资会引起教廷的警觉，维兰瑟可以在任意一家商会就可以买到同样重量的魔晶石。
维兰瑟刚要说话，伊娜就抢先说道：“这是一个绝对合适的价格，如果不是我们之间的交情，我不会开到这个比例。”
“我交付给你的不是普通的魔晶石，而是经过特殊方法改造的金纹魔晶石，这些金纹魔晶石的魔力耗尽后，就连一个法师学徒都可以向里面灌注魔力。”浸泡过充能溶液的魔晶时外壳会有着一层浅淡的金色透明物质，那是形成的覆膜。
维兰瑟果然意动。“300千克。”
“成交。如果你还能弄来更多的空白魔晶石，我们的交易还可以延续下去。”
虽然伊娜非常鄙视不交定金全数赊账的行为，但这次她也不得不这么做。伊娜取走了费明顿能调集来的所有空白魔晶石，只留给了维兰瑟一个金纹魔晶石的样品。
伊娜的下一站目的地是银叶森林，精灵们其实超乎她想象的富有，从他们手里积攒的秘银矿石就可以看出来。她这次就是想问问精灵们是否有空白魔晶石可以出售给她。
伊娜直接找上了精灵大祭司洛弗尔。
事情出乎意料的顺利，洛弗尔十分干脆的答应了：“你需要多少？”
“有多少要多少。”
洛弗尔因为这个回答挑了挑眉：“据我估计大概会有超过20吨，你真的全部都要吗？”
“当然了，再多我也吃得下。你要什么作为交换？魔法材料？金币？还是别的东西？”
洛弗尔露出一个微妙的笑容：“这些都不要。但你手里有一个我们非常需要的东西。”
伊娜没有回想出来自己有什么吸引精灵的商品。“你先说说看。”
“狮鹫。”
八个狮鹫蛋已经在一群种族各异、性别也各异的动物妈妈的孵化下破壳，新生的狮鹫幼崽长着大大的脑袋，稀疏的羽毛遮不住翅膀的肉色，看起来格外的丑。伊娜不会照顾狮鹫幼鸟，在这段关键时期也挪不出时间，所以干脆把它们一起托付给了专业带崽100年的精灵萨维。
这下萨维更忙了，不过月狼崽们最近沉迷看动物世界，而且可以从观看到的猛兽视频中学习到捕猎技巧，倒是不用他多费心思。
“有了狮鹫，我们在森林里巡逻时会更加方便。如果某个地方出现林火，也会比以前更早发现。”
伊娜丝毫不用担心精灵会虐待狮鹫，她的狮鹫巢穴每个月都会有新的狮鹫蛋降生，一开始伊娜就没有想把所有的小狮鹫都留在身边，也许交给精灵们照顾是一个好去处。
“给你们四只。”伊娜立刻做了决定。
她这么干脆，洛弗尔反而有些不好意思：“但你不能立刻把魔晶石带走，你们需要一些时间。”
后来伊娜才知道，洛弗尔之所以迟了一天才送来承诺数量的魔晶石，是因为精灵们用空白魔晶石搭建了一座美轮美奂的高塔，阳光透过魔晶石后，会折射出七色的光彩，比人类教堂里的彩色花窗更加璀璨夺目。
有了狮鹫作为诱惑，精灵们只花了一天就推倒了高塔，把墙壁屋顶和窗子变回了它们没成为建材以前的最初模样。
伊娜一共收集来120吨的空白魔晶石。加上埃尔维斯搞来的440吨，一共560吨。距离700吨的底线还差了不少，更何况教授们预测700吨几乎不可能吸收完全所有的雾气。
但是时间不等人，最后教授们拿出了自己的存货，又找朋友凑了凑，竟然也凑出了10吨来。他们的做法提醒了埃尔维斯，他让群星学院的院长海伦娜找出了学院的库存，又得到了二十几吨。
魔晶石的灌注工作早就已经开始，就在龙炎酒馆的门外，这里被清理出了一大片空地，除了教授们、伊娜和埃尔维斯以外，任何人都不能靠近。
一个简单的集束法阵将空中的白雾引向地面，穿过浮在空中的维斯坦之息，变成黑色的雾气引入地面的聚能法阵，法阵上满满的铺着一层金纹魔晶石。
从远处看去，天地之间仿佛有着一个巨大的沙漏，上半部分是白色，下半部分是截然相反的纯黑。白色的雾气源源不断的被吸入沙漏里，转化成纯黑的气体涌入放置在法阵下方的金纹魔晶石。
因为黑色雾气蕴含能量且十分活跃，一个小法术就可能引爆这些能量，所以每一个法阵旁都要时刻有人看守。
不断有充满的金纹魔晶石被守在一旁的教授们用法师之手推离法阵，再换上新的一批来，不同于空白魔晶石浅淡到几乎透明的颜色，充满了能量的魔晶石是深邃的墨蓝色，表面更像是黑曜石那样的光泽，所以很容易就能分清哪些是充满能量的魔晶石。
另一边在现场制作充能溶剂，璀璨的辉光矿石被粉碎成极细的粉末，即便是被打碎，也像金砂那样闪着粼粼的光泽。加入充能溶剂所需的其他材料，制作出来的液体也是浅金色的。
伊娜抽奖或兑换来的那些辉光雏菊已经失去了存在的意义，迷雾小镇即将和正常的村庄一样拥有阳光、雨水和乌云。她把这些辉光雏菊也一起投入了粉碎机中，是时候对迷雾说告别了。
迷雾小镇上的居民被告诫这几天尽量不要靠近法阵，最好也不要使用明火。伊娜为他们提供了不少曾经售卖给精灵西塞莉的那种方便的沸石，只要往装有沸石的盒子里注上水，就可以加热一锅热汤。
小镇上的居民向来十分友善，而且对伊娜十分信任，他们知道伊娜他们这次的行动很有可能去除笼罩在迷雾上空数百年的大雾，内心期待中也十分忐忑。
“是莉莉丝的功劳呢！”伊娜在分发沸石的时候这样告诉大家，“她的发明对我们这次解决大雾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听到这消息的镇民十分惊喜：“哎呀，莉莉斯那孩子总是嚷着以后要回小镇来，还说什么把阳光带回来，没想到她真的做到了！”
“是啊，”伊娜应和道，“她真的是个十分优秀的孩子，为了这个承诺，莉莉丝一直在努力。”
“对了，”另一个镇民叫住了伊娜，“您带来的这种沸石真的十分方便，可以出售给我们吗？”
他说起这个，伊娜立刻点了点头：“当然可以，事实上，我在外面也开了几家杂货店，沸石就是其中一个非常畅销的商品。”沸石受到了精灵们的广泛欢迎，因为这样就不必再生火做饭了，减少明火的使用频率，对防范火灾有着不小的帮助。连埃尔维斯都买了不少沸石回去，甚至把沸石列为了帝都骑士团采购的必备物资。对于经常在野外露宿的骑士们，小小一颗沸石，就能免去捡拾木柴和生火的工夫。
“那迷雾小镇，可不可以也拥有这样一家杂货店呢？”
“听起来是个好主意。”伊娜笑着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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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晶石的缺口怎么办？要留下一部分雾气不管吗？”伊娜有些发愁地问埃尔维斯。
“你了解那只银龙吗？你确定他不会在发现计划挫败后恼羞成怒，剩下的雾气也足够他把迷雾小镇炸上天了。”埃尔维斯却这样说。
“那我们到哪里弄少的那些魔晶石？”奥斯丁过不了多久就会醒来，伊娜只觉得时间紧迫。
“如果买不到缺少的空白魔晶石的话，不如创造一些？”埃尔维斯这样提议道。
他的意思是把已经充好能的金纹魔晶石的魔力在几天之内用掉，然后带回迷雾小镇进行二次充能。这方法不一定能彻底解决问题，因为很难在短时间内消耗这么大量的魔晶石，但也能起到一些缓解的作用。甚至因为这部分魔晶石已经转变成金纹魔晶石，相较于到别处买来空白魔晶石还要经过充能溶剂的处理，反而节约了一些充能溶剂。
那就，用起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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