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第34章
林见白醒来,揉了揉眼睛,觉得有些头痛,她昨晚难得的睡得有些不好,墙上的挂钟提醒她还早,她还是坐起来,又发了一会呆,才慢慢挪下床,拄着拐杖向洗漱间走去。
镜子里的人眼皮有些红肿,看起来很可怜,林见白每次睡不好便会这样。
一旁有干净的洗漱杯和牙刷,大概是每间客房必备,毕竟她真的是随意挑了一间,当然刻意选了一间离主卧远一些的。
房门被敲响,林见白还在刷牙,没来得及应声,便看到门被推开。
林见白:…………真不拿自己当外人。
“洗漱完下楼吃早餐。”
季明彰的心情很好,林见白能感觉到,当然如果对方没有似笑非笑地盯着她嘴边的牙膏沫看的话,林见白的心情也会比现在好上一分。
引诱人的狐狸精只会在黑夜里出现,白天的它们要伪装成人的样子,林见白很理解,但还是有些惋惜。
简单洗漱完,她拄着拐杖下楼,结果二楼房间多,楼梯在的地方倒是醒目,但林见白一时半会竟找不到电梯,有电梯她实在是不想劳累自己挪楼梯,这项技术对现在的她而言还是过于高难度。
林见白拐了个弯,才隐隐有昨晚上来时的熟悉感,实在是昨晚太浑浑噩噩,竟然有些记不住路。
大概看到电梯在的位置,却在挪过去的时候看到一个阳台,林见白鬼使神差地走过去,阳台的桌子上放着许多文件和一杯没喝完的咖啡,林见白立刻意识到误入了别人的私人领域,正想转过去离开,却扫到自家的院子。
从这个角度看过去,她家的前院、院子前的小路看得一清二楚,甚至是她卧室的书桌都能隐隐看到,林见白微微蹙眉,却也没多想,只暗暗感叹,乡下房子间的楼间距实在是太短。
正想转身,却发现后头站着一个人。
这人怎么和背后灵一样,总不声不响得在她身后出现,林见白推推他,想出去,推不动,纹丝不动。
“你怎么一大早就对我动手动脚?”季明彰含笑的声音从上方传来,林见白一直知道季明彰高,却没想到对方这么高,此刻贴在一起,差不多高了一个头,整个人像个人墙,几乎把她荣罩住。
林见白忙把手抽回来,忍不住搓了搓手。
季明彰和她保持了一点距离,大概五公分不到,林见白不敢动作,再近一些他们便会完全贴合。
季明彰按住林见白的肩膀,将她轻而易举地挪动了一点角度,“从这个角度看过去更清楚。”
林见白一开始有些茫然,看什么?
待顺着他指的方向望过去,林见白眼角一抽,她觉得自己没有理解错,一言难尽地望着季明彰,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
下楼见到郑姨,双方都不惊讶,林见白找了个位置坐下,离季明彰有点远,季明彰挑了挑眉也没说什么,林见白至今都还觉得后背有些发热发麻。
吃完饭,林见白拿起拐杖就走,她觉得季明彰,连带着这个房子都有些奇怪,就像一个能吞噬人的怪物,一不留神就被人吃了。
林见白真的觉得自己气血有些虚,就像被妖物吸了精血。
季明彰看了眼急着走的人,不发一言,只在林见白关门时,眯了眯眼。
护工已经在林见白的家里等她,为了方便,林见白直接给了钥匙。
倒是忘了和护工说,今早不必做早饭,“我吃过了,你吃吧。”
护工的眼神有些探究,一大早的,也不知道林见白从哪里回来。
“林小姐,你昨晚是不是很不方便?我半夜起来去卫生间差点也摔一跤。”护工絮絮叨叨,和林见白熟了之后,她便知道林见白只是不多话,却也不排斥别人说话,她嘴闲着也是闲着,有时候就多唠叨几句,在林见白不读书不写论文的时候。
听护工提到昨夜,林见白不知怎么有些不自在。
“还好,昨晚休息得早。”林见白淡淡应道,抿了口水。
护工没看出异样,“我昨天一到家里,就想着把你一个人留在这实在是不好,停着电做什么都不方便,万一你要是起来去个卫生间,看都看不清,又摔一跤可怎么办?”言语间很是懊恼。
林见白安抚几句,便拿出文献开始阅读。
护工很快有眼色地不说话,只拿着块抹布在那擦桌子,不然她实在没事干。
林见白松了口气,她现在有些听不得昨晚两个字,听见总觉得有些口干舌燥。
待再喝了几口水,慢慢读了几篇文献,心才彻底定下来。
弗洛伊德说,理性是罗盘,欲望是暴风雨。林见白并不想被荷尔蒙的吸引推着走,那并不持续,也不长久,更不理智。
林见白吃完午饭,收拾好东西,便由护工搀扶着向公交站走去,今天是复查的日子。两人走得不快,但公交站离得也近,倒不费什么力气,就是上公交车的时候有些麻烦,还好司机人不错,愿意等她。
她也有护工的帮忙,中途也不需转车。
但林见白还是生出买车的想法,这想法以前从没有过,现在倒是强烈。但转念一想,就算是买车,万一她再像是这次一样伤了身体,开车也不方便。
或许,她想要买的不是车,而是一个会开车的家人?
林见白被自己天马行空的想法笑到,转头就不再多想,而是开始思考课题的事,她虽然请假在家,没法上课,但课题的许多事情只要一台电脑便行,林见白不想借故躲懒。
想了一路,难得有些思路,正要把笔记本拿出来记一下,才发现竟是忘带本子了。
不是迁怒,但林见白还是觉得,上午和昨晚的她都被季明彰这个男狐狸精弄得有些昏了头。
“恢复得不错。”医生拿着林见白新拍的片子,看了一会,“到底是年轻人,再过一个礼拜,可以试试慢慢下地走路,但不要太用力,一点一点来,也不要走太久,更不能剧烈运动。”
林见白点头应是
复查需要额外挂号,医生和她的主治医生不是同一个,主要是网盲林见白不知道网络上可以预约挂号,到了医院才发现那位主治医生的号早就挂满了。
“医生,里面的钢钉和钢板大概什么时候拆?”
医生在换纱布,林见白问道。
“其实几个钢钉不拆也没事,钢板确实要拆。”
医生的话还没说完,护工便惊呼,“钢钉哪里能不拆啊,就这样放身体里怎么行。”吓得医生的消毒药水都手一抖多倒了一些,医生也懒得解释钢钉的原理,这样的病人家属见多了,要不要解释,解释多少全看他们当天的心情,只说,“拆不拆全看你们自己的意思,就算要拆,大概也得等一年以后,具体情况看复查。”
林见白一向听医生的话,她对于专业的医生有全然的朴素的信任,不过她确实也不习惯身体里有一个本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到时肯定是一起拆的。
复查出来,已经过了大半个下午。
医院就是这样耗时间,挂号、拍片、等片、等医生,样样都需要时间,等了一下午,其实也就几分钟的问诊,当然几分钟的问诊是好事,要是当场被留下住院,那才让人心一凛。
大厅里总是熙熙攘攘,一些是病人,一些是家属,表情大都麻木,总归不可能高兴,重症室的门外更是人间百态。人们不必从他人的苦难里汲取力量,力量从不来源于比较,林见白每回在医院漫无目的地观察,从不曾庆幸自己的幸运,只是有些不落忍。
“你在医院里工作,怎么调节心情?”林见白问护工。
“这有什么好调节的,都是工作,也就护理你轻松一点,我之前护理的一个病人,连床都下不了,我得帮他擦身帮他清理,忙得要命,哪有空想这些。”
林见白一笑,确实,伤春悲秋是个别人的特权,很多人光是生存便已经耗费了大量的力气。
护工见林见白难得有谈兴,继续道,“生老病死都是常事,我不是看得开,是等你到了我这个年纪,看不开也得看开,见得多了真的就没啥。”
林见白被医院外的阳光一照,浑身的冷意散了大半,医院的冷气总是开得太足,也觉得刚才自己的伤春悲秋很不像自己,大概受伤真的让人软弱。
其实林见白想表达的,不是对生老病死的恐惧,而是世人皆苦的无奈。
护工的话虽然简朴,但确实有几分道理。林见白转了转手上的佛珠,没再继续讨论这个话题。
林见白从公交车上下来,继续借几分护工搀扶的力,慢慢往家里走。
“去哪里了?”季明彰皱眉,抱臂站在院前,柴犬绕着他打转,狗绳牵在他手里,他本想来找她,虽然也没有什么事,结果满怀期待地过来,家里一个人都没有。
瘸了一条腿,也不知道还能去哪里,季明彰干脆在门口等着,也不知道等了多久。
“去医院复查。”果然白天让人清醒,林见白觉得此刻自己就挺理智。
季明彰的眉头都快蹙在一起,“复查怎么不叫我?”
林见白疑惑地看过去,眼神里似是在问,复查为什么要叫你?
她是真的不解。
季明彰瞪了她一眼,牵着狗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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