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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章 第八十章


薛裴虽然清醒了过来,  但身体状况还不是太好,医生说因为脑出血量过大,脑组织受损严重,  还需要一段时间的治疗才能恢复到正常情况。

        他一天里清醒的时间只有两三个小时。

        其余时间则是眼睛紧闭着躺在床上,像是睡着了。

        也像是再也不会醒过来。

        薛裴住院的这些天,朱依依来医院来得频繁,时常能听到病人家属哀恸的哭声,  有人跪在手术室门前整夜祈祷,也有很多人就是这样,  在病床上睡着了,  就再也不会醒过来。

        所以每次看到薛裴神情疲惫地阖上眼睛,她都会有一种无由来的恐慌。只有在看到跳动的心电图线条时,心里才能踏实下来。

        薛裴清醒时,  常和她说话。

        他说,  昏迷的大部分时间,  大脑都是一片混沌,  没有任何意识,  但有时也会像做梦一样,  梦见许多细细碎碎的片段,都是他人生里最快乐的记忆。

        比如考上最高学府,  比如拿到第一笔投资,  又比如初三那年,他花了一周的时间给她叠了一百个千纸鹤,她高兴了很久。

        他说:“因为梦境太美好,有时他都不愿意醒过来。”

        梦里,  没有身体上的疼痛,  梦里,  一切都还来得及。

        朱依依沉默了很久,不知道该说什么,最后只说了句:“以后会越来越好的。”

        他眼里有了些期待的光:“会吗?”

        朱依依点头:“嗯。”

        其实,这个问题没有人知道答案。

        年底正是电商行业最忙碌的时候,要赶业绩,也要做来年的工作计划,得知薛裴身体在慢慢好转后,她就没再每天往医院跑。

        因为工作原因,她去邻市出差了几天,只能每天从吴秀珍那里获知薛裴的身体状况。

        十二月中下旬,薛裴又安排了一台手术,做颅内血肿穿刺引流。

        朱依依虽然在开着会,但一整天都心神不宁的,频频走神,汇报数据时差点出了错,会议结束后,被肖总喊去谈话,除了承认错误,她没有什么能做的。

        下班那会,她收到家里打过来的电话,终于松了一口气。

        其实她知道手术成功率很高,但还是难免会担心,她承认她对很多事情的看法都很悲观,就像她知道手术有80的成功率,但她总会担心剩下的20。

        她害怕,手术前的那次见面,会成为他们最后一次见面。

        去餐厅的路上,晓芸问她:“你朋友生病还没好吗?”

        “还没。”朱依依顿了顿,“不过已经好很多了。”

        “你别太担心了,你要先把自己照顾好,不然到时候连你都病倒了,家里人岂不是更难过。”

        这一个多月,晓芸眼看着朱依依从圆脸瘦成了瓜子脸,整个人都没了生气。

        “嗯,我知道的。”

        “你上次不是去庙里给他求了平安符吗,相信我,一定会没事的。”

        朱依依停住了脚步。

        她想,等她出差回来,就把平安符拿给他。

        ——

        手术结束的第二天,周时御来医院看望薛裴。

        他这段时间隔三差五就过来,薛阿姨也都认识他了,走出门时还和他打了声招呼。

        周时御坐在病床前,手法笨拙地削着带过来的苹果,那么大一个苹果被他削得歪歪扭扭的,差不多只剩核,表面都快氧化发黄了。

        薛裴看了一点食欲都没有,甚至有点反胃。

        “有事说事,别浪费时间了。”

        周时御左右端看了几秒,自己都觉得惨不忍睹,把那苹果扔进了垃圾篓里。

        “行,那我就不削了啊。”

        本来就是走个形式。

        周时御到卫生间把手洗干净,正要和他说公事,电脑刚打开,忽然听见薛裴很认真地问了他一个问题。

        他说:“我现在是不是很难看?”

        周时御笑了出声,觉得不可思议。

        从电脑前抬起头看向薛裴,周时御调侃道:“都什么时候了,你还顾着你这张脸呢。”

        薛裴没说话,似乎真的在等他的答案。

        周时御清了清嗓子,认真地回答:“你可以对你的智商失去信心,但都不能对你的脸失去信心。”

        薛裴声音落寞:“但她这几天都没来看我。”

        原来如此。

        周时御这下倒是听明白了。

        他一边打开电脑,一边假装正经地说道:“哦,我那天刚好经过她公司,好像是看到有个男同事和她在一起挺亲近的。”

        薛裴皱了皱眉:“什么!”

        薛裴这段时间鲜有情绪起伏,这下倒是心脏猛地跳得很快。

        “长什么样的?”

        他想起了上回深夜送朱依依回家的男同事。

        周时御还在说着风凉话:“长得一般吧,不过人家两条腿都能走路的,身体看起来很健康。”

        知道周时御是在故意刺激他,薛裴沉默了好一阵,没说话。

        “所以,你还不赶紧好起来,别躺个一年半载的,到时候她带她男朋友一起来医院看你,我看你怎么办。”

        薛裴扭头望向窗外,这段时间,他每天能看到就只有窗外这一方风景。冬天,树木早就枯了,昨夜的积雪还挂在树上,很萧条,偶有飞鸟停在枝桠上,又很快就飞走,一切都了无生趣的。

        话说到这,周时御见好就收。

        但临走前,薛裴又喊住了他。

        ——

        朱依依出差结束那天,下了高铁就打车到医院。

        这会已经是晚上,她顺路在附近的餐厅打包了一份南瓜粥。

        去到的时候,病房的门是关着的。

        她轻声敲了敲门,但没有人应答,她以为是薛阿姨在里面睡着了,没听见,便轻轻推开了门。

        房间里,薛裴上半身裸露着,男护工正给他擦拭手臂,朱依依愣了愣,反应过来立刻局促又尴尬地退出去关上了门。

        ……来得不是时候。

        站在医院走廊,朱依依手里捧着刚买来的粥,一时不知道该不该走。

        没多久,门又再次打开。

        护工对她说:“可以了,您进去吧。”

        朱依依在门外站了好一会才走进去,想起刚才那一幕,看到薛裴的脸,心里还有些不自在。

        粥放在桌面上,她背对他站着,避开薛裴的视线。

        “你来了?”

        从她走进门开始,薛裴的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她。

        六天。

        薛裴想,她已经有六天没过来了,他记得很清楚。

        脑海中又回想起那天周时御说的话,心里竟有点委屈。

        他很想问她,但他没有任何立场。

        他知道,就算她真的交了男朋友,也和他没有任何关系。

        朱依依觉得他情绪不太对,问:“是不是身体不舒服,要不要喊医生进来看看?”

        说着,她就要起身。

        薛裴:“不用,只是有点闷。”

        朱依依紧张了起来:“哪里闷?”

        “领口。”

        朱依依低头看了眼,他病号服衬衫领口往下的两颗纽扣不知怎么好像系反了,脖颈处看起来确实有些束缚。

        “刚才纽扣没系好,”薛裴停顿了几秒,说,“可以帮我一下吗?”

        她正想喊护工回来帮忙,又觉得有些矫情。

        思想挣扎了几秒,她最后弯下了腰,凑近了些。

        越过了正常的社交距离,薛裴的呼吸就打在她的肩颈处,即便他已经病恹恹地躺在床上,仍能感觉到他身上强烈的雄性荷尔蒙,能闻见有刚沐浴完的清爽味道。

        薛裴此时领口半敞,身上皮肤白得接近透明,喉结上下滑动着,朱依依解开纽扣时不小心碰到了他的锁骨,她强装镇定地缩回了手,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过。

        “怎么了?”他问。

        “……没事。”

        朱依依把视线只聚焦在那两颗纽扣上,幸好这回,没出差错,终于系好。

        她帮他把被子掖好,免得他着凉。

        薛裴开口说了声谢谢。

        随着距离的拉开,所有旖旎也渐渐褪去。

        而薛裴瞥见她桌面上放着的粥,问她:“是买给我的吗?”

        “嗯。”朱依依应了声,问他,“你现在想吃吗?”

        薛裴点头,望向她的眼神,就像宠物终于看到了主人。

        刚才在外面站了一会,粥已经凉了一些,朱依依把粥倒到瓷碗里,又拿起勺子,舀了一口递到他面前。

        “你先尝一口,看看烫不烫。”

        “好。”

        只有在这个时候,薛裴才能享受着她对他无微不至的关心,也只有这个时候,她才会对他这么好,就像从前一样。

        房间里很安静,那碗粥已经见底,在这个过程里,谁都没有说话。

        沉默过后,却是两个人同时开口——

        “你这几天怎么没来?”

        “你这几天感觉怎么样?”

        又是一阵尴尬的静默。

        朱依依先回答了他的问题:“我去出差了,去了五天。”

        薛裴眼睛一瞬间亮了:“真的?”

        “嗯。”

        “和上次的男同事一起去的么?”

        朱依依被他问得一愣:“是。”

        他们团队的人全都去了,郭建当然也在。

        “哦。”

        薛裴没再说话了,心里一阵酸涩。

        朱依依忽然意识到薛裴大概误解了什么,却也没解释。

        这个问题就这么横亘在他们中间,于是只剩下沉默。

        瓷碗已经洗干净放到一旁,朱依依从背包里拿出那天在晋安寺求的平安符,悄悄放在他的衣柜。

        “那你好好休息,我先走了。”

        这会已经是晚上十点了,朱依依拿起背包准备离开。

        还没走到门口,薛裴忽然问她:“跨年那天,你会过来吗?”

        今天已经是28号,还有三天就是新年了。

        朱依依想了想,那天有个户外活动,她可能要忙到凌晨才能走。

        “不一定。”

        难掩失望的神色,薛裴喉结动了动,声音都沙哑了些:“可以帮我打开右边第二层的抽屉吗?”

        “好。”

        朱依依以为里面放着的是药,直到她弯腰把抽屉拉开——

        里面只有一样物品,是一个包装好的金色礼盒。

        “给你的新年礼物。”

        这是那天周时御过来,薛裴特意让他去买的。

        “提前和你说一声,”薛裴嘴角弯了弯,“新年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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