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布兰德船长的幽灵2
普拉蒂小酒馆看上去非常漂亮,在当地也十分有名,这里有上好的烟草和最好喝、最优质的朗姆酒。酒馆后面有一个花园,花园一直延伸到港口前面。花园里种了很多棕榈树和蕨类植物,还种了许多花。花园里摆了许多小桌子,有的小桌子设在小洞穴里,样式很像纽约的沃克斯豪尔汽车。还有一些五颜六色的纸灯笼被挂在植物上,十分漂亮。到了晚上,先生小姐们就会坐在灯笼下面喝着加糖加水的酸橙汁(有时也会喝点儿烈性饮料),也会在凉爽的夜晚看一看海面上来往的船只。
巴纳比到达酒馆的时间,比便条上指定的时间稍微提前了一点儿。他穿过酒馆到了后面的花园,在地势较低,并且靠近水的地方找了一个位置坐了下来。这个位置比较隐蔽,即使有人进来的话也不会轻易发现他。然后,他点了一些掺水的朗姆酒和一袋烟。他坐在那里,冷静地观察着四周,想看看是不是真有哪个喜欢恶作剧的家伙兴高采烈地收获自己的成果,欣赏他混乱狼狈的样子。
这个地方真是舒服极了,从陆地吹向海上的风很大,头顶的棕榈树叶沙沙作响,一轮圆月当空高挂着,令人心旷神怡。海水轻轻地拍打着花园山坡底下的石头,在夜晚听起来十分清脆,月光洒在港口与海水的交界处,波光粼粼。港口停泊着很多船只,其中有一只黑色的巨大军舰显得格外突兀,令人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主人公在那里一边抽着烟,一边品着酒等了将近一个小时,他的眼睛死死地盯着花园,但是却没有发现任何与那张便条相关的人物出现。
便条上规定的时间已经过去了半个小时,突然,夜色中出现了一艘小船,在花园边停了下来,接着,三四个男人上了岸。他们一句话也没说,选择附近的一张桌子坐了下来,并点了朗姆酒静静地喝了起来。大约坐了五六分钟,巴纳比注意到这些人正在好奇地观察着他,突然,其中一个看似他们头儿的人向他大声说道:“嗨,朋友,何不过来和我们一起喝一杯?”
“噢,不了,”巴纳比谦恭地回答道,“我已经喝了很多了,再喝我就要醉了。”
“但是,”这个陌生人说道,“我想你还是过来和我们喝一杯吧!如果我没有认错的话,你就是巴纳比楚先生,我来这里就是要告诉你‘君主号’入港了。”
巴纳比没有想到他们会以这种方式说出这些话,因此感到十分吃惊。他曾经想过可能会在一个非常隐秘的环境中听到接头暗号,但是却没有想到这句话竟是出于一个神秘登陆的陌生人之口,并且是以如此严肃的方式说出来。他几乎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他的心怦怦地跳个不停。如果他再成熟一点儿,再理智一点儿,我相信他肯定会拒绝这次冒险,而不是像现在这样,盲目地进入这场既看不到开头,又看不到结尾的冒险中。但是他不过21岁,天性又喜欢冒险,所以他想尝试所有不确定的或者危险的事情,于是他故作轻松地回答道(可能只有上帝才知道在那种情况下他是如何装出来的):
“好的,如果‘君主号’确实进港了,你们这么盛情邀请,我就和你们一起喝一点儿。”于是,他带着香烟来到他们的桌子旁坐了下来,他一边抽着烟,一边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好,巴纳比楚先生,”巴纳比一坐下来,最开始和他说话的那个人好像害怕别人听到一样,压低声音对他说,“嗯,巴纳比楚先生,我直呼你的名字,是因为尽管你不认识我,但我却认识你。很高兴你是一个真正的男子汉,虽然你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但是你仍然来了,这说明你是一个有勇气的人。今天晚上,你应该得到这份降临到你头上的财富。不过,在我们开始下一步行动之前,请让我看一下那张便条。”
“非常好,”巴纳比说,“我正好好地保存着它呢,你看。”他不慌不忙地从皮夹里拿出来两天前收到的神秘便条,打开它,然后递给了那个人。另外一个人拿起便条,靠近了桌上酒店为方便客人抽烟而准备的蜡烛,开始看这个便条。
在这一两分钟里,巴纳比打量了他一下。那个人又高又壮,脖子上系着红围巾,鞋子上装饰着黄铜带扣。巴纳比楚猜测或许他就是那天把便条递给伊莱扎小姐的人。
“很好,就是它,”这个人看过便条后说道,“既然我们已经看过了,那么为了安全起见,我把它烧了吧。”他一边说着一边把便条卷起来放到蜡烛的火焰上。
“现在,”他继续说,“我来告诉你我为什么来到这里。我这次被派来是为了问你,你是不是一个能够自己掌握命运的真正男子汉,你愿不愿意跟我们上船?如果愿意的话,我们就不要浪费时间,现在就出发,因为那个恶魔已经在牙买加海岸了。虽然你不知道这个恶魔是指谁,但是如果他赶在我们前面,那么我们可能就找不到我们要找的东西了。如果你不愿意,我马上就走,我发誓再也不会来麻烦你。所以,年轻人,你就坦白地告诉我你的想法,你是否愿意去冒这个险?”
如果说主人公犹豫了,但是犹豫的时间并不长;也不能说他一点儿都不害怕,但是就算他害怕过,那也只持续了很短的时间。他终于开口说话了,说话时他尽量保证自己的语气镇定自若。
“我肯定自己是勇敢的男子汉,我会跟你走的,”他说,“如果你们有心害我,我也能够照顾自己。如果我不能照顾自己的话,也会有东西可以照顾我。”说着,他掀起了上衣口袋盖儿,露出了一支手枪柄。这是他今晚出发之前放在身上的。
听完这番话,那个人哈哈大笑起来,“来吧,”他说,“你确实勇气可嘉,我喜欢你这种精神。在这个世界上,估计没有人比我对你更怀有善意了。如果你要用那个家伙的话,那也不是用在我们这些朋友的身上,而是应该用在那些比魔鬼还要邪恶的人身上。走吧!我们现在就出发。”
于是,他付清了所有人的酒水钱,和那些一直沉默不语的人站了起来,一起走向了停在花园旁边的船。
这时,巴纳比才发现这是一艘相当大的快艇,有10个黑人划桨,船尾上挂着两盏灯笼和三四只铁铲。
刚才和巴纳比交谈的那个人的确是船长。直到他上了船,巴纳比才和其他人跟了上去。大家刚一坐下,船就起航了,黑人们迅速地划着船离开了港口,很快就看不见普拉蒂小酒馆了。
离开岸边以后,没有一个人说话,所有人都像幽灵一样保持着沉默。巴纳比楚的脑子里闪现了很多的想法,这些想法都十分可怕:当时,有很多人都被诈骗去当了水手,然后就再也没有了他们的消息。至于其他人,好像也并不想说话,似乎是因为他已经答应参加他们的行动,就没有必要再和他交谈一样。
大约在一个小时的时间里,所有人都没有说话,在探险队首领的指挥下,船穿过了海湾,好像朝着哥布拉河口方向行驶着。是的,这就是他们的目的地。没过多久,巴纳比就看到了陆地,岸边长着一大排椰子树(他非常熟悉椰子树的外形)。在淡淡的月色中,离椰子树越来越近了。快接近河口的时候,他们发现潮水很汹涌,船离岸边还有一段距离,于是黑人们更加用力地划着桨,海潮击打着船只,发出哗哗的声音。他们就这样沿着陆地或者长满了红树的小岛逆流而上。仍然没有一个人说话,也没有人说他们的目的地在哪儿,更没有人说他们正在进行着什么样的行动。
他们终于接近岸边了。黑夜中,奔腾的潮水发出哗哗的声音;空气中弥漫着泥土和沼泽地的浓郁气息;天空中,月光皎洁,星辰闪烁,这一切都十分奇特、沉寂和神秘,巴纳比感觉像是在做梦。
划手们用力划着桨,小船缓缓地驶过了红树灌木丛,再次进入了开阔的水域。
忽然,冒险队的头儿大叫起来,声音十分刺耳,黑人们立即停止了划桨。
几乎同时,巴纳比楚看到另外一只船正沿着河流,顺着强劲的潮水向他们驶过来。他明白因为这只正在靠近他们的船只,船长才让手下人停止了划桨。
他看到另外一只船上装满了人,其中有一些人还装备着武器,即使深夜里,仍能不时地看到他们的步枪和手枪上反射的亮光。虽然巴纳比乘坐的船已经停止了划桨,但是穿过夜晚的静寂,对方划桨的声音仍然能清楚地听见。很明显,那只船离他们越来越近了。但是巴纳比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也不知道那些人是敌是友,或者将要发生什么事儿。
对方的船很快便靠近了巴纳比的这只船。坐在船尾的一个人命令划手们把船停下来,然后他站了起来。船经过巴纳比楚身边的时候,在皎洁的月亮下,他清楚地看到了他的样子——高大健壮的身材,满脸的红光,穿着一件缀着漂亮花边的红色衣服。在船的中央,有一个同中型旅行箱大小的箱子,箱子上面布满了尘土。当两只船交会的时候,那个人站着用手中的一根精致的金头手杖指着那个箱子。“你在找这个吗,亚伯拉罕道宁?”他说这话的时候,面部表情十分狰狞,巴纳比楚一辈子也没有见到过这么邪恶的笑容。
船长并没有立即回答,仍然像石头一样沉默着。直到那艘船驶过之后,他才好像突然恢复了理智一样,大声骂了起来:“很好,杰克马利欧!很好!杰克马利欧!你又抢在我们前面了,但是下次,该轮到我们了!威廉布兰德一定会从地狱里爬出来和你算账的。”
他对着那艘船大骂着,但是那只船却越驶越远,船上的那个绅士也并不回应,只是哈哈大笑着离开了。
对方的船尾上,站着一个长得像恶棍似的尖嘴猴腮的秃顶男子,手里拿着枪。当船顺着潮水驶向黑暗处的时候,这个人咧着嘴笑了,在月亮下他的牙齿闪烁着光芒。他挥舞着一支很大的手枪咆哮着,巴纳比能够听到他说的每一个字:“你就说大话吧!小子,我会再送一颗子弹给船厨的儿子。”
但是,那个绅士一样的男子不知道说了些什么,阻止了他的大吵大嚷。那艘船在黑暗中渐渐消失了,现在巴纳比听到自己坐的船又开始划桨了。这些人躺在船上,好长时间没有人说一句话。
后来终于有人说话了:“现在你要去哪儿呀?”
那个探险队的头儿好像突然回过神来,再次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去哪里?”他咆哮着,“去地狱!去哪儿?去你们想去的地方!去哪儿?再回去,那就是我们要去的地方!”他大声地诅咒着,直到口吐白沫,好像完全疯掉了一样。这时黑人们开始穿过海港往回划,航速十分快,好像他们能够把桨插到深水中一样。
接着,他们把巴纳比楚放在了岸上自己走了。巴纳比对发生的一切、看到的场景和听到的名字感到困惑不已甚至大为震惊。他呆呆地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好像已经不记得自己熟悉的一切了。然后,他就像个迷路的人一样儿,摇摇晃晃地沿街回到了自己的住处。“杰克马利欧”是“冒险号”船长的名字,就是他杀害了自己的祖父;而“亚伯拉罕道宁”则是“君主号”炮手的名字,他与海盗船长一起被杀害了,当时,那些杀人犯就把这两个人的尸体丢在了炎炎烈日下暴晒。
整个事件没有超过两个小时,但是仿佛这段时间不属于巴纳比生活的组成部分,而是属于其他人的生活。因为这里充满的黑暗、奇异、神秘,是根本不可能属于他的。
对于那个布满了尘土的盒子,他只能猜测里面会有什么,只能发现这个箱子意味着什么。
但是主人公没有向任何人说起这件事,也没有告诉任何人那天晚上看到的事情,只是把它深深地埋藏在了自己的记忆中。然而,这件事情太重大了,以至于他几乎整天都在思考这件事情,很多天都无法去思考别的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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