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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受苦


少年一觉醒来,已是傍晚时分,感觉身体终于舒服了一些后,再次想要回家。不出意外地,还是被前方整齐排列的魔兵挡了下来。这样的情景,刚到九重天时,少年见储尧也遇到过,那时的他是怎么做的呢?哦……他直接挥刀砍掉了挡在前方的兵刃后,扬长而去,临走前还不忘骂那些天兵门“瞎了眼”。

        当时的自己,只觉得储尧好厉害、很有气势。而自己,即便做了魔族的尊后,身边有这六界最有权势和魄力的人,却不曾学得他半点儿的气势。此刻被拦,面对着魔族普通的守城士兵,却无丝毫的气势可震慑一二。

        也不知白天消踪到底对自己做了什么,睡了一觉起来,头是没那么疼了,但修为仍然被压制。不过就算没有压制,自己也是无能力硬闯六狱魔都的。

        消影战死、消声修为散尽,誓天是不可能眼看着兄弟被杀而自己身坐六域等消息的。即便边城情况已经稳住了,但他也是要亲身前往,将那犯边杀人之徒手刃了的。

        只是临行前,还有一事需要处理的。

        “他还是不肯离开吗?”

        六域大门外的少年不好过,但誓天也不曾好过。那些从边城传来的战报,每一封都在提醒自己不要再想那个人了,可脑海里却总是不其然地出现他的身影,

        “是的,魔尊。”

        誓天躲在远处,看着那个消瘦的身影,一次两次地跟门口的守卫军哀求,却每一次都被挡了回来。为什么不离开呢?是舍不得这般锦衣玉食的生活?还是舍不得我这个丈夫呢?

        片刻后,身披战甲的誓天过来,他看着一身狼狈的少年,心下既难受又恼怒,但还是能面色如常地劝对方一句,“尽早离开吧,不要把最后的尊严也都丢了。”

        “我不离开。那天的事你知道的,我确实被宿耿骗了,而且后来……”

        “不走是吧,既然不想走,那就永远都别走了,消踪,把他带回九间炼狱。”誓天一手抓着少年的肩膀,看着少年那双清眸,冷声道。

        誓天是真的气。是自己对他不够好吗?既然已经知道宿耿不是好人了,那为什么还要藏着他的小象,留着他的发簪,甚至是那份有关魔族六护法详细信息的信件,誓天甚至已经懒得去思考它的真实性了。

        “九间炼狱”,是魔族专门用来惩治、关押叛徒和战俘的地方,不论是仙妖神魔,到了那里,都如同手无缚鸡之力的凡人般。自建成以来,这里便从未见过阳光,倒是死过不少人,那些骸骨散乱的扔在地上,还有死去不久、正在腐烂的尸体,上面爬满了白色的尸虫,散发着令人作呕的味道。

        少年被人从外面扔了进来,恰好丢在一具干枯的尸骨上,看着眼前的森森白骨,忍着腹中一拥而上的恶心感,摸黑找个快干净的地方后,抱紧双腿,尽量将自己缩小成一团后,警惕地坐了下来。

        他真的是怕这些东西的,但也知道现在的情况,即便再害怕也不会有人来,带自己离开这儿的。

        为什么要在自己得到幸福后,又要将这一切都收回去呢?既然不能一直相信,又为什么带自己离开九重天?

        我宁可自己还是九重天青草苑里那个一无所有、从不曾尝过幸福是何味道的冷宫皇子,等待着一个不知何时才能得到的答案,那时的自己,至少是有所期待的。

        不曾得到过,便不会奢望。现在的自己,空怀着一份爱意,却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份爱被驱逐到这暗无天日的地方。

        消水没想到,自己只是外出巡查了下边线,六域就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那个总是仰起头、笑的肆意又张扬的消影,还有沉稳到从不多说一句话的消声,如今修为尽散,和魔族最平常的兵士并无二致。

        众人只知道消声消影二人,一静一动,是不似亲兄弟的亲兄弟,最尊敬的人除了魔尊之外,便是同为六大护法之一的消水了。却无人知道,当初是自己亲手从死人堆里将这兄弟二人刨了出来,而后三人相依为命、艰难度日,直到遇上那时还无甚名头的弑天,跟着他南征北战,整合了当时已近四分五裂的魔族。

        消影和消声,那是自己救出来的人,是自己的弟弟!原本以为能一起笑闹到元神消散,却不想……

        还有那被关进九间炼狱的尊后,身为女子的消水,自是比其他人更要细心,也更善于观察人心。那样柔弱单纯如小兔子的他,真的有能力躲过众人的眼睛、与宿耿偷情?又有能力探查到他们六人各自的弱点是什么?

        看着踏上形容枯槁、脸色及其难看的消声,消水笑着扯了下对方的衣角,“会过去的。”

        会过去的!消声听着这熟悉的话,早些年他们还在艰难求生的时候,每次遇到困难,消水都会说这句话来安慰自己和弟弟。

        消声抬头,看向容貌越发怡丽明艳了的消水,露出了数日来的第一个微笑,而后将脑袋靠在消水腹部,像小时候一样去依赖她,只是小时候尚能做到坚强的他,现在却忍不住红了眼眶,男儿泪水,尽数落在对方身上。

        “谢谢姐姐。”

        这是小时候唯一给予过他们兄弟二人温暖的人,即便是现在靠在她身上哭,也没什么可丢人的。

        看到这一幕的消踪,气愤地冲进九间炼狱,像拎小鸡似的将躲在角落的少年领出来,手里蘸了盐水的鞭子狠狠落在少年身上。

        都是因为你,消声才会失了修为,消影才会丢了性命……

        盐水浸入伤口,不消片刻,火辣辣的痛已传遍全身。这样的事,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他能感觉到消踪的恨意,可是为什么?誓天尚且未曾对自己出手,为何消踪要这般恨自己?

        他不知道,也问不了。这几天下来,他已经清楚,消踪不会回答他任何问题的。

        夜晚,少年被一阵冷风吹醒,他睁开眼,茫然地望向四周,原本灿若星辰的眸子里,此刻只有一片灰色。他不知道自己在这里呆了多久,也不知道自己还能坚持多久,身上新伤加着旧伤,在这恶略的环境中,只会越发地严重。而且,他已经好久都不曾吃东西了,最开始还会有人送一些或冷硬或发霉了的吃食过来,可后来就没有了……

        但是,自己还不想死,至少不能就这么死了。他要等自己的爱人气消了,然后来带自己回家。还有他们说的背叛,也要问清楚是什么意思。

        可是誓天,你什么时候才会来啊,我快要等不住了!

        九间炼狱外,消踪看着一身红衣、艳丽绝美的消水,怒声道:“消水,我劝你最好不要插手这事。”

        “我要是插手呢?”面对着比自己高大威猛的消踪,消水眼神犀利、寸步不让。

        “这是魔尊的命令,你难道要违抗魔尊?”

        “你别拿魔尊来压我,魔尊只说把人带到九间炼狱,可没说让你动刑,也没让你扣下他的饭食。消踪,你什么时候变得这般没用了,竟然也用这种手段。”消水细长凤眼斜睨着消踪,嘲讽道。

        “消水,你想管九间炼狱的事,那也要先掂量一下自己有没有那个本事。”消踪说着,直接祭出法器朝消水攻去。

        消音是六大护法之首,但在这六个人中,武力值最强的却是消踪,消水并不是他的对手。她拦不住消踪,也没办法硬闯进去,最后只得无奈离开。

        魔尊不在,消水只得一边给自己最信任的消音传消息,一边拦着消踪再往九间炼狱去伤害那人。她相信自己的眼光,拥有那样一双眼睛的人,绝不是大奸大恶之人,她不愿看着少年就那样死在九间炼狱。

        很奇怪的,在偶尔清醒时,少年发现身边会出现一点儿干净的食物和水,这让处于绝望中的少年重新焕发出了新的希望。可是……他却什么都吃不下了,吃了就吐、不吃也吐,明明又累又饿又疼,可就是吃不下去。

        消水看着日益消瘦的少年,却也没有办法。自己打不过消踪,消声受伤待恢复,消弭跟魔尊去了边境,消音也不知收到自己的消息了没有,身边连个可以商量的人都没有。

        眼下除了偷偷照顾着少年一些,好像也没有什么别的办法了。

        誓天并没有在边境城逗留太久,对方之前本就是偷袭,又有人里应外合,这才破了城,但在誓天的手下,却是连十天都没有撑住,便溃败而走。

        只是,很不巧的,在敌方溃败逃窜之时有众多残存物散落下来,誓天又一次在里面发现了少年的笔记。

        好像是自己太多自信了!

        看着手里的残卷,誓天眉头紧锁,难道自己真的就不如那宿耿吗?他们有年少时的情意,而自己呢?当时少年深陷囫囵,无处可借力,而自己的出现,算是恰到好处地解了他的难处;而且,当日求娶,也是自己一味强势,逼的九重天众人不得不点头,那他呢?会不会也会说觉得反抗不了自己,这才答应与自己成亲的呢?

        这……算是自己将人强抢进了六域的吧!

        再反观自己,比少年老了数十万岁,虽说年龄于自己来说只是个数字,但他呢?也会这般认为吗?不但老,还没有宿耿会逗少年开心,婚后也没有好好陪他……

        再次回到六域,誓天心中依然怒火冲冲,但不是为少年和宿耿可能有染之事,毕竟仔细一想,自己好像也不是那么能让少年喜欢的。

        他气的是少年对魔族的背叛,眼前一张张地证据摆出来,看着上面熟悉的字体,最后还是吩咐对等在下首的消踪,让他将少年带来书房。

        九间炼狱内,消踪看着趴在地上如同一只臭水沟里的老鼠般狼狈的人,吩咐身后的心腹宫娥上前为少年仔细梳洗,又拿出干净衣物换上,遮掩了少年身上那数不清的伤口。

        誓天看着向自己走来的少年,多日不见,他的脸色越发地苍白了,身体也是瘦弱到好似一阵风就能把他吹走似的。即便知道这个人背叛了自己,可看到他这幅模样,却还是忍不住心痛。

        少年看着坐在桌案后的人,连日来被折磨的没有丝毫光彩的眸子里终于绽放出一片笑意,笑着红了眼睛:“你终于肯见我了。”

        他终于愿意见自己了,他终归还是相信自己、愿意听自己解释的。

        “誓天,那天我……”

        “小天,你可认得这些。”誓天不欲再与之多言,直接将手上的书信扔到少年面前,然后死死盯着对方的眼睛。

        少年不明所以,忍着不适,俯身捡起地上的书信来看。神色从最初的疑惑到不可置信,再到气愤。这些书信里有两封确实是出自他手,当时宿耿受伤握不了笔,便请自己代笔替他朋友写两封信,却没想到这也是他的计划之一。

        “这两封确实是出自我手,但却是宿耿骗我写的。他那时有伤在身,便要我替他代笔,为朋友写两封书信。”少年紧紧攥着手里的书信,看着誓天一字一句认真地解释。

        “同床共枕这么久,我竟不知道你也能这般巧言善辩,代笔?你以为本尊是傻子,会信你这般说辞吗?”誓天看着少年的眼里满是失望,拿过少年手里的信件,痛心道:“因为这些,消影战死在边境城,消声一身修为尽散,只留下一条命……”

        消影战死了?那个每天都笑哈哈的小少年……

        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是自己把宿耿带进了六域,也是自己将人留下来的,这才给了宿耿机会,才有了这些事。

        只是……原来竟是不相信的吗?同床共枕这么久,他是不是从未曾相信过自己?少年看着眼前面带怒容的人,苍白的脸坦然地看向誓天:“所以,你是来向我求证的,还是来给我定罪的呢?”

        “你……”誓天没想到少年会这么说,一时间有点懵,张口却说不出老反驳的话,少年也没有给他说话的机会。

        “若是定罪,魔尊打算如何处置我?”他一个人在九间炼狱苦苦挣扎,终于撑到这人愿意见他,原以为是相信自己,可现在才知道,根本就不是。

        没有信任的爱,谁能说那是真的爱呢?

        而誓天看少年这般不在意的样子,心头的火越燃越旺。他这是什么意思?直接认罪吗?难道自己在他心中就真的这般没有丝毫地位可言,还是说,他是看准了自己喜欢他,才会这般有恃无恐?

        誓天只觉得心累,即便到了这般地步,他还是舍不得真的将他治罪。最后也只得再一次将人丢去了九间炼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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