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梦境
黑色，白色，以及红色成为整个洞穴的主色调。
阴冷与不安的气息充斥着整个洞穴，在那洞穴深处，黑暗笼罩着，比起那帮乌鸦黝黑的羽毛更黯淡，光线就像不受欢迎的闯入者，那暗影蠕动间掩盖了洞穴深处的秘密。
视线所能触及的地方，则有大量细小的白色树根从洞穴墙壁上长出来，无风自动。
这一幕在徐涛看来无比的恶心，就感觉像是无数真菌触须一般。
大量的骨头散落在地上，各种种族都有，人类的，巨人的，森林之子的。
而那些鱼梁木根，密密麻麻，如同四散开来的触须一般，却是不放过任何一处空隙，树根从每个头骨里长出来，并缠绕着它们。
“光织者居然会怕黑。”
“只有那最强壮的树会把根扎在大地最黑暗的深渊。”
“黑暗可是会成为你的斗篷、你的盾牌和滋养你的母乳。”
一道宛如咏唱般的声音在整个洞穴中，空洞的轰鸣着。
“呱…呱…”
一群接着一群的乌鸦被这声音惊动，振翅飞向洞穴高处。
徐涛从这一句话中听出了嘲讽，但是他并没有回答，只是循声望去，发现了那道声音的主人，他隐没在交缠的树根之间，树枝，树根缠绕着他，使得他看起来更像一棵树。
但他还不是树。
鱼梁木的树根穿过他的大腿，又弯曲的向上生长，再从肩膀探出。
暗红色的树叶，如同沥血的手掌般在他的身躯上到处生长，而灰色的蘑菇则占据了他的额头。
他的双眼深陷下去，如同两个窟窿一条树根从他另一个空的眼眶中爬下脸颊，扎入脖子中，而另一只猩红的眼睛就如那即将烧尽的木炭般，暗沉无比。
而在这一副支离破碎的躯体之下，这人的胸膛却在随着轻浅的呼吸而起伏着。
浑身散发着腐朽的气息的他，本该早已死去，但是鱼梁木神秘的力量在庇护着他，延续着他的生命不再衰竭下去。
“夏日消散，长夜将至…永冬已临，这如今所谓的晚夏不过是最后晚霞。”
他又说话了，又是那般了无生气的语调，明明他没有开口，但是这声音却诡异地回荡在整个洞穴中。
“我，和森林之子们已经没有力量了，尤其是还被你杀掉一个助力的情况下，异鬼的崛起不可阻挡。”
“我的力量也将进一步消失。”
“光织者，因为你的到来，打破了脆弱的平衡。”
“布林登·河文，还是叫你血鸦公爵。”徐涛冷冷的说道，“我可不管什么狗屁平衡，我看到的就是你派来的手下要杀我，现在又是不由分说把我弄到这鬼地方来。”
“放肆！”
“这可不是什么鬼地方，这是先知的圣地。”
一道高亢的话音，伴着微弱的沙沙声传来，似乎是流沙流经瓶口处的声响。
徐涛转过头来，这是一个奇异的类人生物。
顶着一头纠缠成一团的棕色和金色的头发。有着大大的耳朵，树叶斗篷覆盖着如雌鹿般斑点密布的深棕色皮肤。
她的眼睛本应该十分好看，金色和绿色交融，宛如猫眼般狭长。
只是这眼神如今充满怨毒，破坏了这份奇特的美感。
“森林之子？”
森林之子，那是黎明纪元时期，就生存在这片大陆上的原住民，当然它们自称为歌颂大地之人。
徐涛嘴角掀起一丝嘲讽的笑意，“圣地就是这样满地骨头吗？”
“你！”
三眼乌鸦的头微微动了动，“退下！”
听到先知呵斥声的森林之子，顿时退到一旁，不再言语，如一尊长满荆棘的冰冷雕像，只是用低低的眼神扫视整个洞穴，目光十分空洞。
徐涛在一旁冷眼旁观，只是嘴角噙着冷笑，“所以你想让布兰接你的班，对吧。”
“很抱歉，我不会让你得逞的。”
三眼乌鸦笑了，笑得有些歇斯底里，笑得整个洞穴都在抖动。
“异界的旅人，你果然知晓未来，但是你真的觉得，你所看到的便是真实吗。”
停下来的他用他那只猩红的独眼盯着徐涛，睥睨着他，“之前我是这样想的，但是如今我有了更好的选择。”
他这样的话语让徐涛感觉到不舒服，浑身的阴冷感透过晨曦之佑穿透身体。
乌鸦也在这一刻飞下洞穴顶部，盘旋在徐涛周围，但只是远远的。
似乎在畏惧他身上的光，而迟迟不敢靠近。
只是这样的僵局很快便被打破了，一条又一条如同毒蛇般的细白色树根，蜷曲着向徐涛伸来，活像长了眼睛。
“见鬼了，树都成精了！”
那些树根，成百上千，一遍又一遍抽打着徐涛周边的光幕，光幕都挡下了，但是那光芒变得是那么黯淡。
徐涛年轻的脸庞蒙上了愤怒的阴影，眼瞳里闪现怒火，“可恶啊，要不是自己太弱了，一定把你这把老骨头给拆散了。”
“光织者，我感觉到你的话中充满愤怒，可是愤怒的你却只能躲在乌龟壳里说着大话，这就是你啊。”
“闭嘴！”徐涛愤怒地斥道，
“哈哈哈。”
三眼乌鸦的独眼中闪耀着兴奋。
“咕咕咕~”
那些幽冷暗黑的池水猛然间翻腾出大量气泡，而随着大量气泡产生，呈现暗红的波浪和漩涡也随之浮现出来，在这漩涡之上一层薄雾缓缓升起。
“噗嗤！”
伴随着泥土鼓裂的声响，这山洞底部的地面之上，一只只黑灰色的手臂探出。
“异神！”
“该死的异神！！”
三眼乌鸦愤怒的大喊在空荡的洞穴里回荡，他没有理由不愤怒，居然被寒冰之神摸到了老家，该死的异神，果然如同阴影一样，阴魂不散！
但是他的怒火却没有任何作用，那些原本紧紧缠绕住徐涛的树根，在薄雾升起的瞬间，便如同接触到了火焰一般，重新缩了回去。
而且在光芒之内的徐涛，也皱起眉头来，因为他发现，自己周边原本觉得压抑至极的气息瞬间消散一空了。
与此同时，
他发现自己视线在飞快倒退，周围的一切以疯狂的速度向两旁袭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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