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阴阳
“你以后就叫小玉好不好？”小小的向宏毅把红色的小狸猫举了起来，清秀白净的小脸蹭了蹭小狸猫的猫毛。
他的丹凤眼弯着，稚气脸上的微笑着，唐萍在其他的片段中从未见过。
“喵呜～～”小狸猫蓝绿色的瞳孔睁得大大的，小舌头舔了舔向红玉的小脸。
接下来是许许多多向宏毅和小狸猫一起长大的画面。
小狸猫与其说是向宏毅的宠物，倒不如说是向宏毅的最好朋友，陪伴他长大，倾听她的心事。
“我主人有什么错吗？”猫怪大声尖叫着，它浑身的皮毛已经烧得已经没有一处是完整的了，利爪撕裂了祥和平静的画面。
唐萍没法回答，向红玉的悲剧始于父母愚昧无知的重男轻女，终于网暴，她这辈子没享受过一天正常人的生活。
“错的是你们！我要和你们在无间地狱里同归于尽，永世不得超生，哈哈哈！”
类凄厉而绝望的笑声。
结界里无数黑色瘴气向狸猫飞去，瘴气如飞蛾扑火，把唐萍鲜血点燃的火焰吞噬殆尽。
它们把狸猫包裹了起来，汇聚成了一团黑色球体。
狸猫歇斯底里的尖叫，黑色瘴气吞噬着，或者说它吞噬着黑色的瘴气。
唐萍从未听过如此尖利凄惨的叫声。
还有无数的黑色瘴气向类涌去，狸猫变得越来越大，越来越大，直到它挣开了荷包的符咒。
它蓝绿的眸子变成了血色，被火焰燃烧后斑驳皮毛露出豹纹般的图案，身后展开了七条如花蛇的尾巴。
血红的眼睛盯着眼前的唐萍，张开它满是尖牙的嘴，发出的野兽捕食前的声音：“喵呜……”
山海经的类！尾巴那么多，法力高强。
莫名的恐惧感涌上唐萍的心头，她只想到跑，正要拔腿。
远处的张未济飞身护在了她的面前：“妖物，你休要动她！”
“不自量力的小道士。”类低吼着，它的一尾重重打在张未济的身上，将他打倒在地。
张未济晕了过去。
“张未济……”唐萍大喊，类另一尾扼住了唐萍的身子，把她悬在了半空。
“用你那穿越之力，阻我主人变成男孩，我就放了你和这小道士。”类扼住唐萍的那尾，越缠越紧，唐萍连呼吸都有点困难。
“我根本不知道怎么穿越，每次都是凑巧。”唐萍上气不接下气。
“那就一起死……”类正要把它缠住唐萍的那尾拍打在地上。
齿轮转动的声音，然后是轻笑声，结界突然静置了。
系统出现在了结界里！
类仿佛被下了定身咒。
系统一袭黑色蕾丝裙，头戴着黑色大檐帽，唐萍根本看不清她的样子。
她手里拿着一个粉色猫条，凑到了类的面前，语气亲昵，像在逗着自己的小宠物：“小玉玉，你好坏坏噢，变成这个样子，吓死人咧。我给你准备了你最爱吃的金枪鱼猫条，快尝一下。”
系统的态度？难道系统和类认识，不来救我，是怕得罪熟人？
唐萍猜测着系统和类的关系。
类的意识显然没有像结界里其他事物一样停滞，它血红的猫眼瞪着系统，想动弹却无法动弹，大叫：“你是谁？”
系统不管不顾地把猫条塞了类满嘴，慵懒地指着类的鼻子：“我？我就是那个最了解你的人啊！猫条好吃吧？就知道你喜欢，你别瞪我，我知道你想看看向红玉从头到尾是女生的人生，我早就都你准备好了，咱瞧瞧！”
系统黑丝手套一挥，一帧帧的图像光速流转。
向红玉出生了，父亲嫌弃的眼神。
几年后家里添了个弟弟。
为了给弟弟读书，向红玉十几岁被强行嫁给同村的鳏夫。
嫁过去之后，她过上了暗无天日的日子。
……
向红玉不到二十岁，就被折磨得一身是病，然后就香消玉殒了。
系统给的每一帧图像，都在深深刺痛着类的心。
它摇着头，它无法接受眼前的一切，它不信就算穿越时空，它的主人还是逃不过悲惨的命运。
“我不信！”类冲破了系统的静置，它浑身的每一条猫毛都气得战栗。
随着类的情绪结界摇动了起来。
黑色瘴气状的冤魂似乎感受到了威胁，四处乱窜，寻找着出口。
“不信？”系统轻笑，“小玉玉，这要改的，从来就不是命，是心……你听不进去就算了。”系统轻轻抚了抚类的脑袋，然后就消失了。
“哎喂！系统大姐，我怎么办？”系统一走，唐萍就被类重重地扔在了地上。
她浑身疼要死，腿上摔出了一个巨大的口子，口子如泉眼一般，鲜血流得唐萍的脚边都形成了一洼小血坑。
唐萍想跑，可她现在连站都站不稳。
“快走！”
刚刚晕过去的张未济苏醒了过来，他努力把全身的真气汇聚在了手心，一掌推在了唐萍的身上。
一瞬，唐萍全身散着金光，腾空而起。
一瞬，唐萍泪水夺眶而出，落了下来。
唐萍泪水落地的那瞬，结界的一切都静置了下来。
飞沙走石，四处乱撞的怨灵，都停止了运动。
唐萍一滞，她想到了什么……
我的眼泪……我的血……
唐萍悟了，她可以逆转时空，她拥有时空之力。
地上鲜血汇聚出的血洼，从地面升起。
血洼在空中旋转着，流光溢彩，耀眼的强光，如万把利剑打在了类的身上。
重重地一击，类溃败地倒在地上，它鲜红的瞳仁瞪着唐萍，怒吼：“我同归于尽吧。”
类尖叫着，它用两尾缠紧了唐萍和张未济，它的结界开始崩塌。
结界的地面出现了一道巨大的沟壑。
沟壑之中，一股龙卷风般的巨大力量升起，无数黑色的瘴气被卷入风暴之中，漩涡般状黑色风暴缓缓托起了一具尸体。
一具黑灰膨大的尸体，散着浓重臭味，躺在黑气之上，空间里响起了空灵哀怨的葬花吟。
下起了黑雪。
“主人……”类的声音此时如此的温顺乖巧。
她是向红玉？
为什么是这个样子？
她的尸体发黑腐烂的脖子处深红色的腐肉翻了出来，流着粘稠腐水。
这次的画面主动出现了在唐萍面前。
四分五裂的镜子照着向红玉的脸！
是向红玉被人甩的那个晚上。
做怪物！
野兽的声音，是属于类的声音。
“我宁愿去死。”
向红玉本就知道类不是普通的猫？那为什么？
镜子的玻璃散落了下来，向红玉拿起了一块玻璃，深深地插进了自己的喉间，她把喉结剜了出来，也割破了自己的主动脉，血如泉涌。
她颤抖着捂住自己的伤口，她害怕，她不甘，她脸色苍白，呼吸困难。
向红玉倒下了……
奄奄一息之际。
类展开了自己的九尾，挥刀斩下了一尾。
它念着咒语，红尾闪着红光，向红玉血止住了，伤口变成了一道红色的刀疤，类强行救回了向红玉。
又一个画面，向红玉的尸体直直悬挂在了舞台中间，她尚有一气。
“主人，不要死……”
类又断了一尾，为向红玉强行续上了气。
最后一个画面，向红玉胸口淌着血被送上了救护车，类怎么样奔跑，都没能追上救护车。
它再看见向红玉的时候，她的尸体躺在太平间无人认领。
破落的太平间里，向红玉的尸体变得膨大发黑。
“他们为什么不救主人，主人明明能救回来的。主人……小玉一定能让你活过来！”类扶起向红玉腐烂流脓的手抚摸着自己的脑袋，它血色眸子充满了杀气。
它的一尾掐紧了唐萍，还发出瘆人的大笑。
“放开我，她都臭了还怎么救，你一上古神兽怎么就这么没脑子。”唐萍喊出了心里的大实话。
“你说什么！”类震怒了，结界里地动山摇。
一块巨石压了下来，向红玉的尸体被巨石压了个稀烂。
“她没有死……”类疯了一般推开了巨石，抱着血肉模糊的尸体：“主人，我马上救你。”
一把明晃晃的匕首，在类的屁股后面一转，一条猫尾和匕首一起落地。
红色的猫尾悬在半空中，闪着红光。
类念着咒语，光芒照在了向红玉的尸体上，尸体上的伤口开始愈合了起来。
类的咒一停下来，伤口又重新炸了开来。
类又续上了一条尾巴，继续念咒。
伤口再度愈合，又炸裂。
周而复始。
类的身后已是一大滩是血，断尾之痛，类咬牙缠紧了余下两尾缠绕着的唐萍和张未济。
上古灵兽的鲜血，地底上来的冤魂们无比雀跃。
黑色的瘴气，闻着血腥味都扑了过来。
类的尖叫，它被恶灵啃噬着，上古灵兽吼叫！
唐萍和张未济被类狠狠地扔在了地上。
类展开了最后两尾，震慑四周的恶灵。
恶灵退散，类溃败不堪，结界失去了主心骨，消亡在际。
唐萍一瘸一拐地抱住了只剩下一点点知觉的张未济，他气息微弱，轻声对唐萍耳语：“走，别管我！”
“一起走……”唐萍咬破了自己的手指。
时空流转的白光闪起……
时空漩涡之中，类拖住唐萍。
它此时再没有上古灵兽的嚣张跋扈，也不再是结界中那个恐怖如斯的怪物。
它只是向红玉怀中那只红色的小猫，它拖着被啃出皑皑白骨的四肢，异色的瞳孔流着泪，不断地肯求唐萍：“求你救主人，求你救主人……”
“我……”唐萍不知道怎么救，不敢答应。
“小玉玉，不能白救，你的诚意呢！”系统的声音。
“今生今世，永生永世，上古类兽，永远以主人唐萍马首是瞻，任凭差遣。”
“小玉玉，很有诚意，可以试试……”系统替唐萍答应了。
唐萍的脑海里响起了齿轮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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