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 16 章

　　卿孟祝脱掉鞋子，打算下水。
　　明春晰一把抓住他的手臂，拉住他：“就这样下水，你小心池塘里的杂物割伤脚底。”
　　“不会。”卿孟祝回头解释，“这两口塘是我亲自耕种出来的，杂物都清理掉了，底下只有绵软的淤泥。再说，之前我也下过池塘，都已经熟悉了。”
　　明春晰盯着他，数秒后：“我跟你一起下去。”
　　这次轮到卿孟祝阻拦：“你估计会不习惯。”
　　明春晰：“就当新体验。”

　　两人下了水。
　　池塘里的水还有点凉，不过卿孟祝管理得很好，水很清澈，没什么异味，还算拿得出手。

　　卿孟祝带着明春晰一脚深一脚浅地走在池塘里，拉着叶子给明春晰解释：“你找这种还有点卷曲的莲叶，往底下摸，一般能找到藕带。”
　　说着，卿孟祝将身子俯下来，几乎贴着水面，把手伸进水底下仔细摸索，摸出一株莲，朝明春晰露出笑容：“看，这个就是藕带了。”
　　藕带刚从莲根处发出来，只有指头粗细，顶端像毛笔的笔尖。
　　明春晰的视线落在藕带上，再落在卿孟祝的手指上，最后落到他带着笑容的脸上：“藕带长得真好。”
　　卿孟祝轻轻一折，随着一声脆响，这根白嫩中带着一点浅黄的藕带被折下来：“我也没想到能这么好。”
　　他将藕带递给明春晰：“你看看。”
　　明春晰接过藕带端详：“跟我以前见过的不太一样。”
　　卿孟祝也感觉不太一样：“可能我种的是新品种？”

　　两人在池塘里找还卷曲着的莲叶，而后弯下腰去摸索。
　　明春晰的个子高，摸的时候，身子离水面还有一段距离，卿孟祝则要贴着水面。
　　明春晰看他的时候，能看见他认真的表情，偶尔摸到了品质特别好的藕带，那份认真就会化为喜悦，表情非常生动。

　　虽然如此，明春晰更多的是注意到了他摸索时候的艰难：“藕带是不是能长成藕？采多了，藕就会变少？”
　　卿孟祝：“不一定，要条件合适才能长成藕。藕带采完，底下还会长新的藕带，只要不采得过多就没关系。”
　　明春晰这才不再说什么。

　　两人在水下顺着莲茎摸藕带，摸到好些长得很长，长出了新叶芽的藕带。
　　这些芽叶会发育成新的莲叶并长成植株，最好留它们在池塘里继续生长。

　　卿孟祝一边采藕带，一边摸索池塘里的情况，慢慢地，对塘里的莲有了更深入的了解。
　　今天抽藕带排查出来的问题还挺多。

　　“足够了。”明春晰说道，“我们回去吧。”
　　卿孟祝回过神来，看向明春晰。
　　明春晰扬了扬手里的藕带：“再采要吃不完了。”
　　卿孟祝才笑笑：“好。”

　　两人直起腰，用莲叶包着藕带慢慢往池塘边上走。
　　等上岸的时候，两人都是满腿的泥。

　　卿孟祝看看明春晰，征求他的意见：“到河里洗洗？”
　　明春晰点头：“好。”
　　于是，两人一前一后地到河边洗淤泥去了。

　　在池塘这边折腾了一圈，已经到上午十一点多了。
　　太阳升得老高，炙烤着大地，过于耀眼的阳光让人眼睛都有点不舒服了。
　　卿孟祝看这情景，和明春晰一起回到了家。

　　两人回家又用洗手液洗了一遍手，卿孟祝拿出西瓜来切：“吃点西瓜休息一下，等会吃午饭。”
　　明春晰：“西瓜不错。”
　　卿孟祝：“村里人种给自家吃的，偶尔会往外卖一点，基本也是村里消化了。这西瓜有清新的果香味，味道也干净，等你回去的时候，给你带两个回去。”
　　没等明春晰拒绝，卿孟祝抬头笑笑：“带给阿姨。”

　　吃完西瓜，卿孟祝让明春晰休息一下，自己走进厨房准备做饭。
　　明春晰没同意，走进厨房要给卿孟祝打下手。

　　卿孟祝从冰箱里拿出食材给他看：“真不用，我都已经准备好了。莲叶蒸排骨，藕带炒牛肉，还有蒜蓉空心菜和鸡汤，除了炖好的鸡汤，剩下三个都是快手菜。”
　　明春晰扫了一眼：“我来剥蒜。”
　　卿孟祝扫了一眼明春晰修长的手指，心里觉得有点暴殄天物。
　　明春晰像知道他在想什么，指指自己，又指指他：“剥蒜小弟一，剥蒜小弟二。”
　　卿孟祝一下笑了，想起年少时，明乐心和卿言做饭，他们两兄弟进厨房打下手的模样。
　　尽管那些时光已恍如隔世，但两人确实都不算四肢不勤的那种人。

　　有明春晰打下手，卿孟祝做饭所耗费的时间比想象中更短一些，半小时不到，三菜一汤就已上桌——鸡汤一早就放在砂锅里煲好了。

　　两人坐到桌前吃饭，先前因为时光带来的隔阂已经消散得差不多了。

　　卿孟祝给明春晰舀汤：“你尝尝鸡汤，和曦特别喜欢这鸡汤。”
　　明春晰抬眼：“你们现在还常来往？”
　　卿孟祝：“上个星期他还过来住了，他特别喜欢这里，因为这里能钓到鱼。”
　　明春晰喝了一口鸡汤，将碗放下，看起来对鸡汤的观感一般。
　　卿孟祝便将牛肉炒藕带往他面前挪了挪：“那你尝尝藕带，现采的藕带，味道肯定比外面买的要鲜。”

　　卿孟祝说着，自己夹了一筷子。
　　炒的时候他就闻到了，藕带特别香。
　　这可是精品莲子种出来的藕带，又精心侍弄过，味道肯定差不了，就是不知道究竟有多好吃。

　　卿孟祝抱着期待的心情，将藕带轻轻放在嘴里。
　　藕带和牛肉都是快手菜，烧烫了铁锅，用凉油润了锅倒出后，另倒凉油烧热了，加入腌好的牛肉和用少量白醋泡过的藕带快炒。
　　几十秒成菜的藕带炒牛肉，藕带洁白、脆嫩、清香，牛肉红褐、鲜嫩、浓郁，调好的芡汁亮汪汪的，将二者和匀在一起，令藕带借了牛肉的鲜美，牛肉借了藕带的清香，二者一同入口，脆嫩与软嫩在舌尖上交融，口感极佳，极妙。
　　卿孟祝吃过大江南北的美食，还真第一次吃到这样的藕带炒牛肉。
　　那种天生地养的鲜味，跟以往的任何一种香味都不同，饱满的清香，也跟以往的任何一种清香不同。
　　在这个时刻，他甚至怀疑，是不是厨艺得到了极大的进展，要不然怎么能鲜美成这样？

　　一筷子藕带炒牛肉下肚，卿孟祝抬头，正好对面的明春晰也抬头。
　　两人对视，都从彼此眼中看到了惊艳。

　　明春晰说道：“好吃。你现在所从事的职业，真是一种提升人幸福感的职业。”
　　卿孟祝想到他做的报告底下那一段段真诚的评论，说道：“你的职业也是。”
　　两人端起汤碗，以汤代酒干了一杯。
　　卿孟祝说道：“快吃，凉了就不好吃了。”
　　明春晰：“之前你没吃过自己种的藕带？”
　　卿孟祝：“没，我的莲子种下去其实没多久，你要是没来，我都没想到还能吃藕带。”
　　明春晰：“莲长得很好。”
　　卿孟祝赞同地点头：“比我想象中要好。”

　　吃完饭，两人收拾了碗筷和厨房，进屋里泡茶聊天。
　　等消了食，慢悠悠睡了个午觉，两人带着鱼竿鱼饵去钓鱼。

　　傍晚，卿孟祝又带明春晰采了一次藕带。
　　明春晰有点担心采得太频繁，莲长得不好。
　　卿孟祝说没关系，只要好好追肥，采了又会长。况且他之前也没采过，就今天采了两次。

　　在采的时候，卿孟祝偷偷用商城助手扫描了一下。
　　藕带的品质为“精品-”，商城给的价格为1.54星币一斤。
　　这个价格比之前的莲叶高多了，尽管因为种植的时间不是很长，物质积累不是很足，品质暂时达不到“精品”，未来也很值得期望。

　　看到商城助手扫描的结果后，卿孟祝的心情一直很好，藕带也采了挺多。

　　回去后，卿孟祝将采到的藕带切成菱形块，快速焯水，然后用无油无水的密封罐装了，加上野山椒，做了两罐泡藕带。
　　第二天傍晚，明春晰回去的时候，卿孟祝将两罐泡藕带装好，给他带回去，说要带给阿姨尝尝。
　　明春晰没能拒绝掉，便带回去了。

　　明春晰出来工作后，其实并不经常住家里。
　　他说要回家，明乐心还挺高兴。

　　听到车库的声音，明乐心亲自去过去电梯门口等他：“这两天玩得怎么样？你手上拿的是什么？”
　　明春晰将袋子递给明乐心：“孟祝让带的泡藕带。”
　　明乐心接过来，往袋子里面看了一下：“啊，好久没吃这个了，市面上买的藕带味道总是不对。”
　　明春晰绕过母亲去洗手：“孟祝种的藕带味道应该对你胃口，很好吃。”
　　明乐心乐了：“听到你这个评价可真不容易，要怎么吃？”
　　明春晰：“炒牛肉，在孟祝家就这么吃。”
　　明乐心笑：“行，我让阿姨试试。”

　　明乐心将泡藕带拿去厨房给阿姨，出来后，明春晰刚好洗完手出来。
　　她招手让明春晰到沙发前坐下：“孟祝还好吗？怎么忽然转行了？我听说是之前的工作不顺利？”
　　明春晰：“他之前的上司确实道德水平和职业素养都比较低下，他转行却不是这个原因。”
　　明乐心：“那是什么原因？”
　　明春晰：“他的理想在农业上，而且他在这方面有天赋。”
　　明乐心惊了，一个从小在城市中长大，并过往的职业生涯中没任何与农业因素相关的青年在农业上有天赋？
　　明春晰眸光闪动，认真地对明乐心点头：“非常有天赋，假以时日，他一定会成为著名的农业人。”
　　明乐心想了想，笑：“真好。”
　　明春晰轻轻拍了拍母亲的肩膀：“别担心他，他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卿孟祝并不知道母子之间的这番对话。
　　只是在睡前，他收到了明乐心的微信消息。
　　明乐心表示藕带非常好吃，令人惊艳，谢谢他送的泡藕带，祝他在农业领域早日闯出一片天下。

　　收到长辈的祝福确实令人惊喜，卿孟祝却还是有点难以置信。
　　明乐心并不是那种会特地给晚辈发消息鼓励的人。

　　卿孟祝悄悄问明春晰：【阿姨真的喜欢我送的泡藕带吗？】
　　明春晰很快回复：【非常喜欢。她减肥，还拿泡藕带炒牛肉的菜汁拌饭，光盘了。】
　　卿孟祝：【这是对种植人的最高赞赏了，我下次再给阿姨送！】
　　明春晰：【以后送藕吧，藕带太小，现在采收太可惜。】
　　已经有批肥料快发酵好了的卿孟祝豪情万丈：【没事，采了还长，我种的藕带肯定会长得很好！】
　　卿孟祝：【还有别的蔬菜，到时候收了也给你们送点过去，你们就等着吃吧。】
　　明春晰：【好，拜托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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