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第19章
苏云河撒开蹄子狂奔!
跑到了村子正中央的大榕树下。
夜幕深深,大榕树的叶子被风吹得沙沙作响。头顶“噼里啪啦”掉了好多果子,跟下雨似的。
小花猪皮糙肉厚,被果子砸两下到不疼。可她心里觉得奇怪——荒木山常年大旱其他树都枯死了,这棵榕树有何特殊。不仅活下来,还开花结果?
正思考,耳边却隐约传来几声苍老的叹息。
“谁?”
警惕回头,但并没有人的影子。大概是她听岔了吧?
原本心里还想着谢天的事,此刻却觉蹊跷。苏云河环顾四周,只有身后的大榕树沙沙抖动着树叶。
夜深,人静,村子废弃的房屋像一个个坟包一样死寂。心里发憷,不敢再久待,她甩着小猪尾巴跑回“家”去了。
——
无处可去。
小破庙,就是她的家。
祭祀的人已散去,只留下沙地里的一个个脚印。
苏云河小心翼翼的趴在门框上,朝里偷看。
院子里,一个粗木桩上摆着一盘苹果。红苹果用白薄纱蒙着。小时候她不认真吃饭,爷爷就是这样“留饭”的,盖上白纱布是为了防止蟑螂、苍蝇爬到食物上。
她心里不自主的期待……
那盖着白沙布的这盘红苹果,是不是……
也是留给她的?
地面上还架着一口铁锅,黄褐色的圆木锅盖扣在上面,正徐徐冒着热气。锅底下,红色的炭在黑暗中若隐若现。
此时特意扣上锅盖,还用炭火温着。难道,也是专门“留饭”?村民们生活艰辛,看白天狼吞虎咽的架势,绝不会剩菜。再加上白纱布、盖锅盖……呜呜呜,真的是特意留给她的。
但这些村民太温柔了。
苏云河心中满满的感动,忍不住眼泪啪嗒啪嗒掉下来。鼓起一阵勇气,心道:对啊,她干嘛鬼鬼祟祟的好像做贼一样?
这是她的供品。
这是她的庙宇!
不再躲藏,大摇大摆走过去,蹦到木桩上踮脚往锅里看。里面煮着几块牛肉,旁边还咕噜噜有一些土豆碎块在翻滚。
老村长说过的。
村里好多年没祭祀了,每家每户过的艰难。趁着祭祀,大家伙才能敞开肚皮好好吃一顿。这一头牛全村人分都不够吃,但即便如此,还是生生从牙缝里省下一些肉,留给了她。
第一反应是,感动。
第二反应是,自责。
“我这个神明当得真特么窝囊!”
苏云河觉得眼睛痒,用小蹄子一下一下擦着。眼眶里不停渗出液体。她咬着嘴唇,哽咽着,背对着小破庙,在圆圆的月亮下,孤独的站着。
就在这时……
“阿花!”
破庙的大门咚的一声被撞开,冲出来一个灵动可爱的少女。
她换了个发型,将黑发盘在了后脑勺。发髻正上方插着蓬松如同蒲公英一样的橘红色绒绒。穿了一件对襟衫,红色的领子,白色的布料。
少女下身是一件浅紫色的马面裙,就是转一圈像开花一样的大褶裙。上面绣着各种颜色的花朵,也以红色和橘红大花为主,星星点点绣了绿叶作为陪衬。整体看上去花花绿绿,十分鲜艳。
她一冲出来,就叉腰没好气的态度。
“阿花,你到底跑哪去了?”
苏云河一愣,立刻想起来手拿七彩羽扇的少女,是小肥鸟!
想到这,小花猪撒开蹄子跑过去一下一下蹭少女的裙子。青鸢的裙子也像绒毛一样暖暖的,蹭上去又暖和又蓬松。
“青青!”
不知何时,谢天设下的、嘴巴不能说话的禁咒被解开了。苏云河下意识用小蹄子捂住嘴,然后松开蹄子又道:“青青,你还好吗?”
今天晨鸡报晓的时候,苏云河在村民扛着牛羊、扎堆上山之前简单打扫过破庙。在窗子下面,一个枯草丛里找到了被红绸布缠得结结实实的小肥鸟。
她解开红绸布的死结儿,将小肥鸟——也就是青鸢,和因为“谢天变成猪而接受不了真相”晕倒过去的帝江,放在了一起。
两个差不多大小的动物,排排躺。她还给它们盖了一块布当被子。没想到,青鸢已经醒了。
少女娇俏可人,后腰别着一把羽毛扇。她声音如同鸟儿啼鸣,像是吹玉哨子一样,有一丢丢尖锐但是发出嘟嘟的音质。
“阿花,你都不知道……这一天我是怎么过来的。庙外面好吵,有几个小孩子揪我的羽毛,你看!”
说完,少女低头,对着自己的后脑勺指了指:“你瞅瞅他们做的好事。”
“噗!”
原谅我一生放荡不羁总爱笑。
小花猪嘴巴鼓了起来,眼睛瞪得特别大,上扬的嘴角快憋不住了:“噗哈哈哈,青青你怎么……秃头了?”
少女半个后脑勺都是秃的,就像被剃刀平平整整推过去一样。苏云河立即明白,她为啥会换了个造型。用前额的头发梳发髻,置于后面,只要不是有人手欠,就没人会注意到她的秃头。
“呜呜呜……”
青鸢展示完自己被薅秃了的脑袋,哭泣着抱起小猪。一边蹭着它的耳朵,一边掉金豆子,被伤道:“阿花,你知道吗?”
苏云河:“我不知道,你说了我才知道。”
青鸢嘤嘤哭泣:“三界的鸟类都是靠羽毛比美的,我原本的青色羽毛格外漂亮,好几次都获得了昆仑山三千佳鸟选美比赛冠军,可是现在……呜呜呜,那群小孩趁我昏迷,把我的青色羽毛都拔光了!”
苏云河:……
青鸢:“如果不是我被疼醒,他们还想对我的尾羽下手。我都不敢回昆仑山了。之前被我比下去的那些鸟,一定会幸灾乐祸的出来嘲笑——仙界最美青雀,变成仙界最丑!我会丧失求偶资格,沦落为鸟界笑柄的。”
苏云河虽然并不能理解,羽毛怎么和“选美”挂上勾。但眼见少女哭得十分伤心,她于心不忍,连忙安慰。
“青青别怕,大不了在青色羽毛长出来之前,咱们不回昆仑山了,就在我这个破庙里一起住。我给你在枯树上搭一个窝。”
本来是想安慰她的,结果青鸢听完这一番话哭得更伤心了。
“呜呜呜!那更完了啊,我的青色羽毛一百年才会长一根。岂不是要在这破庙里荒废余生,这也太惨了我宁愿去死!”
苏云河:……
(住在破庙里是一件很惨吗?)
(为啥我觉得还挺好?)
(可能是一只猪吧)
哼(ˉ(∞)ˉ)唧
月光如水,小猪猪在破庙前的空地上安慰青鸢少女。一个男子从破庙里走了出来。
苏云河的余光瞥见他,虎躯一震。心里暗叫:“谢天?”
不,诡异违和的感觉涌上来。
她立刻就知道这个人不是谢天,而是化形的帝江!帝江怎么又用“谢天”的皮囊在外面招摇撞骗了?
如果不是她今天看到了谢天真正的容貌——神砥降临。可能还会被帝江这个假冒伪劣的二等货给骗了。
“帝江。”小花猪的眼睛变成了豆豆眼。
男子穿着一身绿色长锦衫,手中拿了一把白色折扇。绿色衣衫色泽鲜亮,像翠竹一样鲜嫩欲滴。白色折扇月牙弯弯,上面还写了一个大大的“戒”字。
他头上戴了个儒冠。面若白玉,笑若桃花,端的是一副风流潇洒的书生气质。合上扇子,朝着苏云河一拱手。
“臭猪,好久不见。”
“哪里好久不见。”苏云河露出了智慧的眼神,小豆豆眼变得更小了。对于他的行为十分不屑,张口揭穿道:“不就离开一天吗?”
他笑得风度翩翩,身上一点之前的影子都看不见——唯唯诺诺的小变色龙,消失了。凶残狂暴、打破结界的野兽,消失了。只剩下穿着这幅皮囊,笑得开心的他。
这样近看,其实他和谢天长得并不太像。
只能说五官的比例相似。
帝江身高应该在一米七五以上,谢天的身高有一米八多。
而且,帝江化形后,气质很像邻家大哥哥,没有特别惊艳的感觉,看上去很好接近。不像谢天,虽然十分惊艳,但不近人情,还冰冷爱记仇。
帝江端着一副温润书生的架子,“啪叽”一声将扇子打开,用扇面遮住他和小花猪的脸。压低声音,附耳贴近她。
苏云河眯眼,知道他没啥好话。
他嘟囔着:“臭猪。”
她:“沙比变色龙!”
他咬牙:“不要坏我的好事。”
苏云河猪鼻子喷气:“穿了件衣服,就把自己当个人?你装模作样,骗得了青鸢,却骗不了我,呸。”
小花猪一口就咬了上去!
帝江连忙把扇子合上,离这只发疯的小猪远远的。躲到少女的背后,用手拽着她的衣服,摆出一幅可怜巴巴的模样,委屈极了。
“青鸢!”
“干嘛。”
“这头猪欺负我!”
“阿花才不会呢。”
青鸢快准狠地揪住帝江的耳朵,一拧:“就算她欺负你了,也一定是你欠登。还有,不许说阿花是猪,她是我的朋友。你惹她生气,就是惹我生气哦。”
被人维护的感觉真好……
不过,为啥觉得哪里不太对?
苏云河心里纳闷:青鸢变成傻白甜了,而且他们之间的关系是不是有点暧昧。莫非……爱情来的太快就像龙卷风?
破案了。她终于知道,帝江为啥奇奇怪怪的。就是为了不在青鸢面前丢脸嘛!雄性生物喜欢伪装自己,这样才好骗对方上当。
不过,转念一想,帝江的行为能够理解。如果它用“流口水的智障小变色龙”形象出现,大伙下意识就觉得他像一只宠物,而不会把他视作可□□的对象。
——□□?
——就像你我那样。
突然,脑海里响起清冽的声音。
苏云河立刻脑内警铃大作:糟了,是谢天!
而且他在说什么胡话?
她和他之前清清白白,分明什么都没有!苏云河抗拒在灵识内回应他。慌乱地刨着小蹄子,试图让自己从羞愤欲死的状态中解脱出来。
她身上好烫,心脏剧烈跳动。一想到谢天,亲了她什么的……就整个人肾上腺素爆棚,像是下一秒就会受不了刺激而晕过去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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