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第35章
荒木村突然有一处地方红光大作。
原本晴朗的天空被阴云笼罩,村里的人起初还欢欣雀跃拿着瓦罐和瓮出来准备接雨,随后才发现这片阴云并没连接成片,而是在村子的某一角上空盘旋着。
“方姐,你看!”
“那里不是五婶家的方向吗?”
方翠英焦躁的皱眉,一只手紧紧抱着襁褓,另一只手轻柔的在婴儿屁股上拍着,她害怕的看了一眼天空,喃喃回应。
“是啊,没错。”
荒木村最中央的大榕树在热风中摇摆着,树冠被挂断,掉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咔哒”声,无数枝叶在簌簌乱撞。
人们一片混乱,竞相往自己家中抛去。空旷的广场转瞬间就空无一人,只有头顶的大榕树发出一声苍老的叹息。
苏云河看不清了。
身体漂浮在半空中,被馨香的紫色昙花包围。
热风和血色混淆了一切,她的手指像有自我意识一样,不受控制的抬起来,以天地为棋盘,以万灵为棋子,她分明捏的是空气,触感却硬硬的像是一块玉石。
指尖下落,风跟着一起下落。
“哒”清脆的落子声,却伴随着人群的尖叫!
“啊啊!”
“熊哥快跑!”
脚步嘈杂,夹杂着一人的惨叫。
紧接着是高瘦暴怒的吼声:“金耀明,你他娘的说清楚这到底怎么一回事儿?”
无数人跑步,却在一个地方停止,又有声音叫嚷:“熊哥,这院子出不去,有一层红色半透明的空气墙,我们被困住了!”
金耀明是谁。
苏云河皱眉,察觉到自己不受控制的手又捏了一枚棋子。
热风滚滚,双眼血色模糊,她感受到棋子的下落,又是一声“咔哒”。落子后,人群又有人惨叫,撕心裂肺的哭喊声,一阵高过一阵。
“救命!”
“好痛啊……呜呜,我不想死!”
他们是在求饶了呀?
“哈哈。”
她轻轻笑了一下,心中涌现出快意,一股报复的快意。手指又不受控制的在空中捏了一子。苏云河没有丝毫抗拒,甚至有一种灵魂和身体逐渐融合的感觉!
她看到空中的那只手,原本像两道幻影一样的四根手指,逐渐变成了夹着棋子的两根。她有了感觉,捏着棋子的手颤抖。
一股力量疯狂叫嚣的灌入体内,让她浑身充满快感!
“哈哈哈……”
“怎么办熊哥!我们好像真的惹怒了荒木山的神明。”
“我还有老婆孩子我不想死啊。”
一片混乱之中,她落子的手即将下沉的瞬间,一道清脆稚嫩的声音传来,清晰入耳:“苏云河。”有一个女孩子的声音,音色很熟悉。
苏云河被血染红的双眼,眨巴了一下。纤长卷翘的睫毛上下蒲扇了一下,就刷掉了眼中大半的浑浊,她看向地面。
地上,因为一片混乱而被扔在地上的小女孩缓缓爬了起来,是家雀儿。
她的脸上一左一右两个血手印仍旧刺目,鼻子流血,嘴角流血,却仰头露出出一个大大的微笑,呼喊着:“苏云河!”
又是喊了一声她的名字。
周围的热风不那么凛冽了,她的身体也缓缓被气流托着向下。直到双脚落地,她才有了一些真实感。
苏云河下意识回应:“是,我是。”
家雀原本呆滞的目光消失,变得狡黠。眼尾延展出一道弧线,下眼角变窄,整体呈现一个上扬的三角形,是一双狐狸的眼睛。
眼中的瞳仁很小,金色的,闪烁着不灵不灵的光亮。
她们对视了一会儿。
旁边的人眼见攻击停止,立刻做出反应。
“熊哥,空气墙消失了!”
“快跑吧,赶紧走、这里吓死人了。”
“不。”
熊刚眯眼,目光盯向穿着粉色束胸襦裙的少女。
他就像一只笨重憨厚的熊,露出一片平静的神情。可熊,最擅长的就是在猎物放松警惕的时候突然袭击。就比如此刻的他。
熊刚紧张吞了一下口水,手摸向后背的小刀。
“杀了她。”他压低声音。
旁边立即有人反驳。
“熊哥,我们就是来催账的,怎么能杀人呢?这样的事儿我可不敢……”
“而且她说自己是荒木山神,弑神不成功我们会死,但弑神成功了遭天谴了怎么办?”
提出相反意见的是一个年轻小伙子,扎着布巾,穿着粗布烂衫。旁边几个和他装束差不多的,纷纷点头,似乎也持反对态度。
“熊刚,去吧。”就在这时,金胖子开口。他恢复了喜笑颜开的模样,苹果肌膨大的僵硬脸颊上露出一个诡异的笑:“熊刚,趁着它还没成型,趁它还是个懵懂无知的婴儿……”
他涂着金粉的嘴巴一张一合:“杀-了-它。”
熊刚感受到了刻入骨子里的威胁。
如果说,第一眼见到那个女孩只是微微在意。
第二眼看她感到心中深处的某一处一动。
第三眼,就是肆无忌惮的杀意了。
血脉深处,有一个厚重的声音在嘶吼,一遍一遍尖叫:“就是它,就是它!杀了它,杀了它!”
而她完全不知道他们嘴中的“它”是什么,只是和家雀儿傻乎乎对视着。
苏云河冷哼:“你终于露出狐狸尾巴了。”
家雀儿的身上像一团火焰在燃烧,赤红色的毛发,两只红底黑花的尖尖耳朵,鼻子变长,上面长出一枚圆点,是狐狸的鼻子。女孩彻底变成了小兽的形态,穿着一件白色的长袖衣裳,对着她搔首弄姿。
“苏云河。”
“苏云河……”
狐狸一遍遍叫唤着。
这声音似乎有某种魔力,如梦似幻。
赤色热风终于止息,笼罩在荒木山上空的阴云散去。
少女眼中的紫色昙花一朵朵败落,血色的世界褪去了狰狞,重新变成眼前土里土气的院子。黑色的瞳仁转动了一下,她视野清晰了。
苏云河纳闷的抬了一下手,看向自己的手指。周围还有人抱着腿在惨叫“啊啊!”“好痛!!”他们的脸庞比较熟悉,是架走武双双的其中一人,还有打了家雀儿巴掌的那个黑汉子。这两人已经因为粗暴的行为,而遭受了神罚。
一愣神的功夫,她听到背后有急促的脚步声。
“噗嗤……”
疼痛顺着腹部割裂的肌肉蔓延,她缓缓低头。
染了血的尖刃从腹部刺了出来。青葱白皙的手指摸了上去,蘸了一点血,搁到嘴里舔了舔。嗯,咸涩的血腥味儿。
艹,她被人给捅了。
脚步一趔趄。
她差点往前栽倒。
不过身后那人捅完了她,就松开了刀柄。她才能捂着伤口,勉强移动坐到木凳子上缓一缓心神。
又高又瘦的熊刚保持着双手朝前的动作,像傻了一样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任谁都知道是他干的。粗黑的大手沾满鲜血,还有一滴滴血水从指缝间流淌下来,“啪啪啪”碎在地上,土壤瞬间开出一片片梅花。
“唔……”
苏云河坐在木凳上,疼得嘴唇发麻。一只手捂着流血的伤口,另一只手朝后背摸去,碰到了冰凉的刀柄指尖一颤。
心里慌乱了几秒,她就立刻听到了脑海里的声音——不能倒在这里。果断将手攥上去,拽住刀柄用力往外一扯!
“当啷”金属落地的声音,手随便抓了裙角就按,这是为了止血。腹部的创口太大,她必须止血。
熊刚的表情狠戾,怨愤道:“怪你自己。”
他的嘴一张一合,声调冰冷的吐出两个字。
“邪-神!”
快速失血而导致四只冰冷、虚汗无力,让苏云河难以思考。
她在心中一遍一遍的呼唤“谢天”,直到死亡逼近的时刻,她才知道自己有多么依赖他。那个笑起来清清冷冷,双眸闪烁幽蓝色荧光像深海水母一样蜇人的男人。
——“谢天,你在吗?”
但无论她怎样在心中呼唤,他都没有一点反应。
原本以为他是昏睡过去,此时才察觉到不对——无论是出于情感,还是出于利益绑定,谢天都不会对她置之不理。
除非是他已自身难保,无暇分神。
仔细想,谢天昏睡的迹象是在她开了“领域”之后。这次如果能活着回去,一定要仔细问个明白了。
熊刚眼中的杀意并未消失,双手攥拳垂在两侧。死死盯着坐在木凳子上苟延残喘的粉裙少女:“是你,就是你!杀了你,杀了你……”嘴中不停嘟囔着,像是中了魔一样,睚眦目裂。
苏云河无奈地笑了:“什么啊。”
从腹部涌出来的一股股鲜红刺目的液体,让她的脸色发白发青。却让场上的其他人活跃起来,他们盯向她的视线,带着强烈的恶意。
“熊哥,别跟她废话!”
“管她是不是荒木山神,反正与我们朝阳河谷无关!”
“杀了她,她刚才还想杀我们呢……”
群情激昂,男人们的脚步离她越来越近。
但他们始终在试探,脸上闪烁着惊恐惧怕和厌恶,像是害怕她再次变身,将他们杀光。
她必须止血。
但这个口子太大,不能像日常急救一样凭借按压、填塞的方式止血。余光瞥到一旁,发现躺在地上的武双双正捂着脑袋,闷哼着爬起来。
苏云河连忙喊:“五婶,你有没有火折子。”
女人捂着脑袋□□了一下,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从地上一下弹了起来朝四处观望,她的目光首先落在家雀儿身上,一片茫然。
紧接着,她看向了流血不止的苏云河。武双双嘴唇哆哆嗦嗦,似乎想说什么,但说不出来。
“五婶!”
苏云河语气更急了:“快给我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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