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第42章
狐狸蹬腿，双脚离地，飞扑。
她怀中的小猪也发出尖锐的嘶鸣，蹄子在她肚子上一蹬跟着蹦高……
苏云河瞪大了眼睛，看见两只小动物撞在空中。
猪突猛进，狐狸在空中被撞了个趔趄！
但狐狸身形灵活，小猪身形笨重。狐狸借力，一脚踹在小猪的背部！
“糟糕！”
苏云河躲闪不及，被冲过来的狐狸直接踩脸。带土腥味儿的爪子，“啪叽”一下就踩在她鼻子上。鼻梁剧痛，瞬间两股热血蹿了出来。
狐狸并未停留，踩在她脸上借了个力，直接从她头上跃了过去。
“唔……想逃？”
捏住鼻子，苏云河紧张的大喊。
可狐狸的赤色长尾，像是两条橡皮筋。狐狸踩着她的脸飞跃而出，借着橡皮筋绷紧弹拉的力道，就看见一道红光闪过，它就不见了。
谢天的声音：“云河，不好！”
两侧肩膀少了束缚，她终于能扭头回看。
“什么？”
这他喵是什么东西？
眼前的一幕令人震惊，废弃菜园门口站了一个奇怪的东西。像恐龙，又像鳄鱼。
是鳄鱼的脑袋，长嘴咧着露出杂乱无序的几枚尖牙。它的皮肤凸起、粗糙，像长了疙瘩一样。两只金色单一虹膜的眼睛，却有一具人类的身体。如同弗兰肯斯坦创造出的怪人——将鳄鱼脑袋，移植到了人类身上。
更让苏云河错愕的是，赤狐正在咬在这个东西的肩膀！
两条赤色长尾，狠狠戳刺怪物。它吊在半空中，尖锐的爪子在怪人粗糙的皮肤上撕开几条口子。
原来……
赤狐真正想攻击的对象，不是我。
苏云河冷静下来，眼睛死死盯在打斗的两只野兽身上。
狐狸长出了七根尾巴，缠在怪物身上。
鳄鱼怪人一点慌乱的神色都没有，全身的皮肤硬得如同铠甲。一只脚各踩一根尾巴，双手薅住两根，嘴巴大开一口又咬住了两根。
可怜的狐狸，只剩一根红色火尾在半空中乱晃。
它像被困在蜘蛛网上的猎物，被怪人制在半空中动弹不得。苏云河毫不怀疑，只要鳄鱼怪人双手撕扯，狐狸就会被分尸、拉成两截！
赤狐的目光和她相碰。
那双眸子里满是恐惧和求助。
“苏云河。”
“苏云河……”
它又在用这种诡异的方式呼唤她的名字。
眼中的哀求和“啪嗒啪嗒”掉下来的狐狸眼泪，触碰着她内心深处的怜悯和善良。
它好像说不出来更多的话，只会一遍一遍的重复她的名字。好像这个名字对于它来说，就是救命的法宝。
苏云河深深叹了口气。
置身事外，就能护得自己周全吗？鳄鱼怪人来者不善，杀了狐狸，也不一定会放过她。此时帮这只赤狐，就是帮她自己。
“住-手。”
少女没穿上衣，露着两条赤`裸的纤长手臂。
小猪拱了拱她似乎很不安，她在它脸上亲了一口，将它推到一旁去了。
护完犊子，苏云河叉腰、气势汹汹的大吼：“阁下何人，擅闯荒山境地！”
“嗯……”
鳄鱼怪人停止撕扯狐狸，金色的双眸盯过来，眼中的冰冷让触碰到它的一切生物都浑身发寒。鳄鱼咧嘴笑，横七竖八的牙齿狰狞入目。
它开口：“光山计蒙。”
虽然外形狰狞，声音却十分清朗。
像一个二十出头的青年，带着一股天真和纯粹的质感。
苏云河想了一下，怎么也无法把纯粹质朴这样的字眼安在这只怪物身上。
就在“光山计蒙”这四个字传来耳内的瞬间，她灵识产生了一丝波动。是谢天在呼唤，她立刻闭上眼睛沉浸其中。
灵识领域内……
小公猪出现在水潭边，它神情冷静的看着她道：“云河，我对计蒙这个名字有印象。”
苏云河一愣，连忙问：“怎么说？”
小公猪：“他是雨师计蒙，外派光山任职。那年本该是他顺位晋升水神，然而我意外飞升，顶了这个名缺。”
苏云河诧异：“也就是说，你顶了他的名额？”
原本以为，是两兽相斗坐收渔翁之利罢了。可现在看来，事情没那么简单。光山计蒙既然是神仙，为何会无缘无故出现在荒木山？又为何会针对这只狐狸？
还有……
他认出谢天了吗？
苏云河脑袋里乱糟糟的。
她和谢天在领域内谈论了一下“光山计蒙”，而在外界人的眼中就是发了几秒呆的功夫。
此时，情况不太妙。
计蒙站在距离她三丈远的地方，用一双金色虹瞳漫不经心的扫视着。目光毫无波澜，仿佛站在他面前的她，毫无价值。
苏云河打算先发制人：“计蒙仙君，何故来此。敢问你手中的狐狸犯了哪条天规，竟要受分尸之刑？”两个问题，咄咄逼人。
计蒙开口：“我来荒木山，本因这狐狸身上有邪神的味道……不过现在嘛……”
他死死盯着她，手用力掐住狐狸的脖颈任凭它尖锐的爪子在他身上乱踢，非但不皱眉，还露出一脸享受的表情。
直到它失去反抗能力浑身瘫软，他才松手。
在做着一切的时候，计蒙的目光一刻未曾从苏云河脸上离开。
他冷笑，盯着她一字一句道：“不过现在嘛……我想，我已经找到真正想找的人了。”
苏云河心脏咚咚直跳，汗水濡湿了鬓发。双手垂在身体两侧紧紧攥着襦裙边缘，裙子上绣的那朵深紫色牵牛花扭成一团，如同她此时的心情。
她：“你想找谁。”心中还抱着一丝侥幸。
计蒙金色虹瞳灼灼。
“找你。”
简单的两个字，一下将她判了死刑。
几日前，苏云河面对朝阳城寨催账的人，尚不能全身而退、挨了一刀。如今正面硬抗天界仙君，岂不是屎壳郎出洞找死（屎）？
哎，她正发愁，计蒙已率先发难。
他往前走了一步，看猎物的灼灼目光让苏云河打了个冷战。
“五百年没见，你变成女的了。”
是肯定句，不是疑问句。
想必她身上属于谢天的气味很浓吧？
“啊，那个……”
苏云河还能说什么，难道要将谢天这只小公猪交出去吗。她只能梗着脖子认了啊：“重生的时候，一不小心投错了女胎。”
计蒙又往前走了一步。
他们之间的距离只剩一丈多。
两人说话的时候，几股靛青色的水流从他脚底蹿出，蛇一样在他的身上缠绕着。
水蛇睁开了金色红瞳，和他露出一样戏谑的神情。几根蛇脑袋直愣愣盯着她，目光中全是贪婪和觊觎。
苏云河紧张，忍不住垂眸：“干嘛，计蒙你有事说事，别用这种眼神看我……”后退一步，冷汗涔涔，却无法拉开跟他的距离。
计蒙浅笑：“当年你飞升仙界成为万人眼中的翘楚，可曾在人群中看我一眼？”
她：“……”
计蒙继续道：“于你来说，我只是一个战败者。”
她：“……”
计蒙：“而于我来说，你就是一个傲慢自大以至于五百年前闯下大祸的罪人。”
苏云河尴尬的脚趾扣地板，不自觉又后退一步。只是无论她怎样移动。他总能跟上来，让两人始终保持一丈左右的距离。
她：“计蒙仙、仙君，莫要冲动！”
这个距离说不上安全，他就像一只捉到老鼠却不急着吃，而用爪子逗弄玩耍的猫。她这只老鼠正瑟瑟发抖，实在无法招架。
计蒙大笑道：“别冲动？我从旁人那里听了消息，便第一时间赶了过来，几番寻觅，才在这条贱狐身上寻得气息……”
“五百年前你死的时候，我没能添上一把火。如今你复活，那便是老天给我机会寻仇。你已不是当年意气风发的水神，我也不是当年唯唯诺诺的计蒙。”
“况且……”计蒙笑得愈发疯狂。
“你死在我手上，总比死在九重天上的好。”
苏云河连连后退，无法招架。一听对方撂了底牌，赶紧闭上眼睛进入灵识领域找救兵——“谢天！”
“谢天，救命啊！”
领域内的水潭中，一只小公猪正在戏水。
它四只小蹄子拨动着水面，荡起一圈圈涟漪。表情很享受，白而纤长的睫毛上缀满水滴，晶莹剔透。
计蒙已经露了老底，而且打算对她动手！为什么谢天还摆出一副淡定的模样，就好像他一点都不在乎……或者有十成十的把握，她不会有事？
苏云河要疯了，直接冲过去大喊：“谢天！我们会死的，这次真的会死的。你快认真想想对策，光山计蒙他有什么弱点啊……”
“没有弱点。”
咕噜噜，它鼻孔喷着鱼肚白的气泡。
小公猪翻了个身换成仰泳的姿势浮在水面上，拱嘴一开一合。
“计蒙仙君在天界司职四万年有余，一直恪尽职守，行云布雨，对旁人苛刻，对自己更加苛刻。没有弱点。”
苏云河又急又气：“谢天，都火烧眉毛了你还一副慢悠悠的神态！”
她扑到水里，一把就拽着小肥猪的蹄子往上一拉！水珠滚落，它似乎并不打算反抗，那双闪烁着荧光的蓝眸，清亮澄澈的映照着她的影子。
它：“你害怕了。”
苏云河否认：“没有。”
它：“你是害怕了。”
小猪看向她，两只软趴趴的耳朵左右摇晃。甩下来的水珠四处飞溅，扑到了她脸上。水珠冰凉，而它的语气也严厉。像是一把利刃刺穿她的防御，看透了脆弱。
“谢天……”
苏云河无所适从，她想了一下：难道不能害怕吗？
他为什么要用这幅冰冷的语气指责她。就好像……她不应该胆怯，不应该恐惧。
即便是她……在面对危险时、仍选择站在他身前张开双臂，却因为她速度不够快，张开双臂的姿势不对，因为本能感到畏惧，就能够被他指责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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