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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一章 气死人的潜质


  刘小四这次来时把如花交托给他娘清洗晾干的猪小肠也都带了来,所以,这也提醒了如花,要向在镇子上和县上她交托的人那儿把肠衣都给收回来。

  县里如花交托收猪小肠洗晾肠衣的人是张捕头的妹妹,年纪轻轻的就守了寡,带着个和如花一样大的一个儿子,两母子相依为命。

  所以,有一次听张捕头说了,如花便去见了下人,托她收县里的猪小肠洗晾肠衣。而且,如花还把她安排在要开张的伍家仙粉店里,当个帮厨,煮个粉洗个碗的。

  镇子上如花交托收猪小肠洗晾肠衣的人是学堂里的一个孙婆婆,她和丈夫孤苦伶仃的,被梅夫子收容在家堂里,帮着打扫院子、做个饭洗个衣的。

  志学和志曦看如花想在镇子上找个清洗猪小肠的人,就给如花推荐了孙婆婆,于是,如花便教了孙婆婆洗晾肠衣的方法,请她把镇子上的猪小肠都收了,洗晾肠衣卖给自己。

  镇子上的孙婆婆那儿,只要交待志学和志曦他们,就能放了学给带回来。至于县里张捕头妹妹张田田那儿的,如花托安掌柜给张田田带个信,到三十那天店铺开张时,张田田上工的时候带到铺子里,如花收回来就行。

  临时改变了伍家铺子和伍家仙粉店的开张时间,所以,如花从镇上丽人坊回来,就急招赵婶和李强一家子,把做好的豆腐乳、辣白菜、酸菜,作坊里的粉条、粉丝、淀粉,都又清点了一遍,拿了十斤装的小坛子,把辣白菜和酸菜都一一分小坛子装好。

  二十九的这一天,二斤装的红白豆腐乳各一百坛子,十斤装的辣白菜和酸菜各一百坛子,外加三百斤的宽细粉条、三百斤的粉丝和三百斤的土豆粉、一百五十斤的淀粉,就全部运到了县城伍家铺子,整齐地码放好了。

  另有用来在伍家仙粉店做麻辣粉和土豆粉的红薯粉宽线粉条和土豆粉各五十斤都提前泡好了,油豆腐、豆芽菜、花生米这些配菜、调味料、原汤也都准备好了,还有压好的粗面条,三十这天的一大清早,送到了县城里。

  收到请柬的孙县令,果真要来主持伍家这两个店铺的开张礼,这次提前就给送请柬的伍立文和村长吴立山回复了,所以,大家在三十这一天,吉时未到前,都翘首以盼,等着这里最高长官孙县令的到来。

  消息灵通的人都早早来了,一个个上前去先和伍立文、孟娘子、安掌柜恭贺着,表明着自己的身份。

  如花听了听,基本上县里和镇子上各大商铺的老板、掌柜都来了,还有几个县里和镇子上的大富之家也都来了人,其中就有县里酒楼第一的常家当家人常远。

  曾听村长说过这常家有人在朝为官,到底官居几品又在哪里当官,这就不太清楚了。于是,看到此人,如花就多加留意了一些,见他和一个姓李的人似是熟识,一直站在一起窃窃私语,如花就悄悄问了问南柳客栈的钱掌柜,那个姓李的是什么来头。

  钱掌柜悄悄地告诉如花,那人是镇子上李府的三老爷,和这个常远同娶的都是乔家女,两人是姐夫、妹夫的关系。

  “钱掌柜,那这个李家和村子上的人家有没有什么亲戚关系的?”

  如花想到徐地主家造谣说她家是凶宅的徐管家,似乎这管家的老婆也姓乔,就多嘴问了一句。

  钱掌柜想了想,说道:“你们村邻村的徐老爷,是李府二老爷夫人的表兄。”

  如花有些恍然,对常远和李府三老爷就更加留心起来,并叮嘱了刘小四一声,让他对这两人伺候的殷勤些,顺便听听他们都在说些什么,因为知道刘小四人机灵,所以如花很放心地派了他这个差事。

  吉时前一刻钟,孙县令的官轿就到了,伍立文等人已有了上一次见县令的经验,这次都不慌乱惊张了,就是村长吴立山,也说了许多场面话,恭维的孙县令脸上一直带着笑。

  如花见了,想着这定是族长爷爷给村长伯伯面授机宜了,要不,以村长伯伯这种老实人,虽当着一个小官,可没见过大人物的他来说,这些子话还是说不出来的。

  放了鞭炮,揭了三块红布,两店三用的铺子就呈现在众人面前。

  孙县令依旧是上次的那套说词,希望他官辖的县、镇、村里,都奉公守法,努力耕作,商农共利,为老百姓造福。

  先带着众人在丽人坊店铺里参观了一下后,伍立文就请孙县令移驾到了伍家铺子,介绍了里面卖的粉条、粉丝、豆腐乳、辣白菜等物,接着,香味传了过来,伍立文马上请众人到了伍家铺子旁边的伍家仙粉店里,去品尝伍家铺子卖的粉条、土豆粉做熟了的美味。

  吴主簿不是第一次吃了,自然就给孙县令和方师爷介绍了一下,两人上次也曾听过吴主簿说了这粉条很好吃,孙县令也见过吴主簿带回来呈给睿郡王的那两碗,当时那位沈家少爷还抢着没吃到呢。

  如今,当鲜香悦目的鸡汤鸡丝麻辣粉和油豆腐土豆粉、土豆粉面条两和三种仙粉端上桌,摆在面前时,孙县令也觉得不尝都觉得好吃了。

  孙县令和一些重要客人都坐在包间里,其余的人则坐在了大厅,好在这个店铺本来就大,如花又把旁边原来占了这边的院子加了几间屋子,所以今天来的这些人,都有个座位坐下品尝这新品的仙粉。

  刘掌柜给旁边的白老板指了一下桌上放着的竹垫,悄声说道:“老板,这东西垫在热盘底下,这桌上的漆就不容易损坏了。”

  白老板也瞧到了,有几桌的仙粉端上来,都是放在这个竹垫上,砂锅底早就被火烧的炙烫,虽说砂锅底下还垫了个盘子,可放在漆面的桌子上,还是会烫坏了漆。有了这个竹垫,则就很容易解决了烫掉桌面漆的这一问题。

  不只是刘掌柜,旦凡是经营酒楼、吃食的人,还有富贵人家的,都发现了这竹垫的好处,有人就悄悄地向伙计打听起来。

  伙计们都是经过如花培训的,这竹垫在此时派上用场,也是如花为了吴立武,所以,伙计们都说是伍家作坊里的货品,要是想买,可以找伍家铺子的安掌柜定货。

  吴和邦今天和老二吴立德也是跟着来了,两人没上桌,在厨房里给伙计们帮着忙,用夹子夹着烫手的砂锅放在碟子上,这样伙计好放在托盘里端出去给客人。

  听到伙计们说有许多人在问从哪儿能卖到这竹垫子的时候,吴和邦和吴立德对视了一眼,心中高兴极了,因为如花叫吴立武一直在编一些东西,除了筐子、篮子外,还编了许多这样方形的圆形的竹垫。

  吴立武说如花让他编的时候就说了,会有一天让他的东西都卖出去的,所以,吴和邦和吴立德很高兴,有人要买,那吴立武的这些东西就能为他赚来一份钱,将来治眼睛娶媳妇都有望了。

  “我瞧着方才在那丽人坊铺子里看到的东西,每一样都好,尤其是手套、围巾、护膝、帽子,那冬天戴了,赶车骑马都不冷了。”

  “是啊,还有那个各种绳结,挂在屋里、马车上,挂在身上,又喜庆又好看,听那女掌柜说的那些喻意,我得每样都买了回家去,给我儿子个戟结,叫他以后当个大官。”

  “嘿嘿,当大官之前得好好上学堂才是呢,我准备给我家那个小子买两个书包,瞧瞧那样式,那做工,背着上学堂,多气派。”

  “这仙粉店的粉真好吃,不知道好做不,买回家去叫家人也尝尝,还有那酸菜,很是爽口,我家老太太可喜欢吃福惠居酒楼的那道酸菜蛇段汤呢。”

  吃着伍家仙粉,说着伍家丽人坊和伍家铺子里卖的这些东西,今日不管是请来的,还是不请自来的,都觉得来的值,极有收获。

  同样的,有收获的还有如花,得到了几个消息,让她更加坚定了买下那四座山是多么的明智。

  首先,睿郡王前几日曾来过彭田县,还把颖州府的知府崔国栋召了来。如花猜着,那日吴主簿去她家带走的那些东西,都是到了睿郡王的手里,所以,才有孙县令如此支持她家生意的举动。

  二是,在福惠居酒楼吃到板粟烧鸡、粉丝豆芽汤、清炒芥菜的人,都对板粟和粉丝、豆芽、芥菜赞不绝口,都打听着到哪里能买到这些食材,所以,如花知道这些东西的销路不成问题了,钱会源源不断地进入她的口袋的。

  三是,常家的那个在某地当官的家人,好似遇到了麻烦,怕是有牢狱之灾,如花听小道消息讲,这常家怕是要败了,到时候如果要受到牵连的话,那常家的铺子和田地都会收归县衙,由县衙负责出售。如花就在小本子上记了一笔,去打听常家名下有哪些店铺和田地,都在哪个位置,价值如何。

  四是,山里山货价钱不低,所以如花买来的那四座山,还有待她去发现更多的东西,就这山货一样,也许明年盖作坊买铺子的钱就能赚回来一多半。

  如花心情愉悦,看这些不请自来正吃的欢的人,也顺眼了很多。

  因为这些在仙粉店吃粉的人都算是客,所以这些都算是请他们吃的,并不需要付钱,而这些人也都不小气,白吃了人家的粉,自然都到隔壁伍家铺子买了不少的粉条、粉丝、酸菜之类的。

  如花看着安掌柜忙碌地出货,易账房手里的算盘噼哩啪啦的响,这心情就更加飞扬了。

  这次请孙县令去赴开张宴,孙县令答应了,以伍立文为首的几个人,都陪着去福惠居酒楼。

  常远是第一次在福惠居酒楼吃到那些招牌菜,这些日子因为三叔的大儿子,他的堂弟官居五品的常轲出了点事,他们一族的人都在忙着搭救,虽说管家几次跟他说了现在他们的酒楼生意不如以前,福惠居酒楼推出新菜品后,有后来者居上的架式,可他不以为然,他的心思都在怎么把堂弟给捞出来,以确保整个常氏一族永远昌盛富贵下去上面。

  现在,看着整桌子的招牌菜,吃着一道道色香味俱全的菜肴,常远突然意识到自己这些日子有些大意了。不仅是对七品县令孙继科的态度,还有对福惠居酒楼的小看,再就是这个伍家出奇的这些货品没有及早发现。

  “姐夫,怎样?是不是不错?你瞧瞧,这就是伍家铺子的粉条做的,这是那个酸菜,这是放了红豆腐乳做的糟肉,还有这个,这豆芽芽长粗壮,还这么的洁白如玉,瞧着都讨喜,更何况吃到嘴里更是清爽脆香。这伍家是福惠居酒楼的供货商,如果没有他们,福惠居酒楼还能越过姐夫家酒楼去?看看,孙县令和那个姓伍的土财主笑的多欢,不就是一个外来户,家里只就几十亩荒地而已,如今和县令都称兄道弟的了。”

  常远自斟自饮了一杯酒,放下酒杯,扫了一眼主桌上的孙继科和伍立文,说道:“七品的官我没放在眼里,种地的土财主你没放在眼里,可如今,我们舔着脸来凑这份热闹,还不是因为大厦将倾,安有完卵。都是这常轲害的,贪墨的大案也就罢了,居然还和一直心怀不轨的安东王过从甚密。他要是被问个抄家灭门之罪,你我都逃不了。”

  李府三老爷忙伸手抓住常远的胳膊,急切小声地说了句:“姐夫不可在这里说这些,别忘了隔墙有耳。想想我们来的目的,孙县令是见过睿郡王的,咱们得好好打探打探,睿郡王是否有下达过什么命令,要对咱们两家不利。”

  常远点了点头,缓和了下神色,和李府三老爷结束了私语,与旁座的人嘻笑说起了旁事,不管怎样,在这些势力眼的人面前,装都要装出个没事的样子,否则,不定有哪个看出点自己着急上火的,就会给他和常家使个绊子、落井下石。

  在店铺打佯前,两个店铺的掌柜孟娘子和安掌柜就带给如花一个好消息,店铺里的货品售卖的非常好,有几种都卖断了货,明天还得请作坊的补送一些货品过来。

  如花算了下账,对孟娘子和安掌柜说道:“嗯,借了孙县令的光了,那些有头有脸的人和各店铺的老板、掌柜都买了不少,不过也就是这两天的热度,三天后,怕是营业额会下降三到四成,那个时候,才会体现出咱们真正的营业收入。”

  说着,如花手底下也画好了一张表,递给安掌柜和孟娘子看,“把记账的方式改一改,这样记账,横向是一件货品一个月里每日的营业额,纵向会计出铺子里所有货品一个月里每日的营业额,最后的是总计,是这一个月的销售数量和总收入。这样看着不累,也清楚些。”

  安掌柜和孟娘子看了,只能用惊叹来形容,安掌柜忙把账房易先生给叫了来,“易先生,你瞧瞧,这样记账是不是更好些?”

  易可书接过来看了一眼,起先还是有些漫不经心的,待到看清了纸上画的记账表格,易可书一双眼睛瞪的大大的,好半天了,才颤抖着双手,急切地追问:“这是哪位高才的账房先生做的账本样式?我要拜见一下。”

  如花抿了抿嘴巴,心想,不就是个财务记账表格嘛,有啥吃惊的。

  安掌柜笑着,伸手冲如花一指,对易可书说:“那你就拜见一下这位高才的账房先生吧。”

  孟娘子拿了个帕子轻掩着嘴唇,也笑了起来。

  如花眼睛亮亮地,看着易可书,看他会怎么做。

  易可书听了安掌柜的话,再看笑意盈盈的如花正闪动着她那双黑如曜石的眼睛看着自己,易可书此时的心情不能用惊讶来形容了,而是心绪难平的如惊涛骇浪般。

  “少东家高才,易某心服口服,请受易某一拜。”

  易可书说着,就深深地给如花鞠了一躬,神情颇为肃穆。

  “呀,易先生客气了。”如花看着易可书给自己鞠了一躬,并未躲闪,欣然受了他这一礼,继而站起身来,对着易先生屈膝福了一礼。

  如花瞥了一眼孟娘子,心想,疗伤的最好方法就是让自己忙碌的没有时间去悲伤,只几天的功夫,孟娘子的脸上就有了生气。

  三家店铺陆续都开张了,从颖州府丽人坊经销店过来的三个伙计,如花暂时叫秦双和刘小四留了下来。至于大柱子,则叫他先陪着成季礼和一品酒楼的伙计张小一一起带着货物回颖州府去。

  刘小四被如花安排在孟娘子这里,秦双则安排在了张掌柜那儿。

  张小一此次来把上次带回去的菜品方子钱和豆腐乳、酸菜、辣白菜、粉条、土豆粉、粉丝、淀粉的钱都交给了如花,如花除了又把王掌柜订的豆腐乳、酸菜、辣白菜、粉条、土豆粉、粉丝、淀粉给张小一装上了车外,还把板粟和芥菜也装了两大车,叫李强和二河赶着牛车带过去,板粟一部分卖给王掌柜,剩下的她要来卖糖炒粟子。

  同样的,把板粟和芥菜做菜的方子写好了,叫李强带给王掌柜,而且,如花教会了李强怎样炒糖炒粟子,所以,派李强去,也是为了让李强去了找成掌柜,招一个诚实可信的人,专门炒这个糖炒粟子,然后和王掌柜说说,在一品酒楼开一个窗口,代售她家的糖炒粟子来卖。

  “你去了跟王掌柜说,这几道菜方子南柳镇和彭田县的福惠居酒楼也在做了卖,我跟他们都说好的,颖州府这边只一品酒楼可以卖这几道菜,叫王掌柜给厨师警醒着些,不要把菜方子外漏了。”

  李强点点头,“二小姐放心,我一定把话带到。”

  如花又说:“嗯,还有这糖炒粟子,叫成掌柜找个诚实可靠的,签个雇工合同,我带给王掌柜的信里都写明了如何代售糖炒粟子和其他几件事,如他有疑问,你叫他写封信,你给我带回来。”

  成季礼和大柱子这边,也满满当当地装了两大车的丽人坊货品,这次,还加了卖给学子的书包。

  “二掌柜,这羊毛的需求量会逐年增加的,所以你替我在那边的牲畜市集看着点,有从北边运了绵羊、山羊过来的,你都订下,叫他们赶了给我这里送过来,有多少要多少,还有肉牛、奶牛,都要。对啦,你知道哪里有成群养鸭子的吗?”

  成季礼点头,说道:“知道,离那个打劫路人的村子有个二、三十里路的两个村子,养鸭的人家多,不过都是十几只的养,少东家要买鸭子?”

  如花点头,说:“大柱子此去送完货了,你抽个空带他去把这两个村子上的鸭绒、鸭蛋都收了,这些都有多少要多少。还有,你和村上的人说好,叫他们多孵些鸭子,明年春,这里建好了养殖场,他们有多少鸭子我就买多少,同样的,鸭绒和鸭蛋我都收。”

  十一月初一的早上送走了成季礼和张小一、李强他们。

  如花坐着驴车到了镇子上,先到柳铁匠那儿把上个月卖的削皮擦丝器和拨猪毛的夹子的钱结算了,拿了她该得的一份。

  “颖州府那边也用上了这两样东西,我想着柳师傅还可以再打制上一批,我家作坊里的货要送去楚郡府,到时候叫商队把你打的那些都带上,也能在楚郡府卖出去不少。”

  柳铁匠笑着,说:“那感情好啊,这边有人已仿着打了在这儿卖了,我还寻思着这两样东西怕是再不用打了,要是能送去楚郡府,倒是还能再卖上一批。如花,真是谢谢你啊。”

  如花摆手,说:“客气啥,你赚我也赚。对啦,吴二伯店里是不是再没来要货?”

  柳铁匠就说:“来了一次,说现在几乎能买的人家都买了,这店里还剩二十来个,说是放着慢慢卖,就先不再要我再给他们送了。”

  “嗯,二十来个,也够他们卖好一阵子呢。那你就打一些给楚郡府送的货,这镇子和县上就不再考虑了。”

  “行。”

  “我这儿有几样东西,还得麻烦柳师傅给打一下,你看什么时候我可以来取?”

  如花交给柳铁匠几张图,柳铁匠看了下,算了算,说:“后儿个吧,后儿个中午前,你来取就成。”

  跟柳铁匠交待完,如花又去自家的丽人坊铺子转了一圈,看来买东西的客人还蛮多,也没多待,就跟张掌柜告辞了。

  到菜市场卖猪肉的两家摊子上去,问了一下,说他们每天最多宰四头猪来卖,这其中还包括给酒楼送的。

  于是,如花跟他们说了说,叫他们后天一家多宰一头猪,给她剥皮剔骨弄好了送到她家去,“猪头、猪下水、剥下来的皮,还有骨头我都要,可别扔了。”

  姓许和姓林的两个卖猪肉的都应了,“行,啥都给你留着,那那个猪血你要不?”

  如花点头,说:“要要,不过,你们要买个干净的盆子给我盛好,买盆子的钱我出。”

  许屠夫和林屠夫笑着,说:“行啊,你这闺女还真是大气,不像有些人,我们给上门杀个猪的,居然还能把我们的刀给顺走一把,唉,真是。”

  如花立时八卦起来,好奇地问:“谁啊?”

  许屠夫就说:“李家村的徐地主家呗,当家的倒是不怎么抠,就是那管家抠的要死,偏那当家的还总听管家的话,别人说了还不信,这管家就越来越不像话了,坑蒙拐骗的,总想贪便宜占好处。”

  如花一想,嘿,真是,这姓徐的混蛋管家,还真是无处不在啊。

  忽地想到大伯家的梨儿姐就在这徐地主家做丫环,这徐管家如此坏,不知道梨儿姐在那里的日子好过不。

  “那你们有没有听说,在他们家当丫环的,有没有被打被骂的。”

  许屠夫和林屠夫想了想,林屠夫说:“有啊,前儿个我还听我家邻居说,他家妹子在那家当厨娘,说是这徐地主的闺女发脾气,把个小丫环打的惨极了,这两天还关在柴房里,不叫给吃喝。你说说,这冷的天,柴房里关个两天,还不给吃喝,那不得活活冻死饿死啊。”

  “啊?这徐家的闺女这么蛮横啊。”如花感叹。

  “嗯,小姑娘,我跟你说啊,我听说,这徐小姐似乎受过什么惊吓,平常看着好好的,可犯起狠来,那就吓人呢。这徐家瞒的极严,外人都不知道,要不然他这闺女怎么嫁人呢。我跟你说了,你可别告诉别人,要不查到我邻居头上,那可不得了。”

  如花忙点头,说:“放心,你方才什么都没跟我说,我啥也没听到。好啦,后天送猪肉来,我先走了啊。”

  看到志森赶着驴车过来了,如花和两个屠夫道了别,跑过去上了驴车。

  “森堂哥,面条都送去了?”

  “嗯。”

  “那咱们去堂县城吧,我先去给大相寺把袈裟结和豆腐乳、粉条这些的送过去,再到铺子里瞧瞧。”

  志森没有回应,直接赶了车,就往县城的方向驶去。

  由于袈裟结的关系,了行大师的弟子经常来如花家,所以,如花得知寺里吃了她家豆腐乳的僧人,都表示寺里需要买一些回去,要不然,寺里那水煮的菜,就是和尚也会吃腻的。

  于是,如花乘机又和了行大师谈了生意,把自家做的辣白菜、酸菜、粉条、粉丝、豆芽都推荐给了寺里,谈好了价钱,现在每隔五天,就得给他们送去一些。

  “这次我还带了些板粟和芥菜,去了和了行大师谈谈价,就卖给他了。”

  如花说着,志森回头看了如花一眼,微微地一笑,点了点头。

  如花就说:“森堂哥,二伯回来了,正好你和他就能把这炒糖炒粟子的生意做起来,安掌柜帮着订了煤,明天就能送来,煤炉子后天也能打好,最迟初六,你们就能到县上、镇上去卖糖炒粟子了。到时候,你可得张嘴叫卖了,可不能这样,一天都说不了几句话。”

  “嗯。”

  如花笑了,说道:“森掌哥,我说了这么多话,你就回给我一个字,那哪儿成呢,现在这路上就咱两个人,我来当客人,你来当卖东西的,先练练。”

  “嗳,我说,这是个啥啊?”

  “板粟。”

  “哦,板粟是啥?”

  “能吃。”

  如花抚额,看着志森的背影一阵无语,耐着性子,又问:“能吃的,那咋吃啊?”

  “用嘴。”

  “扑哧”,如花自己的口水把自己呛着了,小手指着志森,眼睛里呛的都有了泪花儿。

  “森堂哥,你真是有气死人的潜质啊。我给你跪了。”

  说着,如花用手指做了个跪地的手势,再不想去和志森练习怎么卖东西了。

  了行大师派了人把如花带来的食材都搬进了厨房,如花特地把芥菜和板粟的做法给厨僧讲了一下,这才和了行大师谈好了价钱,结了这次送来的食材和袈裟结的银子,又拿了从各地汇集到了行大师这里的珠子之类的,拿回去编袈裟结。

  末了,如花和了行大师说起了她此次来的一个重要目的。

  “了行大师,寺中不是有医僧吗?能不能请到我们村去,给瞧瞧病,当然,村民们付不起药费,贵寺可不可以义诊几天,村民用东西给医僧,算是付点药费钱。”

  了行大师问:“女施主,为何有如此想法?”

  如花就说:“我们村子上许多人去服了徭役回来,好多都病着,可家里穷,看不起大夫,更别说来买药吃了。他们多是浸了冷水生了冻疮,采石头伤了手脚、身子,受了寒的。我就是想,贵寺也曾施过药给百姓,那这次能不能直接到我们村去,给村民们都瞧瞧,要是药材不贵的,请贵寺施舍一些,村民再拿一些地里的东西,比如豆子、花生、黑面、玉米面什么的,多少给贵寺一些,算付药费也好,算添点香油钱也罢。重要的是,请医僧看过了病,也就不用担心病人从小病转变成大病了,要是从小病拖延成了大病,要想治好那就晚了。”

  了行大师微一沉吟,一双眼睛直直地看着如花,不解地问:“女施主家中的财富已能为村民付了这些药材钱,为何女施主不替村民付了,反而要这些贫困的村民从自己的口粮中省出一点来付药费钱呢?要是女施主掏了钱,村民们岂不会对女施主一家感激不尽。”

  如花淡淡地一笑,说:“升米恩,斗米仇。我不是佛祖,又岂能普度众生?”

  “阿弥陀佛,女施主高论,贫僧受教了。”一道苍老的声音自屋外响起。

  了行大师闻声忙起了身,快步走到门口,引了一位年长的僧人进来。

  如花也站起身来,打量了一下这位老僧,看着慈眉善目的,一双眼睛平和地看着自己,如花瞧着他的打扮和了行大师对他的礼敬,便猜出了他的身份来。

  双手合十字礼,对来人道了一声:“主持大师谬赞了,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贫僧答应女施主。”

  如花再次合十字礼,“多谢觉远主持慈悲为怀,请问何时恭迎贵寺医僧大驾?”

  觉远大师淡淡地一笑,说道:“准备三日的药材,初四早自行前往贵村。”

  如花便道:“大师不必客气,初四一早我们定会派人来贵寺接医僧,这药材也需要车子拉送不是。”

  觉远大师听了,“阿弥陀佛,就如女施主所说。”

  “如此甚好,小女子先替村民们谢过觉远主持,谢过了行师父,谢过贵寺所有予人恩德的师父,阿弥陀佛,小女子先行告辞。”

  “女施主慢走。”

  “大师留步。”

  如花恭敬地后退两步,转身从屋里出来,带着志森匆匆地离开了大相寺。

  到了县城里,到县里的铁匠那儿要求着打几样东西,铁匠也叫如花后天来取。于是,如花又到两个铺子里待了一会儿,刘小四把打探到的一些消息给如花回禀后,如花才离开了铺子。

  “森堂哥,去沈大夫的医馆。”

  到了沈大夫的医馆,如花见到了等在那儿的沈翔,看沈翔不悦地看着自己,如花便笑着说道:“方才去了趟大相寺,所以耽搁了些时间,沈公子没有等太久吧。”

  沈翔轻轻地一“哼”,倒是沈大夫问如花:“你家把生意做到了大相寺?”

  如花点头。

  沈翔眉峰一挑,说道:“出家人的钱也赚。”

  如花一本正经地说道:“佛语有云‘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沈大夫听了如花的回答,又看着她小模样正经严肃的样子,一下子没忍住,笑了起来,“你家小丫头,真是花样百变,你家的那些新食材,老夫又都爱上了,这土豆粉面条两和,老夫一次能吃两碗。”

  如花马上说:“沈大夫,粉条虽好吃,但也不易消化,吃多了胃会不舒服的,你可不能当饭吃。”

  “哦?这样啊,那老夫就收敛收敛,不吃那么多了,老夫还想把身体养的棒棒的,多活个几年,看看我这侄子到底要娶个怎样的美人为妻呢。”

  沈翔瞪了一眼他这三叔,说道:“人家睿郡王有皇上催着,都敢抗命不急着娶妻,你老别想用这寿命来要挟我给你们几个娶媳妇儿回来。”

  如花微垂眼眸,心想:睿郡王不会这么早娶妻的,他娶小姑姑齐红英的时候,都二十五、六了,至于这个沈翔公子嘛,好像前世听说娶的是他师傅的女儿,他的小师妹,似乎成亲比睿郡王早一年还是晚一年的,她记的不太清楚了。只记得这人为了医治睿郡王,想尽了办法,对睿郡王的忠心倒是令人敬佩的。

  “这就走吧,伍家二小姐。”

  如花忙收回心神,冲沈翔点了点头,对沈大夫说:“多谢沈大夫了,要是沈公子能医治好我小叔,我爷爷、奶奶一家定会亲自上门,感谢沈大夫荐医之恩,也会对沈公子感激不尽的。”

  沈翔一扭头,说:“等医好了再说吧,是我医治,是我看你小叔年纪轻轻的是个睁眼瞎可怜,和我这好三叔可没关系,我可不是个别人说几句好话就能出手的人。”

  沈大夫胡子一翘,瞪了眼沈翔,“这小子,还和你三叔争起功劳来了,放心吧,你是自愿去医治的,我啥都没劝过没说过,你这犟脾气,谁能劝得了,要是说几句话能顶用,你爹娘早有孙子抱了。”

  “嗳,还不走,快,要不就要被他啰嗦死了。”

  乘着沈大夫的杯子没扔过来之前,沈翔飞快地蹿出了屋子,如花笑着和沈大夫道了别,追着沈翔一起上了驴车。

  “我的住处可安排好了?”一上车,沈翔就把包袱扔在车里,双手垫在脑后靠在车壁上。

  “住我家里的东厢,我二个哥哥和弟弟都搬到爹娘睡的正屋里去了,东厢三间,一间给沈公子住,一间给我小叔住,一间沈公子可以用来做研磨药材、治疗小叔时的治疗屋。屋子都打扫干净了,被褥都是新的,每天也会有丫环负责给公子打扫屋子。”

  “哦,那饭菜呢?不会是和你们一大家子一桌吃吧?”

  如花笑笑,说:“当然不会,会单独给沈公子送到屋里去,你一个人安静的用膳,我们不会打扰的。”

  沈翔闭了眼,说道:“嗯,这还差不多,别跟别人说我的身份,我怕麻烦。”

  如花想了一下,便说:“好,我回去就说沈公子是我爹请来给他和我哥他们指导学问的夫子,沈公子,你看这样说如何?”

  “嗯。”沈翔轻哼一声,似是要睡着的样子。

  如花也就闭了嘴,静静地坐着,拿出安掌柜交给她的竹垫的订单,算了一下,居然有六百二十五个,想想小叔这些日子编了的数量,好似还差着些,不过,听说爷爷和二伯这两天也在帮小叔编了,这批货应该能供应上。

  回到家,请沈翔进了屋,吴和邦和吴立德带着吴立武,正和伍立文一直等着他们。

  “爷爷、二伯、爹、小叔,这位就是沈公子。”

  “见过沈公子,多谢沈公子屈尊降贵来寒舍医治我小弟的眼睛。”

  沈翔一拱手,也客气地说道:“几位不必如此,等日后我医治好了,你们再谢不迟。”说完,眼神往如花一扫。

  如花心领神会地就对几人说道:“爷爷、二伯、爹、小叔,因为沈公子身份特殊,不便对外公开他的医术,所以,我们对外就说沈公子是名举人,是爹请来指导爹你和大哥他们学问的夫子,别提给小叔医眼睛的事。还有小叔,你住在这里,我们就说是你要在这里为我们编制些东西,旁的就不要多说了。爷爷,你们回去后给奶奶、杏儿姐他们都交待一下,别说漏了嘴。”

  吴和邦说:“嗳,好好,这事就我们几个知道,你大伯也知道,你奶奶他们我们还没说呢,干脆也不告诉他们得了,省得他们日日操心。”

  如花和伍立文点了下头,伍立文就说:“爹,我家里你放心,我会交待他们不许说出去的。”

  “好,沈公子真的有劳你了,立文啊,你小弟的事爹就先托付给你了,沈公子有啥需要的,你告诉我们,我们能做到的一定做好了。”

  沈翔摇了下头,说道:“我不喜被打扰,医治他期间,你们不要时常过来,至于需要什么的,我会交待这小姑娘去办的,用不着你们,你们去干你们自己的事即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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