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五三章 最是难测君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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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到一会儿,如花就哭的双眼通红,一点美感都没有。
庆宣帝本在因为如花回答他的那些话而生气,可看到哭的可怜兮兮的如花时,又觉得这丫头被他给吓得不轻,不似初见她时,那么的勇敢,敢为自己抓小偷。
蹙着眉,庆宣帝记得如花方才说过的一句话“没偷税漏税”,也不管如花会不会继续哭下去,就问:“你方才说你没偷税漏税,难道朕封你乡君,你还需要交税”
如花吸了吸鼻子,瞥见庆宣帝蹙着眉,就想恶心一下这位皇上,干脆从怀里取了块帕子没一点淑女模样的擦着。看到庆宣帝脸色不好看了,这才哽咽着声音说道:“当然,我是守法之人,乡君又怎样,该交税的就得要交税,否则一个个的都因为是当官的、有封荫的,便不交税,那国家的税收岂不是要少很多,税收不入国库,那国库又哪里来的钱修路建桥、救助灾民、养兵买马、治理河道。”
庆宣帝的眼神一震,颇感安慰,再看如花时,又不觉得她方才一脸泪和鼻子的模样会让人厌恶了。审视着面前跪着的小丫头,庆宣帝觉得,这丫头时而粗俗莽撞,时而雅致精明,但赤子之心却时时能从她的骨子里散发出来,叫人看到她对大庆的热爱,对他这个皇上的支持。
谁不知道他这个皇上最愁的就是国库空虚,没有钱什么也干不成,一个贫家一贫如洗的话,一家人可能就会饿死。而他治理的这个国家,没有钱就会意味着数以千计的人家会饿死,外敌会随时欺上国土,内乱会时时暴发,而他殚精竭力也只会落得个后人以昏君无能的评说。
为了能充盈国库,他这个一国之君把自己的私库都拿出来去填补,一旦发现那些罪不可恕的官员,他都会抄家斩首或是抄家流放,抄家所得,也都充入了国库,不管不顾大臣们会背后胆颤他的狠辣。可他又能如何,高处不胜寒,为了这个皇位,他付出的努力和心血又是常人能体会的。
如今,第一次听到一个人对他说,该交税的就得要交税,国库的钱要用来修路建桥、救助灾民、养兵买马、治理河道,支持他的税令并做到的,就是眼前的这个小丫头。
想她献上水泥配方时,不求回报,只为能加固堡垒城墙,减少将士的伤亡,保家卫国。而她不偷税漏税之举,亦是忠君坦诚之人,若朝中那些官员的家里,都能像她一样,都能依缴税规定来交税的话,他的国库又岂会年年亏空。户部的人总跟他说,国库没钱不能如何如何,为什么户部、吏部他们就不能把该收的税全数收回来,放到国库中去呢
“朝中多少官员的亲朋都有生意在做,可又有谁能如你一样,老老实实的上交商税。”
庆宣帝喃喃自语般的说着,没有期待如花能回答。
如花哭了一场,已冷静了下来,听到庆宣帝的话,实在是无心跟他继续,转念一想,庆宣帝在位的这些年头里,可以说是最为为钱发愁的一个皇帝了,要不然,他也不会那么恨安东王,前世,到死都念念不忘的要找到安东王藏起来的家财。
如花上一世穷过,这一世也曾贫困得吃不饱肚子,她知道贫穷是件多么难受的事情,也知道钱对一个活着的人是多么的重要。所以,她才会那么努力的赚钱,因为,只有赚了钱,她和家人才能过上衣食无忧的日子,才能做更多的事情,帮乡亲们都富起来。而作为一国之君的庆宣帝,他又何尝不是和她一样,她是为她的小家,而他是为的大庆国这个大家,庆宣帝并不是个荒淫无道的皇上,他重农桑
“皇上,还是那句话,己所不欲勿施予人,若要人人自律守法守纪,必是要上位者以身作则,起到表率作用。如果皇亲贵戚、朝廷官员都能给下属城镇县乡的官吏做好表率,能依法交税,皇上又何愁令不行禁不止。”
如花一个没忍住,还是把心中所想说了出来,说完了后,又暗自想咬掉自己的舌头,明明因为庆宣帝如此对她,她对庆宣帝是很生气的,不敢对抗但她也能沉默以待,可她又多嘴了。
庆宣帝只是一个片刻的感叹,便恢复了自如,见如花低着脑袋,不知在想些什么,唇边扬起浅笑,“你起来吧。”
如花不可置信地抬起头来,只一刹那间,庆宣帝唇边的笑就消失不见,看不出他高深莫测的脸上是在向她传递着怎样的情绪。所以,如花有一些发呆。
“好啦,起来吧,朕还从未见过像你这样的姑娘家,时而聪慧时而蠢笨。”
庆宣帝憋不地住地笑了起来,如花眨眨眼睛,再三确定不是做梦,此时和颜悦色对着她的,正是方才那个差点就治她个胆大妄为之罪的皇上。
“皇上,您不怪罪臣女”
“不怪罪。”
“您不会治臣女个不敬之罪”
“不会。”
“您不会砍臣女的头,也不会砍黑刹的头,不会砍齐将军的头”
“不会,嗯,现在不会。”
“嗯,皇上那您今天到底是在干什么”
“”朕故意听了别人的怂恿,闲着没事来找你的茬,庆宣帝可不会跟如花说。
如花在庆宣帝的冷哼声里,从地上爬了起来,还努力地说服着自己做出一副感恩戴德感激涕淋的样子,再一次认怂地当了个能屈能伸的小女子,唉,古代的人活着不易,古代的能在皇上的怒意中活下来的人,更是不容易的,生命诚可贵,我惜命更甚。
庆宣帝示意如花坐下,“再跟朕说说这地里的事,朕听着很有意思。”
如花才从死亡边缘求得一线生机,给她活命的人吩咐她的事,她只能狗腿地完成。
嘉公公小心地起身,极有眼色地为如花倒了杯茶,如花对于有向自己狗腿的嘉公公友好地微笑示意,这才跟庆宣帝再次回到他们初时的话题,谈论田地粮食作物和天气。
“皇上,地里种的粮食、植物,有一些是不能轮作的,就是说这块地今年种了这一样,那明年就需要换一样来种,要不然就会欠收。像豆茬地种小麦不种棉花,以及豆茬地不种豆子。再比如说,像种小麦的地里,其实可以套种棉花,这样互不影响,也能充分的利用田地的空间产出更多的收成”。
歇了一下,喝了杯茶,如花说:“皇上,今年最好还是要早做准备,挖渠建储水池,秋早收早种,田里要铺上麦秆保暖,田边要挖好排雪沟,村子里的房屋屋顶要加固,以防
雪大压塌屋顶,造成人员伤亡。还有多备柴火等取暖之物,雪情严重时,还得有府衙的人及时救助村落才成,比如说清道路积雪,以防村子大雪封路,造成采买困难或是有伤亡时不能及时传出消息。此时挖的渠和储水池,只要明年春天雪融之后,就能将积雪存储在渠中和池中,避免大量的积雪融化后汇入江河造成江河水位上涨,江河水位上涨必是会冲击低洼之地或引发洪灾。”
看庆宣帝听的认真,就知道庆宣帝是很在意她说的这些的,所以,如花继续道:“现在才是五月,最迟在九月前,就应做好这些准备。如果今年会发生雪灾这天灾,那咱们的准备工作总会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起码能减少百姓被冻死的人数,也能确保农民秋种的庄稼和明年缺水时的供水。如果今年有幸老天爷给面子,没有连连下大雪,那么这些准备工作也能在以后用得上,不会做白工的。”
迟疑了一下,如花还是提到了军队士兵的问题,“还有边城那些守卫国土的将士们,他们为国守卫边疆,是保护老百姓的第一道防线,他们和老百姓一样,遇上这样的天灾时,也要提前准备才是。不管是保暖的棉衣棉裤棉鞋,还是冬日里的一口热汤,一副驱寒的药济,都可能是保护将士的重要东西,臣女以为,将士们身强体壮的守卫边疆,我们这些人才能安然,不怕外敌的侵扰。”
庆宣帝定定地看着如花,这一刻,他觉得,他有些相信习墨桓是看上了这个丫头了,也好似明白了习墨桓为何会看上这个丫头。
“齐虎之事你自可以给齐家一个回复,就说你已向朕求了情。”
如花睁大了眼睛,看着庆宣帝,半晌,才“哦”了一声。
“四公主找你麻烦时,你能退让,朕甚欣慰。她不日就要远嫁,之前的事,待以后有机会时,朕自是会给你补偿。”
如花点点头又摇摇头,反正她的意思庆宣帝是懂了。
“齐王嘛”,庆宣帝眼里的幽光一闪。
如花立刻摆摆手,“误会,误会,臣女刚才胆大妄为,皇上都不怪罪,臣女再无所求,日后定会谨慎行事,谨记自己的身份,不逾越,不妄言。”
庆宣帝一抬手,打断了如花的话,冲她点点头,语气又好了不少,“将你今日所提的建议拟个折子报给朕。”
“是。”
庆宣帝起身要走,如花忙追在后面,庆宣帝回头,“你还有何事”
“皇上,臣女递了折子后,能不能按原安排离京返家”
“嗯。”
遥望着消失的一群人,如花劫后余生地想:最是难测君心。今日,庆宣帝叫她认知了什么叫喜怒无常和伴君如伴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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