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009
门口突然调侃地来这么一下,庞永浩心里一沉。
马依云也心慌。
不管王锐有没有发现她,庞永浩所为分明是在给局势打圆场,他为什么不见好就收?
加上汪俊喆,三个人紧张得喘不过气。
好在僵持的档口,手机闹铃突然巧合的响起来,卧室内,程昱的电话原来还静静躺在枕头边。
庞永浩一口气缓缓吞到肚子里。
他看向卧室,“无可奈何”地摇摇头,表现出对程昱肉眼可见的“失望”。
王锐还是盯着他,突然改口对向导道:“走吧,这地方是没什么可待的了!”
之后行程的体验感可谓是一落千丈。
在经历了这一晚的腥风血雨后,所剩7个人里,当事便有4个,一心只想离开不日照。
便是真正的人间伊甸园摆在面前,能欣赏它的怕也只有旁观的上帝而已。
正道开始变窄。
绿植紧密排列,形成两条方向不同的隔离通道,进去时,姜峰仍回过头来提醒几个年轻小驴友:
“这两条路虽然最后会合并在一起,但是分开走的话,今天过夜的小木屋可就不再是同一间了,真不跟你们同伴说一声?”
马依云和汪俊喆都指望着庞永浩。
庞永浩咬了咬后牙槽,没松口:“程昱一向这样……阿吉,你给他留个记号,他爱分开就分开吧,反正是个见色忘友的家伙。”
姜峰听闻咧起嘴。
啊呀——尤思思可是个大美人啊,怎么就便宜了程昱那小子。
……
第二段的景致延续了头一天的惊艳。
只是草甸面积锐减,地势更加陡峭,同时丛林蜿蜒入眼。
这些树木,形状酷似白桦,成片成林的分散在道路左右,盖天钟秀,杂草同根。
一眼望去,无论是参天还是林间,都散发着一股隐雾迷踪的氛围。
“这就是我说的哪哒树啦,找熟透的果子,割开果皮,里边就会流出一种凝胶,收集起来用火烘烤变成硬块,再细细研磨,变成香粉,就是香水原始材料了!”
姜峰耐心地介绍,但是今天,似乎没有人再给他捧场。
他回头看看这群人垂头丧气的,哎,真是没劲!
时间一晃就到了傍晚。
老规矩,短暂休息后,分配人手支火堆,拣柴造饭。
菜圃果蔬较之昨天那片更为肥沃,唯独是没有像样的压锅大菜,姜峰是以很猥琐地冲王锐笑了笑。
森林野外,只要有王锐这样的本事,其实也不愁开荤。
更何况他们在进园的时候就知道——
这里啊,野味多!
这么多人指着他,王锐很不耐烦,然而是跟他们搅和还是一顿饭打发了事,他大概率还是选择了后者。
见他决定进屋寻找打猎装备,陆千荀下意识地握紧手机。
和她围在一起生火的是酆亦然。
也不知道为什么,她的很多举动,他都有意无意的想要注意。
“我见你一直手机不离身,在等重要的电话吗?”
姑妈,或者是那个失联的朋友?
酆亦然只顾添柴,语调很缓的问,不勉强她回答。
大早上那么拌了几句,陆千荀还以为他不想再搭理她了,不介意地将手机随意划弄给他看。
“这本来不是我的手机,是……他送的,我马上,要还给他。”
她和他朋友的故事,在酆亦然这里遂又拼合成了新的版本:
在这趟旅行的途中,为了救她,陆千荀和她的那位朋友走散了,而那人送她这只手机,被她视为珍宝,一路上幽怨、低落,或者有所期待,都是为了和他重逢……不,是马上重逢,顺道将手机物归原主。
原来是这样,酆亦然轻吸一口气。
这时王锐已经动身走向离根据地最近的“白桦林”,陆千荀见状,将手机放回口袋,火光映衬之下,迟钝起身。
“你又去‘打电话’,今晚还回来吗?需不需要……嗯,帮忙?”
对面藏着太多秘密的她,便是有所担心,对白仍需要小心翼翼。
酆亦然的好意,陆千荀喜忧难辨。
或许她也喜欢这簇火光,或许,也不情愿走进那黑夜。
可她仍坚定地摇头:“不必找我,等我回来……回来后再说。”
王锐的离队,让马依云时刻绷着的弦终于松了一刻。
夜色俞浓,人影淹没在微光中,模糊得犹如一条条人杆,庞永浩抱回一沓干柴后,找到马依云的位置蹲下:
“看到阿吉了吗?”
马依云心里打鼓。
猫着身子张望:“他不是跟你在一起吗?我只看到他向东边走了。”
听了这番话,庞永浩猜了个八/九,然后按捺着火气跟姜峰打了个招呼,回头将马依云拧起,连拖带拽向东边追去。
马依云跟得上下气不接,问:“他会去哪儿?”
庞永浩连走带骂:“个王八蛋,十有八九是看王锐不在,想偷溜着原路逃走,这他妈都什么时候了,脑子怎么还是一锅浆糊!”
两人速度极快地追了几分钟。
草地里有一双急促的、东向的脚印,看大小,应该就是汪俊喆留下的。
“其实……”
马依云的心里其实也一直有设想:
“按照向导说的,刚才在分叉口,我们可以选择走和王锐不同的道,反正最后能合并在一起,也不至于一整晚,都这样担惊受怕。”
庞永浩乜了她一眼:“你以为王锐在木屋时候怼我是为什么,试探,假如我们三个人另选一条,只怕不是太明显,你猜他会不会像阿吉这样,三更半夜折过去善后?”
马依云咬着嘴皮子:“对付王锐,你们一个都没有把握吗?”
就他那身装备,冰山一角,后边还不知道有多少手腕。
更何况……
看!
草地里骤然多出一串奇怪的脚印,印泥新鲜,横七竖八向不知名的方向作散开状。
马依云昨天有句话没说错,这不日照,有古怪!
要是落单了……
“呜……呜呜呜……啊呜呜……”
黑咕隆咚,极端寂静的野外蓦地传来一缕凄厉哭声。
马依云头皮一乍。
声音来自一个年轻男人,连鼻涕带泪,哭得又可怜又哀怨。
“……阿吉?”
汪俊喆的声音像是从地底下传来,顿了一下,寻找方向,然后带着哭腔:
“浩子……浩子是你吗?”
还真是他。
循着那缕青烟似的动静,庞永浩和马依云找到了落入陷阱的汪俊喆。
一团草丛中,他哭得撕心力竭,或许,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
找到人后,庞永浩速度反而放慢,见这个吓破了胆的同伴一身泥垢、狼狈如猪,嫌弃之感油然而生:“怎么不跑了?”
汪俊喆不知道是喜还是怖:“浩子,我差点以为再见不到你了,电话没信号,呜呜……呜呜……”
马依云没有再向前,她竖起手机灯打探四周,这儿离环路树林已经很近很近了。
“怎么一个人跑了?”
“呜呜……我……跟那个杀人犯待在一起,我恶心……我想出来探探路。”
“探得怎么样?”
汪俊喆没敢挪动双腿,他拨开身下的青草丛,一副两米见长的大型木夹将他死死咬住,木齿钉入膝盖骨,皮开肉绽处血流如注。
他一动不能动,只能嚼碎了身边不知名的野草,随意敷在伤口。
“不知道是谁放的,也没看到这里有什么大型动物。”
就这尺寸,大象来了也够呛。
庞永浩不知道说他什么好,按他的计划只要保守熬过今晚,明天一切皆有可能,弄成现在这样,接下来就不是那么好糊弄的了。
庞永浩挖苦他:“那现在呢?是回营地,还是要继续打转?”
汪俊喆又哽咽起来:“能不能……浩子,你没听到他白天说什么吗,他肯定猜到了,就我们三个,能不能先手弄死他?杀人你敢吗?你敢不敢?没把握,为什么不绕道走呢……还回去干什么浩子,就当我求你,咱走另外一条路,也不等那什么向导了,一路走到底,从这个鬼园子先出去好不好?”
这话说得挺有道理的。
庞永浩反问:“另一条路?你有把握走到底?”
汪俊喆被问住了,他现在的处境,一条路不通,条条路不通,就现在,没准还会落得个半身不遂。
他崩溃地大哭道:“这什么鬼地方啊!我明明是要去捧赛的,我连下一站的酒店都定好的,我发什么疯要来这儿!”
“昱哥没了,我的腿也要没了,如果我现在没出事,我一定要去弄死那个王锐!什么玩意儿!要知道是现在这样,我一早弄死的就是他!没死我也要给他弄瘸!”
马依云突然扯了扯庞永浩的衣角。
示意树林里有动静。
汪俊喆浑然不觉,只顾语无伦次地破口大骂:“好事都被程昱占尽了,平时骂我们跟骂孙子似的……他要来自己来好了,我们无辜呀!还他妈伊甸园,这他妈是人间地狱!浩子……浩子,来,你来扶我一把,我现在就……”
庞永浩不知道何时向后退了两步,同时后退的,还有跟他一道的马依云。
他们看见了,目光毛骨悚然。
汪俊喆这才感受到背脊一股凉意,察觉到不对劲,咽咽口水,收回理智,以近乎绝望的声音卑微求救:“浩子?”
可惜同伴的眼神决绝而冰冷。
回头,一团面目狰狞的黑影临空扑来。
如豺狼虎豹一般凶狠熟练,瞬间便咬断了落单者的颈动脉,鲜血喷涌。
……
与此同时,同样遭遇黑影袭击的,还有首先离队外出打猎的王锐。
他背着砍柴刀,刀光最先嗅到树梢上尾随多时的动静。
山林野外,灵长类善攀援,猫科类喜埋伏,王锐枕戈待旦,做好扼死野物死穴的准备来迎接背后一击,却不想一张近似人类的、五官分明的脸贴身一掠,将他吓了一大跳。
手肘撞击对方胸膛,翻滚卸力。
更没想到树林落叶间,一副两米多长的木夹子飞天遁地,冲着他的小腿扑食般一口咬了过来。
他反身蹬开,身子斜撞上最近的树干,同时换气,拔出背后的长刀以备不时。
“嗬……”
背后落空,一双黝黑的大手突然从土里冒出来,想是要将他的砍刀剜手夺过去。
结果一支短箭“嗖”得脱鞘飞过来,“叮”——
在王锐差点反应不及的空档,那只黑手剜到一半,冷不然连穿带刺,被横钉在了就近的树干上,动弹不得。
除了王锐应付不来的这支,短箭飞寻,还向着树梢、丛林、石后,以及不远的脚下等,总共五个方向射去。
连着几声闷哼,王锐所在的树林间热闹,但却也安静下来。
远远的,薄雾中间一个人影走近,王锐揉了揉眼,差点惊掉下巴——
“陆千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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