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第十二章
东宫。
收到玉佩和纸条的沐阳宸兴奋得整张脸红扑扑起来。
一直盘在他心间的乌云顷刻消散了。
最神奇的是那圣母仙人送的玉佩拿在手里瞬间就头清目明起来，真是仙家宝物。
他现在连不远处低着头的小宫人，谁在偷瞧他，谁又在偷懒，瞧得一清二楚。
果然是仙家宝贝。
沐阳宸连忙把玉佩挂在脖子上，紧紧握住生怕跑了。
另一只手又很欢快的悄咪咪拿着糕点往荷包里送。
沐阳宸自以为这动作隐蔽，殊不知早被人看在眼里。
只是这位有心人以为小太子偷糕点是自己偷偷吃，避着人是怕被发现装病，不去读书罢。
角落的宫人撇嘴，暗暗冷笑。
正是这时候，一声尖细绵长的声音响起。
“天子到！”
紧接着便是一阵整齐的跪地声。
沐阳宸手里还捏着糕点往荷包里送呢，闻声呆住，好半响才将湿帕子放额头，又拉起被子盖好，务必让自己看得像病人。
“为何不传太医？”
沐烨煜进门就皱着眉头，直接劈头盖脸冷言责问宫人们。
他着赤玄二色濡衣，生的高大，又偏瘦，光瞧背影自有一股风流倾泻而出，只是俊朗的脸满是冰寒，身居高位的威压更让人窒息。
跪成一片的宫人匍匐颤抖，无人敢发一言。
“是…是我让他们不要请的。”
小阳宸从被子里露出红扑扑的脸，抖着嘴唇，看着极其虚弱。
很显然这表演太过
沐烨煜看着，心中对于近日传言有了几丝确定。
他的皇后为了谋求太子之位，将一个木讷、蠢笨、品性不坚的孩子，装扮成早慧，机敏，来欺骗世人，朝臣，真是好的很。
想来还有什么不知道的地方都在骗他吧。
沐烨煜心中不住的冷笑，对自己亲封的太子也漠然起来。
“为何？”他冷冰冰的问。
沐阳宸察觉不对，缩了缩脖子，可都到这地步了，若是承认装病会牵连所有伺候他的人，他不想其他人因为他受罚，所以只能硬着头皮上。
“我…肚子疼。”他捂着肚子，把眉毛拧得跟毛毛虫一样。
沐烨煜幽幽的瞧，嗤笑：“哦！那为什么不叫太医。”
“我，我不想喝药，以前都是母后陪我的。”
沐阳宸低头，是真觉得委屈，因为从话语里他没有感觉到自己父皇对他一丝的关心爱护，取而代之的是冷漠，还有不满。
“你是想母亲了。”
沐烨煜顿住，声音柔和了几丝，却还是过分生冷。
对沐阳宸来说，问起母后，他更委屈了。
他想母后，很想母后，超级想母后，但是所有人都告诉他，现在这个时候，他是不应该想母后的。
所以他只能说：“不，我是肚子疼。”
沐烨煜不语，这时候眼底的那几丝怜惜也彻底消失了。
“你到底是肚子疼，还是因为不想学习装肚子疼。”
他冷冷的问，眼神几乎都要刺穿沐阳宸单薄的小身躯。。
沐阳宸也到底还小，被这目光看着，又这么直白戳破谎言，自然慌张，但他觉得自己又不是因为不想学习装肚子疼，所以就认为这是污蔑，顷刻眼泪下来了，默默的，豆大颗滑下来。
沐烨煜沉默，殿中的气氛也越发低沉，宫人们连呼吸都不敢发声。
正在此时，一声娇俏的清脆声音从外面传进来。
“都快点，一个个越发松懈了，怎么如今皇后娘娘不在就翻天了，太子殿下生病这事也敢怠慢。”
紧接着一个宫装女子带着人进了大殿。
一大群人顿时直接将光挡住，殿内暗了下来，而女子皮肤白净，又穿的清丽，站在人群中格外亮眼，芙蓉出水的脸庞也夺人心魄。
特别是看见沐烨煜在，她顿时掩饰不住欢喜道。
“陛下，你怎么在。”
倾刻间殿中压抑的气息散了。
“沈婕妤，你在这做什么？”沐烨煜淡漠的问。
沈婕妤羞怯低下头：“妾，听说太子殿下病了，便派人过来瞧了，听回来的人回话，说没人请太医，便过来瞧瞧，没想到跟陛下心有灵犀。”
“嗯！你带了太医过来？”沐烨煜看了她一眼又定定看了看沐阳宸。
沈婕妤低头目光闪动：“是！”
沐烨煜点了点头，然后在看向沐阳宸，紧接着又及其严厉的声音斥道。
“你若是承认自己装病未去跟太傅读书我便当这次只是小过，你若依旧坚持你确实着凉受害，太医诊出来，我便要重罚，你可认。”
“装病？”沈婕妤惊呼，一脸惊讶，然后又道，“小殿下仁厚又还小，怎么可能装病，定是宫人们胡闹。”
她一脸善意的解围。
沐阳宸泯着唇，一言不发。
那样子看着有几分晏羽生气的模样。
沐烨煜烦躁冷言斥道：“如此年纪哪里来的仁厚，想来以前皇后为他筹谋了不少，如今看来白费功夫。”
这话说来着实伤人，也伤心，小小太子的心里都凉透了，他红着眼就要挣扎着起来。
床头另一边跪着的太监李司看着就要糟，连忙扑过去按压。
“陛下，小殿下还虚着，他是昨日半夜看书才早凉，闹肚子呢。”
他按住沐阳宸战战兢兢回答。
这话到是半真半假，昨日沐阳宸借着夜半温习的借口，生捱了半夜的风，就为了等圣母仙人回他，结果空等不到，抵不住睡意睡去了。
“噢！既然如此，就背一下你昨日读过的书吧。”
沐烨煜不信，反而心底失望更重，心里认为他封的太子其实就是草包，只是这么些年被皇后伪装成聪慧懂事，现在皇后才被关禁闭就露出本来面目，甚至满嘴谎言。
所以现在看自己儿子的目光甚至带上了淡淡的厌恶。
小孩子的心最是敏感，当下沐阳宸就感受到了，也被这样的目光伤透了，眼眶的泪水很快汇聚起来，欲落未落。
他迎着自己父亲的目光，坐了起来，然后小嘴轻启，一字一句背着当晚随便翻的书。
“古之欲明明德于天下者，先治其国;欲治其国者，先齐其家;欲齐其家者，先修其身;欲修其身者，先正其心;欲正其心者，先诚其意;欲诚其意者……”
按道理沐阳宸是根本不会记得昨晚翻过的书，但不知为什么，他今日头脑特别清晰，记忆也如刻在脑子里一样，只要一想，当日翻过的那本书就在他面前徐徐展开。
他一下子信心大涨，越背越快，字字圆字正腔，声音也如玉珠落玉盘一样悦耳动听。
大学之道，这本书整整有两千两百多字，两刻钟，小阳宸就从头背到了尾，没有一个停顿，也没有一个错字。
这即便是个大人也很难做到。
所以最后一个字落下时，整个东宫大殿中，鸦雀无声。
“父皇，你现在信吗？”沐阳宸咬着嘴唇问，带着泪的眼望着他，似乎是要哭出来了，可泪始终都没有落下。
沐烨煜沉默了半响，才道：“你好好休息吧！”
说着便起身走了，几乎是落荒而逃。
眼看人走了，小太子再也忍不住，嚎啕大哭了起来，越哭越大声。
刚跨出东宫殿门的沐烨煜身体一僵，脚步顿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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