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偷盗
飘渺的蓝雾覆在成片金黄的桂树上，却难掩焕发的肆意芬芳，偶尔抬眸，嫩黄花瓣飘飘洒洒，竟是在地上铺叠成路，脚微蹬便擦出沙沙声，让人遐想。
老人睡在藤椅上，微阖眼，稍作小憩。身旁蜷伏着一只艳蓝色羽毛的鹤，它的利嘴把玩着落地的花瓣，似是悠闲。
“英法怒，芽儿生；
谙泯欲，物尽，人殆。
月翎肆虐，啮咬动植，龙无踪；
乌云布，闪电击，阴雷鸣，蓝山抖。
红噬蓝，氧乏，意怒，相撕，血海一片，
蓝山，生机盎然尽萧然……”
数不清的暗黑画面排山倒海地涌来，老人鬓间直冒冷汗，猛然惊醒。
“店主，您的电话。”
半晌，老人接过手机。
看到显示屏时没有动作，许是思考了一下，缓缓道：“要走就赶紧。”
对方没说话。
“最好的交代，大不了……就离，或者断绝关系。”
花瓣纷纷扬扬落下，又被凉风反复卷起，偶然落在老人的发鬓间，跳皮至极。
“我知道。”
老人始终淡淡，目光定定地看向那只蓝鹤，许久叹道：“总要有人解脱。”
“店主，少爷让您回电话给他。”
“云战”老人有些颤抖。
“是的，是许少。”
老人调整了下情绪，拇指按了按太阳穴，鬓间发丝灰白，皱纹却不算多。
这么多年，只有听到许少的消息，老人无波无澜的心境才能翻起浪涛。
“喂。”对方声音磁性低沉。
“云战”
“嗯，奶奶。”电话那头似是停下手头的工作。
老人慢慢道：“你在法国”
“嗯。”
“过得怎么样，晚上睡觉呢？”
“还行。”对方顿了顿，“您找我”
“回国吧，云战。”老人语气缓缓，眼里透着光。
“国内有人打您的注意”
老人揺揺头，看着成片的桂树，掉落的花瓣从眼前飘过又落下，宛若雪花。
“没有，就当是，奶奶求你。”
对方瞬间没了声，过了许久，对方语气认真：“好，今晚，我回去。”
“我回去看您。”
临近傍晚，天空渐渐蒙上一层黑纱，夕阳的最后一丝余晖在遥远的天际若隐若现。忽然，不知从哪儿传出一声鸟鸣，之后一片死寂。
夜，悄然而至。
“夜闯民宅，你可真是出息了。”
“你没干过这事？”
“你以为我是偷盗的”
宽大的别墅外，一道黑影快速飞上别墅的阳台，两分钟后只听到轻微的声响，灌木丛颤动。
“到手了。”
“赌局开始了。”耳机里，一个沉稳的男声传出，“先撤吧”。
那人冷笑一声，轻窜出去，顿时融入迷雾中。
一会儿，另一道身影从另一侧闪进房内，将梳妆镜重新抬开。
“情况如何”手机传出清越的女声。
“庄主，一切如您所料，手链已被盗走。”此人恭敬地答道。
“好，按计划行事。”
“明白。”男人拿起房中的电话，摁到：110。
蓝诺企业。
室内灯光敞亮，在夜中格外明显。女人放下手机，却是响起了电话。
“儿子。”
“那条消息，您故意的”
“后天梦儿生日，不回来”女子没回答。
空气陷入短暂的沉寂，像是换吸了好久的空气，才缓过劲来。
“真行。”电话那头声音散漫，“明早再说。”
女子轻笑，“先说蓝山有访，没空接。”
“哦。”
女子微叹，许久喃喃道:“这次回来待久点吧。”
海市，东浦地区。
艳蓝色房顶连着整栋别墅，不奢侈却显贵气，装饰精美却简约适度。
舒敞的卧室里，女孩穿着慵懒的茶色睡衣，坐在床边，长发有些凌乱地散在肩上，指尖把玩着手机，目光微敛。
“嗯。”唐思璇慵懒地应了声，挂了电话。
“小姐醒了吗？”房门外传来轻轻的敲门声，云姨放轻声音道。
门被拉开，女孩眉眼肆意，一双杏眼略带冷色调的黑亮，双眼皮，五官精致独特，目光清冷又透着无所谓。
云姨笑道：“早餐已经准备好了，小姐整理好就可以下来吃了。”
唐思璇点头，道了句：“辛苦，云姨。”
云姨忙说没有。
吃过早餐，云姨收拾着餐桌，却见唐思璇一身蓝色休闲服，将连衣帽扣在头上，露出一张白皙的小脸，一副要出门的样子。
今天不是刚放假
似是想起什么，唐思璇转头。
“云姨，我有事出去，午饭不用做我的。”
云姨道：“好，小姐注意安全。”
唐思璇“嗯”了一声，背了一个米色挎包出了门。
别墅门外不远处停了辆小轿车，于鑫老远看到那抹孤影，向她挥了挥手。
看到于鑫身边的人，她皱眉：“姐”
女子身高约莫一米七，灰色大衣罩住浅紫色微绒毛衣，身材纤细，黑色大波浪长发头一回散下来及腰，鹅蛋脸，薄唇性感，勾人的丹凤眼内勾外翘，定定地盯着唐思璇，后轻轻点头。
“先上车。”戴伊没说什么。
于鑫发动了车，主驾按有隔板，能隔音。
唐思璇看向戴伊，“什么时候回来的”
关于戴伊两个月前忽然失踪，发消息打电话也没用这件事，她还是没想通。
“前天。”
“所以来我这”
“来找你，”戴伊顿了顿，“带你确认个事。”
唐思璇背靠着坐垫，手指摩擦着旁边的车把，半晌出声：“蓝山”
戴伊没说话，算是默认了。
“没意思。”唐思璇清冷的眉梢动了动。
今早就接到上海刑警总局的电话，请她去查案，关于蓝山的珠宝失窃案，说什么失主点名要她出面，还不给警察调查。
“董局让你去蓝山查案”
“啊，对，”唐思璇冷白的手腕撑着下巴，看向窗外，“好像点名让我去。”
戴伊目光微凛，指尖捏紧，但只是一瞬的事。她冷淡地评价：“那她还挺不识好歹的。”
“蓝山规矩多，鱼水混杂，这些年……”唐思璇愣住，后若有所思，“原来，所以放这么多人进去。”
“什么？”戴伊问。
“没什么，”唐思璇歪头向她轻挑眉，“话说，我姐夫什么时候来”
戴伊感到莫名其妙，“别乱扯。”
“姐。”
戴伊还想她会继续扯什么，看向她却发现不对。
她语气很轻，就好像忽然间泄了气。靠着背，手肘仍然搭着，目光却垂向下，黑羽般的睫毛像是快要贴到眼睑，眉眼压得很低，根本看不到情绪。
“你说，萍水相逢是不是真的没有用”
这是戴伊，第二次看到唐思璇这个模样。
没有哭泣，安静，挫败，倔强，呆滞。
可下一刻她会自己恢复过来，又变成那副无所谓的样子，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好像情绪来得莫名其妙，但就是，一瞬间的事。
戴伊同样会装作若无其事，抬眼，“知不知道点你名的这位，是玉家人。”
“嗯。”
“你对玉家，了解多少？”
唐思璇不想回答，看到戴伊的目光，只好试探性地敷衍：“曾经海市四大家族之一”
“如果我不来，你是不是打算孤身前往”
她了解唐思璇的性格，骨子里倔得很，只是平时待人清清冷冷不容易发现。
唐思璇不说话。
“一定要去，为什么？”
“不知道。”
为什么。
好像没有太多理由，只是感觉，感觉要去。
轿车拐进一条柏油路，四面是农田野树，再后便是群山环绕。能够朦胧地看到在前方，有一座山覆盖面积很大，不算高耸，但也看不太清，山上仿佛挂了蓝彩，有种莹润的通灵美。
车内的暖气比不过外面湿润的暖空气，一圈圈呈蓝色的雾晕染山顶，山腰，山底，车行过铺面而来，抬头仰望，像是被一股力道压着，睥睨一切，让人不禁肃然起敬。
“蓝山，你来过吧”
唐思璇漂亮的杏眼里掠过一丝震撼。
“嗯。”戴伊淡淡的神情变得神彩许多。
“哪怕是放在百年前的蓝山，也不是能比的。”
轿车向后山的道路继续走。
唐思璇还想说什么，忽然目光一沉，“姐，护住头！”她手肘抵在前座的后背，身子向下倾。
车身猛地急刹，与一辆车相擦而过，发出尖锐的响声，惯性促使人往前撞，三人都系了安全带，却还是感到一阵头晕眼花，甚至还想反胃，尤其是于鑫坐主驾，幸而有缓冲，否则很难不造成头部重伤。
“姐。”唐思璇揉了揉眉骨，睁眼看向戴伊，叫了声。
“我没事。”戴伊缓缓起身，看向前方。
左边前后的窗户缓缓降下来，于鑫探头出来，咳嗽了几声。
“于鑫，你怎么样”唐思璇皱眉。
“我没事，就是有点反胃，咳咳咳……”于鑫看向前方，“刚才忽然窜出一只疯狗横穿马路，没来得及刹车……”
戴伊转头望向后方那辆黑色的汽车，冷静地看向唐思璇，“没办法，先下车。”
身旁的车窗被人轻敲几下，缓缓降下，一个穿着整齐，面色严肃的男人问：“请问车主是哪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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