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缠线·尼洛篇

“我怎么，会喜欢上一个大人……”

        “可是，如果她只是我的‘像大人’的玩偶……”

        那这份喜欢也就不需要被责备了吧。

        “如果她是我的人偶……”

        那就可以肆无忌惮地私自占有拥有，不必等待她会有不在身边的自由活动时间，不会看到其他人对她惊艳、贪婪、谋划的眼神，不用忍受她将各种情感的目光投注向别的存在。

        将线一圈一圈在她的关节缠绕，然后一寸一寸收紧，丝丝入扣之后，当他提起线时，她就能够只按照他的意愿动作了。

        力道却在动作进行到一半时撤下了。丝线已经在肌肤上勒出了红痕，同样的颜色却不如他亲昵留下的吻痕那样悦目，想到更深之后可能会出现更鲜艳的血红，尼洛已觉得这丝丝红过于刺眼。

        刺眼的还有她的表情。显然是受到了惊吓，呼吸带着颤抖，面上的血色也因为疼痛而褪去。明明他最喜欢看到的就是她被恶作剧惊吓之后的脸，比起纯粹的哭或笑，情感更加丰富，更有说不出的吸引力，也更会在那一刻专注地看着他。

        为什么这一次却不想看到呢？

        发出一声痛苦的叹息，尼洛将还缠着错乱丝线的她拥入怀中，抚摸着她的脸，思考着两者的不同。

        公主闭上眼收束着方才失控的情绪，再睁开时仿佛什么都没用发生，平静地问：“尼洛，怎么了？”

        现在她眼里充斥的是……关心。分辨出了这一点，尼洛也想通了两种惊吓的不同。平时的她虽然会因为恶作剧而慌乱，眸子里总是带着笑意的，还会映射出意外的惊喜，对他的包容甚至宠溺。

        所以他有恃无恐地进行着那些捉弄，因为属于孩童的把戏，充满奇思妙想却无害。而被卷入的她，也如孩童一般纯粹感受着。

        “你为什么不躲开？明明害怕了……一点也不像，趋利避害的大人……”现在她的瞳孔里倒映的全都是他，对比中方才的惊惧与忍耐是多么不适合她。造成这样的罪魁祸首是他，那他是学会并运用了大人的残忍吗？

        “可是拒绝了，就真的是尼洛讨厌的大人了。”

        “……别动，”回应着他的拥抱而动作，加深了丝线的束勒，嵌入形成的红色有着她身体的温热感，让尼洛不由得按住她，将身体平放于床上，然后躺在了她的身边，从眉眼向下抚摸，迷茫地问着，“但是刚才，很痛吧？”

        公主想说没有，但对着血红的双眸，还是苦笑了一声坦诚：“是有一些。”

        “太痛的话，也许变成人偶前就会坏掉了……可是不变成人偶，我怎么能喜欢你……”指尖停留在丝线打结处，迟迟做不了解开的决定。体察到对她关心的那份心情，甚至会在意她的感受，但占有与害怕寂寞的私欲仍然主导着，不敢面对如果放开她选择推开的境况。

        “尼洛，提起我的左手，”仿佛凝滞的空间里她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温柔的引导，“然后，‘操纵’我触摸你，可以吗？”

        第二次收线的力道小了很多，维持在足以牵引又不会造成新伤痕的程度，因为没有指定触摸的地方，便让掌心贴向了他的面颊。温暖的，柔软的，还有空气里若隐若现的血腥味。

        触碰的瞬间他的小公主得寸进尺地，在他命令之外拉近了两人的距离，拨开刘海在他额头落下一吻。

        “！……”惊讶让尼洛松开了控制，脸上的热度却没有离开，手掌上下轻缓移动抚摸着，安抚他残留的迷茫躁动。

        “尼洛，大人是不懂小孩子的，没有懂得就更不会喜欢。但是我喜欢尼洛啊。”

        “尼洛说的大人，又以什么界定呢？年龄，身高——是心灵吧。”

        “这颗喜欢你的心，也要被归为讨厌的大人所有吗……”

        明明是大人的巧言令色，却精准到分毫地蛊惑了他。她的双眸是深蓝海洋，瞳中的自己渺小，被透露的真挚与爱意往深渊牵扯。是不是深到一定程度，就会失去光，看不见她也看不见自己？

        但如果变成了人偶，她说的那份喜欢，就不会停留在没有情感的躯体之内了吧？而他的喜欢，也无从让她感知，进而看到她的笑，看到她的回应。

        “那来让我感受……”丝线牵扯，让她起身趴在他身体之上，再让她翻动十指解开他的衣扣，“你的，诚实的，大人所没有的喜欢……”

        像第一次那样，由他起头，由她引导，探索着懂得着曾经未知的欲望，直到顺应本能地续接每一个动作，在没有隙缝的接触里让他相信这份感情，相信它的真实不需要自私的控制，没有引线也会自主地回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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