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紫金折扇
早膳过后,杨广带着夏琉璃来了高颎住处,夏琉璃跟在他后面一直在踩他影子,杨广察觉到几分异样,回头一看,见夏琉璃老实跟在后面,以为是自己的错觉,便没有放在心上。
“叫你拿枕头砸我。”夏琉璃边踩边在心里骂着。
高颎听说杨广来了,不紧不慢的从后院里走出来,见了杨广行礼问道:“不知殿下一早来此有何要事?”
杨广也向他回礼,“相信前几日的事情尚书已经知道了,是小辈管教无方,给尚书添了麻烦,还望尚书见谅。”
高颎一听,原是这事,虽然他早知道是夏流做的,但还是挺佩服此人的胆量与机警,只是没想到杨广会亲自带着他来赔罪,摆手笑道:“无妨无妨,老夫倒想谢谢这小兄弟,能将老夫的画卖出一百贯的高价,敢问是哪位先生这么有眼光?”
杨广用余光扫了一眼身后的夏琉璃,夏琉璃急忙出来赔礼:“还请元帅恕罪,小人不是有意要卖掉您的墨宝,实在是事出有因才会出此下策。”
“哦?”高颎意味深长地看着她,那日的事情他亦有耳闻,但还是想听夏流自己说出来。
只见夏琉璃面不改色,“那日小人离开后就想着找个地方把大人的画装裱起来,可宫里没有装裱的地方,小人便想着出宫去。来到宫门口却发现身上没有令牌,思来想去又不想回去麻烦晋王,便急中生智想出这个法子。小人拿着画一路往画室走,路上碰到个衣裳褴褛的老者带着个瘦得皮包骨头的孩子在路边哭泣,我看那奄奄一息的孩子心中甚是不忍,于是便带着他们去找大夫。大夫说那孩子病得很重,如果不及时治疗的话会很危险。老人家一听就哭了,说自己没钱,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孙儿撒手人寰。我见他们实在可怜于心不忍,可手上又没有那么多钱,便想着先把画换点钱等日后再赎回来。”说完夏琉璃又是一拜:“小人知错,还望大人饶小人这一回。”
“救人是好事,罚你做什么?老夫既不会罚你,还要赏你。”高颎捋了捋胡须,又道:“来人,取我的紫金折扇过来。”
杨广扫了一眼高颎,紫金折扇,那不是陛下赏赐他的礼物吗?怎么连这么贵重的东西都拿出来了。
没一会儿,下人取了一把镶着金边的折扇过来,高颎指着那折扇对夏琉璃道:“这把折扇乃是当年圣上赐予老夫之物,如今赠予你。”
“这……小人不敢。”夏琉璃看着那折扇有些迟疑,她不仅卖了他的画,还对他撒谎,她不信高颎会有这么好骗,还送她这么贵重的东西,难道是别有所图?
高颎笑道:“千金易得知己难求,这是你应得的。”
“谢大人。”夏琉璃听他这么说,上前接过扇子,退回杨广身边。
高颎看了看夏琉璃,又看了看杨广,“殿下您身边这个后生是个可造之材啊。”
杨广微微一笑:“尚书言重了。”
两人离开了高颎住处,夏琉璃拿着那把紫金折扇看了看又看,不禁感慨:“没想到他居然会送这么贵重的礼物给我。”
“你这胡扯的本事在哪学的?也是书上教的吗?”杨广看了她一眼,高颎不愧是个老奸巨猾的老狐狸,居然连紫金折扇都送给了她。
夏琉璃抬头看了他一眼,撅嘴道:“凭什么说我胡扯,说得好像你看到了一样。”
杨广道:“倘若不出我所料,买画的人是陈子舒吧。”
夏琉璃睁大眼睛看着他,这人怕不是在她身上安了监控吧?见谎言被拆穿,也没有否认,嘟嘴道:“我没有想骗他,只是不想让他失望而已。”
“这样?”杨广突然停住了脚步:“那你对孤说的话又有哪句是真的呢?”
夏琉璃一听,原来还在怀疑她,遂起誓道:“苍天在上,日月为鉴。我夏琉璃对晋王忠心不二,绝无假话。”
杨广不过是想逗逗她,见她这认真的模样,不禁笑道:“哈哈哈,倘若誓言真有用的话,那还要忠心做什么?”
夏琉璃看着他的背影一头雾水,这个人到底什么意思?不过她也不想想那么多,老老实实做个工具人也挺香的。
回了住处,杨广在看卷宗,夏琉璃在旁边站了好久都没人理她,实在是忍不住问道:“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吗?”
杨广头也没抬:“你想做什么?”
“你是老板居然问我这种问题?”夏琉璃惊讶的看着他,往前走了一步,“难道不是你说什么,我做什么就可以了吗?”
“嗯?”杨广抬头刚好对上她的眼睛,虽然有些不太懂夏琉璃说的话,但听她说话就跟看她写的字一样,有些话听一半就好了。
“按道理来说,我第一天入职,你不该让我熟悉熟悉一下业务吗?”夏琉璃比划道:“比如说谁是敌人,谁是朋友。”
杨广十分干脆的拒绝了她,“不必,你想如何便如何,孤不会干涉你。”
夏琉璃看着他这样,不禁心生怀疑:“你不会是又想给我设套吧?”
杨广微笑道:“那就要看你钻不钻了。”
“哎,打工真难。”夏琉璃长叹一声,脑袋一甩,转身出门去了,刚到拐角处便碰见许诺,急忙上前问道:“长史,有什么活需要我做的吗?”
“爷说了,你身上有伤不用你做什么,好好养伤就行。”许诺上下看了看她,如果不发脾气的话,似乎还是挺好相处的。
夏琉璃一脸不信:“真的?”
“真的。”许诺也没多说,抬脚便走。
夏琉璃悻悻的回到房里,躺在床上有些无聊,看着那把紫金折扇想了半天才反应过来,高颎这哪里是信任她,无非是在向杨广示好罢了!她怎么才想到这点?那杨广为何又要带她去见高颎呢?难道还是在试探她?亦或者是在试探高颎的态度?
阿西吧,怎么这么复杂?夏琉璃吐了一口气,将折扇放在一旁,算了不想了,想那么多做什么?还不如安安心心的睡个大觉。
另一边,高弘德一拳锤在桌子上,气急败坏道:“没想到那画竟然真的是父亲给他的。不仅如此,居然还给了他那把紫金折扇,真是气煞我也。”
一旁的小厮王仁劝道:“少爷莫要担心,只要还没捅破这层窗户纸,那咱们就还有机会。”
高弘德想了想,觉得他说的有几分道理,“你说的对,咱们不急这一时。”
几日后,阿越来给杨广拿换洗衣物,杨广问道:“她最近可有异样?”
阿越道:“并无异样。”
“那她这些日子可去过什么地方?见过什么人?说过什么话?”
阿越道:“夏娘子这些天一直都在房里,除了来您这儿,都没有出过门。”
“她在房里做什么?”杨广有些不解,按照她的性格,不像是那么耐得住寂寞的人。
“睡觉。”
杨广不信:“仅是睡觉?”
“是的,”阿越道:“不是吃了睡就是睡了吃,期间奴婢进去看过几次,皆是如此,看起来也十分自在,没有什么不同。”
“继续盯着。”杨广还是觉得哪里不对,可是又说不上什么来。
起身来了凤仪宫,此时的沈婺华虽然卸下了身上繁重的宫服,换上了一身简朴常服,但仍掩饰不了那由内而发的端正气度,沈婺华看着眼前的杨广问道:“不知殿下来此是为何事?”
杨广开门见山道:“不知皇后可曾见过一样东西?”
沈婺华问道:“什么东西?”
杨广道:“其型似玉,熠熠生辉。是一块玉简,又名天书。”
“天书?”沈婺华听到“天书”二字似乎并不吃惊,反而相当从容,“倘若我真见过这东西,陈国就不会是今日这般局面。”
杨广知道她不会这么容易告诉他,又道:“孤曾听说,皇后身边有个宫女叫做夏晚舟是吗?”
沈婺华一听夏晚舟三个字,神色立马就变了,急忙问道:“她在哪?怎么了?”
沈婺华的反应了令杨广十分满意,又问道:“皇后对她很上心?”
沈婺华垂眸道:“她是我娘家侄女的女儿。去年夏家遇难,上下三十口人全没了,只留下了她一个。”
“原来还有这层关系,”杨广淡淡一笑:“皇后还请宽心,她没事。虽然有些顽劣不服管教,但看在皇后的面上孤不会对她怎样。”
沈婺华一听,脸色变得严肃起来,质问道:“你把她怎么了?”
“皇后不必担心,如果想起些什么来,可以来告诉孤,孤随时恭候。”说罢便离开了。
沈婺华看着杨广离开的背影,脸一下沉了下来,天书的事情她略有耳闻,相传那是张丽华的至宝,可是谁也没有见过那东西,为何晋王会断定那东西在她身上,难道是琉璃在向她求救?
出了凤仪宫,杨广与许诺一起漫步在花园之中,此时天气渐暖,园中鲜花开了不少,花团锦簇,好不热闹。
许诺对杨广道:“关于夏琉璃的事情,卑职又去查了一番。大军攻城当晚,这个夏晚舟就失踪了,随后张丽华在望仙阁遇刺,刺客是个小宫女,当场被张丽华伏诛。随后尸体被弃于宫内某处假山之后。”
“刺杀张丽华?”杨广想了想,按照之前调查的结果来推断,这刺客十有八九是夏琉璃。
许诺道:“是的,据当时抛尸的侍卫描述,那刺杀张丽华之人应该就是夏晚舟。”
杨广问道:“那个宫女是怎么死的?”
许诺指了指自己的前胸,“被张丽华用剪刀刺穿前胸,失血过多而亡。”
杨广一听,摇头道:“不可能是她,我见过她前胸没有伤口。”
“爷,你……”许诺惊讶的看着杨广,难怪这几日不用他守夜,原来还真是……
杨广见他又想到别处去,瞪了他一眼,许诺急忙道:“倘若不是她,那又会是谁?张丽华自遇刺后就离开了望仙阁,到死之前也一直跟陈叔宝在一起,而三阁和正殿卑职都带人都搜查过了,并没有发现类似的天书的东西。”
杨广听了没有作声,只是加快了脚步。
下午,夏琉璃按照杨广的吩咐来凤仪宫取东西。来到凤仪宫,夏琉璃在正殿门口喊道:“你好,有人在吗?晋王让我过来拿点东西。”等了一会儿没人应答,夏琉璃又走了进去,正厅里并没有人,直走向偏殿,只见殿内一位端庄的夫人闭目正坐于桌前。
“阿姨……夫人您好。”夏琉璃觉得叫阿姨不妥,又急忙改口。
沈婺华听着这声音耳熟,睁眼一看,是个年轻的小后生,又见其眼熟,便问道:“你是?阿晚……”
夏琉璃看她的眼神有些不对劲,急忙打断她:“夫人你认错人了,我不是阿晚。”
沈婺华不信,又问道:“你还好吗?晋王有没有为难你?”
“您是?”夏琉璃看着她沉默了一眼,晋王,为难?一般来说不是该问她好不好吗?怎么会说为难?虽然她说了是替晋王来拿东西,可为何会说他为难她?难道是晋王来过,还跟她说了什么?想到这里,心中不禁警觉起来,抬头扫了一眼殿内,这里值钱的东西似乎都被搬走了,只剩下一些大的物件,再看这柱子柜台后面,并没有看到什么人。
“我姓沈。”沈婺华见她突然变得警觉起来,让她感觉十分意外,以前的夏晚舟可没有这么机警,甚至在变故之后还有几分木讷。
“您是皇后?”夏琉璃愣了一下,她好像听阿越说过,这陈国的皇后姓沈,难怪她会这样问她,原来这人竟是夏晚舟的姑母沈婺华。
沈婺华见她一副吃惊的样子,问道:“你不记得我了?我是你姑母。”
“皇后应是认错人了,我并不认识您。也不是您所认识的阿晚。”夏琉璃听她这么说,更加不敢与她相认,倘若认了,那她的处境岂不是更艰难?
“我怎么会认错呢?……是你不肯认我罢了。”沈婺华轻叹了一声,“我知道你有所顾忌,怕连累于我,可事到如今,你还有什么要对我隐瞒的呢?国已亡,张丽华已死,你有什么苦不能对我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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