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2章 鏖战长平需忍耐

　　事情的发展也正如曹叡所预料的那般，偷袭而来的吴军虽然在短时间内取得了一定的胜利，但随着其军力深入扬州，很快遭到了来自扬州军民的顽强阻击。
　　尤其是扬州的门阀世家，显然并不欢迎来自东吴的不速之客。
　　没办法，谁都知道东吴是不可能赢得最后的胜利的，自然，也就没有人愿意跟随东吴。
　　门阀世家的动作很快，几乎在很短的时间内，大量的青壮便是聚集到了合肥城内。
　　同时，沿途的魏国城池也几乎全都紧闭城门，更无一座是轻易投降的。
　　虽然最终这些城池也经不住吴军一日的冲击，却也实实在在地拖延了吴军前进的脚步。
　　于是，等贾充抵达合肥之时，合肥城内已经有了足足有了上一万两千多的城防部队。
　　除了三千多本就驻守合肥的正规军外，其余近万人几乎都是扬州的门阀世家们所提供的家奴。
　　同时，贾混在豫州的征兵也是异常的顺利，不过短短的数日时间，贾混的手下便已经有了足足五千多兵马。
　　同样，这些兵马也大多是豫州的门阀世家所提供的。
　　当然，也是因为贾逵的声名，一众的世家门阀才能如此干脆利落地将手中家奴交到贾充和贾混的手中。
　　甚至，若是再等上几日，贾混在豫州凑齐个上万大军，恐怕也不是什么问题。
　　而在更北边的青州地界，虽然黄巾军对曹叡的任命并没有多少的兴趣，但眼看着东吴要偷袭自家门口，青州的黄巾们还是有些不能忍的。
　　当即，在臧舜、臧艾的领头之下，曾经叱咤整个华夏的青州军再度横空出现在了北方大地间。
　　青州兵不比那些门阀世家的家奴，他们是真正的精锐，随着臧舜、臧艾的一声令下，三万青州兵几乎是拔地而起。
　　随即，聚集完毕的三万青州兵也是快速向徐州方向前进，他们要去那里获得甲胄和军械，而后再转入扬州，驰援合肥。
　　从曹叡下达“东线备战”的命令，不过短短十余日的时间里，东线的魏军便是从不足五千迅速扩展到五万多人。
　　只能说，魏国的战争潜力真是恐怖如斯。
　　稍稍有些可惜的是，这股力量并没有掌握在曹魏朝堂的手中，而是掌握在了世家门阀的手中。
　　这对于曹魏朝堂而言可着实算不上是一件好事：毕竟，今日，世家门阀可以为了抵抗东吴的入侵而出人出力；来日，世家门阀会不会对汉军的到来而与魏国反目成仇呢？
　　而且，扬、豫、青、徐四州，在整个曹魏的版图之中，并算不得第一流的地盘；曹魏发源地的兖州、此刻魏国国都所在的冀州以及天下之中的司州，才是整个曹魏的精华所在。
　　扬、豫、青、徐之地，尚有如此潜力，那么冀州、兖州、司州的门阀世家们又该是怎样的实力？
　　一旦这些地方的世家门阀们倒戈，自己真的还有能力控制得住局面吗？
　　想及此处，曹叡不由得也是有些不寒而栗。
　　可偏偏，此刻的曹叡还根本没有任何办法。
　　此刻动任何地方的门阀世家，无异于就是在自杀。
　　因此，曹叡很清楚，等他回到邺城，第一件事情，就是要继续团结各地的门阀势力。
　　只是这样一来，对于曹魏而言，又无异于饮鸩止渴。
　　曹叡可不想自己的曹魏变成如同那东吴一般与世家共治天下的局面。
　　当然，倒也不是说曹魏就一定会向着东吴的方向滑落。
　　很明显，其唯一的变数就在于如今的上党之战。
　　只有上党一战胜利了，曹叡才能借由此番的大胜继续压制住除了司马氏之外的门阀世家们。
　　也只有取得了上党一战的胜利，曹叡才可以继续将内部的矛盾通过战争的形式转嫁出去，从而维持住如今朝堂内的平衡。
　　可以说，曹魏之后十数年的兴衰荣辱全都被曹叡都压在了上党一战，压在了司马懿的身上。
　　当然，为了上党之战的胜利，曹叡也是将他所能调集的全部资源交到了司马懿的手中。
　　这既是信任，更是责任。
　　在上党的司马懿，显然也是感受到了这份压力。
　　司马懿知道，此战他必须赢，而且还要尽可能地速胜。
　　毕竟东线扬州方向，虽然陛下已经做出了一定的安排，但终究，东线只有一群乌合之众，甚至连个名将都没有，面对东吴的袭击，恐怕并不能坚持太久。
　　不过，司马懿到底是司马懿，虽然心中对速胜极其的渴望，但到了战场之上，却依旧保持着足够的冷静。
　　除了投入的兵力与频次有所增加之外，司马懿几乎没有做出任何的改变。
　　哪怕自己的儿子司马昭累次地请求率虎骑出战，司马懿也依旧不为所动。
　　无独有偶，另一边的马谡也是任凭子龙将军如何请战，都是不允。
　　眼看着前线的将士损失越来越大，甚至伤兵营中都已经住不下了，听着那来自伤兵营的哀嚎，看着那战场上成片成片倒下的汉军将士们，即便是一贯好脾气的子龙将军也是怒气冲冲。
　　无他，在赵云将军看来，这些损失明明是可以避免的——只要将他的重骑兵放出，要不了一个回合，他就能将对面的魏军阵线撕碎。
　　可是，任凭赵云将军如何保证，甚至赵云都把底下的校尉们一起带来立下军令状了，其得到的回复还是只有“不许”二字。
　　也亏得汉军军纪严明，否则底下的重骑兵们非得爆走不可。
　　其实，看着一日胜过一日的战损单，马谡自己何尝不是心疼不已。
　　但他知道，所谓慈不掌兵，为了最后的胜利，付出再大的代价也是值得的。尤其，如今他的对手还是司马懿这只老狐狸，这就更不容许马谡有任何的侥幸心理。
　　虽然司马懿也是和马谡一样一遍遍地投入兵力，但马谡知道，越是如此，其手中一定也和自己一样握着能够左右局势的决定性力量。
　　虽然马谡并不能确定司马懿的底牌是什么，但马谡十分清楚，自己能做的，就只有坚持。
　　此战的胜败，就看谁能坚持到最后的五分钟。
　　应该说，这样的鏖战，马谡还是有些虚的，毕竟他也已经得知了魏军来援的消息。
　　原本的兵力劣势也在此刻再度被拉大，能不能坚持到最后，马谡实际也并没有太多的信心。
　　饶是如此，马谡却也还是咬着牙坚持着，甚至不惜因此得罪了赵老将军。
　　好在，就在马谡即将坚持不住之时，丞相也是给马谡送来了一针强心剂——东吴大军正在攻掠魏国扬州。
　　知道了这个消息，马谡几乎开心的整夜睡不着觉。
　　真是打死马谡也想不到，东吴这群鼠辈，居然又来了一次背刺。
　　同样的关键时候，同样的背刺，不同的是，这次，遭遇东吴背刺的却是换成了魏国。
　　真是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
　　当然，马谡倒并不认为东吴此番的背刺能够有什么建树。
　　只要曹魏不出现如同糜芳、傅士仁这样的奇葩，仅靠东吴这群鼠辈，想要攻下曹魏的合肥防线，也是想瞎了心了。
　　毕竟，吴军进攻力之弱，那是有目共睹的。
　　这是体制机制的问题，甚至都不以某个将军的个人意志为转移。
　　不过话说回来，即便东吴的战力不行，但威胁还是存在的。
　　由此，马谡也很快得出了一个结论：随着东吴这一动，魏军势必会想方设法尽快结束上党之战了。
　　只瞬间，马谡便是找回了全部的信心。
　　也是因此，马谡几乎想都没想便再度强硬地拒绝了重骑兵营的请战。
　　随着时间的流逝，上党战场也是终于进入了最后的阶段。
　　就在陆逊赶到扬州，从诸葛恪的手中接过了兵权，开始向合肥猛攻之际，上党战场上，汉魏两军也终于是把各自的援军出尽。
　　只是，不管司马懿还是马谡，都还是死死地抓着自己最后的底牌不肯放手。
　　偌大的长平战场终于进入最后的厮杀，整个战场如同一个沸腾的血海，每时每刻都有鲜血在流淌、每分每秒都有生命在消逝。
　　经过一个多月的对攻，汉、魏两军早已经是损失惨重，甚至伤亡率已经达到了三分之一，而剩下的将士们也都早已经精疲力竭。
　　但，即便如此，汉、魏两军也依旧没有任何崩溃的迹象。
　　甚至，只要呜咽的号角与阵阵擂鼓的响起，两军的将士们依旧会咬着牙、拖着沉重的身体再度踏上战场......
　　两军之精锐，在此刻也是显露无疑。
　　要知道，在冷兵器时代，除非是那种退无可退的守城战，否则，像是如今这种野战，战损一旦到达百分之十五到二十之间，军心一般也就崩溃了，大军随即就会陷入溃逃之中。
　　像是如今这般，伤亡近三分之一，两支军队还在咬牙坚持的，几乎可以算是凤毛麟角。
　　当然，这也并不是完全不存在的。就如历史上的香积寺之战，两支唐军就几乎是杀到山穷水尽，直到一方彻底失去了战力，战斗才宣告结束。
　　想要达成如此伟绩，除了将士的精锐之外，主将的能力与威信也是缺一不可。
　　显然，汉、魏两军自主将而下，都经历住了这次的考验。
　　当然，结果虽然是好的，但过程却一点都不简单。
　　汉军倒还好，虽然有赵老将军带头的请战，但在马谡严词拒绝之后，赵老将军也就偃旗息鼓了起来。而随着赵老将军的偃旗息鼓，其他人就算是再有意见，也不敢提。
　　应该说，汉军度过考验还是比较简单的。
　　倒是魏军内部，其杂音可一点都不比汉军小，司马懿能坚持下来，甚至可以说有些侥幸。
　　事实上，随着战事的推进，尤其是在魏军战损一步步的上升的情况下，无数的将领都向司马懿请求过将最后的生力军——司马昭所率一万虎骑——投入战斗。
　　其中，尤以中路主将孙礼和右翼主将曹爽为甚。
　　孙礼自不必多说，负责正面广阔战场的他，几乎承担了汉军最为猛烈的进攻，就连他自己都被迫卷入了战斗，更是在汉将王平的刀下险死还生。
　　眼看着自己的部队越打越少，甚至连自己的安全都出现了意外，孙礼自然是希望司马懿能够尽快投入最后的虎骑，不说快速结束战斗吧，也至少要把主动权拿回来。
　　至于曹爽，他倒不是为了什么主动权，而是更加直接地想要彻底结束战斗。
　　要知道，曹爽可是虎豹骑的主将，自然比孙礼更深知虎骑的威力。
　　曹爽十分确定，在双方都已经精疲力竭的情况下，只要将虎骑兵投入，就能彻底结束战斗。
　　因此，为了尽可能的保全魏军战力，避免以两败俱伤的结果收场，曹爽也是屡次向司马懿谏言，将虎骑投入战场。
　　可惜的是，孙礼抑或是曹爽，相较于司马懿而言，资历和威望都还是太嫩了些。
　　哪怕是两人联袂请战，司马懿也根本无需理会。
　　于是，将张郃放在长平关的好处也在此刻显露无疑，若是张郃在此处，以张郃的资历及其在军中的威望，真要逼司马懿出兵，司马懿还真不好拒绝。
　　什么，越级相告，由曹叡来严令司马懿出兵？
　　你还别说，曹爽还真就这么干过。
　　毕竟身为皇亲国戚的他，还真不怕得罪了司马懿。
　　但很可惜，最终还是无功而返。
　　一来此刻的曹叡并不在洛阳，而是已经回返了邺城，这么远的距离，要等到曹叡的回复，显然是来不及的；
　　二来，就算曹叡仍在洛阳，他也根本不会采纳曹爽的建议。相较于曹爽，曹叡无疑会更加相信司马懿的判断。
　　私底下，曹爽和孙礼一合计，也是意识到了自己的影响力不够的问题。
　　两人当即也是派出了亲兵向长平关的张郃将军求援。
　　只是，张郃授命防守长平，不在长平战场的他如何敢对战事指手画脚。
　　最终，两人的手段也是纷纷石沉了大海。
　　不过，也就在两人灰心之际，司马懿却是将司马昭唤到了身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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