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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公主


“边崎之。”沈一欧躺在床上念了一遍,不自觉勾了下嘴。

        ……

        翌日晨光初临,星星早已褪去,晟阳区断壁残垣上覆着点点阳光。

        楼下不知是哪个住户的收音机滋出劣质的声响,分外绕耳。

        沈一欧睁眼醒来,他这房间采光不好,哪怕是清晨长光也照不进来,起身去洗漱过后开门才见光。

        他抬眸看了眼旁边的门,迟疑地站了几秒,里面的人开门出来。

        “沈公主早安。”沈一欧抬笑说道。

        沈曼妤微勾唇角:“早安,小欧。”

        关乎公主,不只是一个称呼,沈一欧是真的有在把沈曼妤当作公主。

        他们生在一个重男轻女的家庭,爸爸有暴力倾向,家暴成疾,妈妈也是块扶不上墙的泥,一家子造就了一个残缺的家庭。

        他们对沈一欧都不错,却从来不管不顾于沈曼妤,在沈一欧很小的时候他亲眼看到过父亲殴打姐姐,拿皮带狠狠抽在她身上,沈曼妤满脸眼泪,只敢痛哭地喊,却不敢挣扎。

        当时只有几岁的沈一欧疯了一般抱住姐姐,皮带抽在了沈一欧身上,他大哭起来,父亲连忙放了皮带,狠狠瞪了一眼沈曼妤又低声去问沈一欧疼不疼。

        他不记得疼不疼了,他只记得当时姐姐被打了多久。

        五岁的时候,父亲失手打死了妈妈,沈一欧当时只听到了姐姐的尖叫,然后眼睛就被捂了起来,他永远忘不了那一刻,濒临崩溃的沈曼妤下意识捂住了自己的眼睛,他没看见血腥的画面,但他知道,那些所有,姐姐看得一清二楚。

        他眼前只有一片黑,差点触摸到姐姐的绝望。

        从那时候开始,沈曼妤成了沈一欧后来很多年里唯一的信念。

        后来得知爸爸也死在了牢里,他知道,姐姐只有他了,他也只有姐姐了。

        再后来,他们搬来了淮宁,沈一欧一定要把采光好的房间让给沈曼妤,大概是很多年前他看到姐姐过得如何黑暗,所以在后来的年头拼命给她光明。

        他会在情人节的时候送沈曼妤一束花,会为她精心挑选生日礼物,他把自己所有浪漫与炽热给了姐姐,也在十二岁那年对姐姐说:“你能不能做我的公主?”

        后来的所有日子,他把沈曼妤宠成了公主。

        “想吃什么?出去吃还是在家里?”沈一欧问道。

        “出去吃。”沈曼妤说道:“今天有早课。”

        “嗯。”沈一欧笑着点了下头:“吃好一点。”

        “你也是哦。”沈曼妤揉了把他的头转身走了。

        沈一欧目送她下楼,转身回了房间。

        他在床上躺了几秒收拾了几本书也出了门。

        “阿攸!”张缶隔着很远喊住他。

        “早啊。”沈一欧慢步走过去。

        张缶低头咬了一口包子,馅连带着涌了出来,他狠狠咬住了即将丢失的肉,抬头问他:“你吃了吗?”

        “没。”沈一欧说:“陪我过去买吧。”

        “不是吧我刚过来。”张缶生无可恋。

        “锻炼身体啦。”沈一欧拉着他走了。

        “哎哟。”张缶唉声叹气地被拉了过去。

        “两根儿油条,两个包子,一个豆浆,谢谢。”沈一欧笑喊。

        “阿攸!张缶!”徐亚在小店里喊了一声。

        “鸭哥?”张缶凑了过去。

        “坐下来一块儿吃吧。”徐亚拿掉嘴里的烟,指向旁边的位置。

        “不好意思叔叔,不打包了,就这里吃。”沈一欧说着不过一会儿便接着盘子走进小店里。

        “哆哆怎么不在一起?”徐亚问了句。

        “我们俩今天早上没约时间,他说他可能卡点来。”张缶说。

        “哎哟。”沈一欧伸了个大大的懒腰:“新的一学期又来了!”

        “准备接受高二的酷刑吧阿攸同学。”徐亚笑道。

        “我无所畏惧。”沈一欧垂下手,笑说。

        “昨天那小子……”沈一欧说:“给他警告一下,不用动手,说说就是了。”

        徐亚道:“还用你说,早警告过了。”

        “就是鸭哥群里说的那个歪瓜?”张缶插嘴道。

        “歪瓜?”沈一欧笑了两声:“谁是裂枣?”

        张缶扫了眼三个人的桌子,笑说:“谁不在谁是。”

        沈一欧飞快摸出手机在群里发了条语音:“哆哆起了吗?张缶说你是裂枣,就是和我昨天打的那个歪瓜是一对。”

        “诶你!”张缶连忙抢他手机。

        沈一欧迅速点了删除,要他连撤回的机会都没有。

        张缶气不过,扯了根筷子插走沈一欧盘里的肉包子,狠狠咬了一口。

        徐亚无奈笑了笑,往沈一欧盘里夹去一个。

        沈一欧挑眉得意起来。

        “你们都是一伙的,就我是个外人!”张缶叫道。

        “还有半碗粥,拿着滚。”徐亚道。

        张缶并不接受他的讨好:“得了吧,免费的粥来应付我,心都凉了。”

        “我给你脸了。”徐亚拿筷子敲了下他的头。

        沈一欧咽下一口粥,他这个位置正好看见门外,抬眼间被一个身影夺了目光,像昨晚一样。

        那个身影高高瘦瘦,穿着不同于这里的奢侈品牌,一身上下,和这里格格不入。

        他轻轻撇了一眼又收回目光。

        “赶紧吃,该迟到了,等会儿别裂枣都到了我们还在吃。”沈一欧对两位争执的人说。

        “诶诶诶,这下是你喊的裂枣!”张缶叫了起来。

        沈一欧笑了笑:“滚啊。”

        徐亚所读的职高和沈一欧的普高是邻居,两所紧挨着,上学也就能一同去。因为这邻居的关系那所普高还被人调笑说是职高的分校。

        因为那普高虽是普高,却也没出过几个人才,学生成绩拙劣,该混的也是混,和职高大差不差。凭借着一个升学率百分百招来了不少学生,各位到了学校才知道所谓的升学率百分百是指专科率百分百。

        “走了,放学见各位!”徐亚在校门口招呼了一声。

        “放学见!”张缶回道。

        沈一欧提了下书包带子,悠悠走了进去。

        边崎之早已到了学校,他路过最后一排的空位置的时候好奇了几秒。

        最后一排那个位置是留给谁的?

        按照教室座位的一贯分配,最后一排坐的一般都是不入流的小混混,这个单独的位置应该就是老大。

        不过一会儿,老大就来了,沈一欧在最后一排落坐。

        边崎之趴着玩儿了会儿手机,就听张缶喊了他一声。

        他转身的时候看见了沈一欧。

        正低头写什么。

        介于刚刚的“老大”猜测,所以他现在莫不是在写战书?

        “阿攸,阿攸,别写了,给你介绍一下,我们班的转校生,边崎之。”张缶叫道。

        沈一欧原本不打算抬头搭理,听到名字抬起了头来。

        “怎么是你?”沈一欧面色有笑:“转校生?”

        边崎之笑了笑:“你就是阿攸?一欧——攸。”

        他拼了一下发现是这么回事。

        “你们认识?”张缶夹在两人中间。

        “哦。”沈一欧答起他的话:“他也住晟阳。”

        “邻居啊,那你们很有缘诶。”张缶笑说。

        “是挺有缘的。”沈一欧笑了笑。

        “昨天忘记问了,你是哪儿转来的?”张缶问道。

        边崎之挠挠头发:“上海那边,学校名字我不记得了。”

        “我操牛啊,上海的,城里人。”张缶惊道。

        沈一欧倒是笑了:“学校名字都不记得,读的什么书?”

        “学业太忙,没顾及。”边崎之很认真地撒了个谎。

        不过多久,他是上海那边过来的这个消息就传遍了整个班。

        这里的一贯撩人方式就是要联系方式,这会儿都已经有好几批人来找边崎之要联系方式了。

        边崎之和他们都不熟,也都一一拒绝了。

        “为什么只找我要?最后一排的小帅哥不也帅着,为什么不找他?他有对象吗?”边崎之忧虑起来。

        “阿攸啊……”张缶无奈道:“他哪有对象啊,人家根本没空谈恋爱。”

        边崎之掠过张缶看了眼埋头写东西的沈一欧:“他学习很拼?”

        “何止是拼,简直是玩儿命。”何哆哆从桌子上醒了过来:“他是我们这儿年级第一。”

        “年级第一?”边崎之眼睛亮了一下:“好酷。”

        “他那个成绩在你们城里也不算什么,但在我们这儿真的是牛逼了。”张缶说道。

        “多少分?”边崎之问。

        “他能稳在五百八。”张缶说:“我们文科本科线比理科高,但是他那个成绩稍提一下能考双一流了。”

        七班作为大文班,也就是本科线最高的班,却是学校混得最差的,回回考试不着调,除了超越本科线的沈一欧和勉强能摸得着线的何哆哆等人几位,其他的简直拿不出手。

        “不都说男生最好是选理科吗?”边崎之问:“他为什么选文科?他是艺体生?”

        “他比艺体生都累。”何哆哆无奈道。

        边崎之不懂他那句话,就像他不懂为什么沈一欧要单独一个人坐在最后一排靠门位置一样,也不懂为什么他足够拼也只能是五百八,而不是更高。

        直到课上到晚上,大概第一节自习下了,他转身看见最后一排那个位置上已经没有人了,后来的整整几节课都没来上。

        他似乎懂了一点,但也是茫然地知晓一点,因为喜欢翘课?误了时间?

        但也只有这个想法,至于为什么翘课,为什么耗了自己,他都尽数不知。

        大概都有不为人知的心酸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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