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委屈
他们三个是被其他学生叫来的老师拦住的。
三人齐刷刷地进了办公室。
另外几人也都去了医院。
“你们怎么回事?!在学校里公然聚众斗殴!眼里没有校规校纪了是吧!”
三人这时的情绪都不高,低头不语。
“你们自己看看把人打成什么样子了!这要是出了人命你们以后还想不想读书了?!”
那位老师的情绪十分激动,扯着嗓子对几人通天大吼。
他们却没有反驳什么,相处不久的三人在这时都格外默契,谁也没说刚刚那几人嘴里的话有多恶心,谁也没为谁帮过一句话,纷纷沉默着。
似乎都明白,都不想让沈一欧在这种情况下显得沧桑,于是都藏着苦,任由他骂。
边崎之从来没有觉得老师骂人的语气会这么重,可他明明已经听不清老师究竟在骂什么了,却觉得那尖锐的语气在剥开自己的五脏六腑,全身都疼。
也许不怪老师,也许真正作祟的是刚刚那几句隐秘的交谈,那句轻飘飘的畜牲。
他们用最下流的故事包装起了沈一欧,取下最龌蹉的绰号来概括他,在不为人知的时候将他狠狠撕裂。
边崎之突然觉得自己错了,上次他跟何哆哆说忍得了小委屈才能成大事业,可是不是谁都只携着些零零散散的小委屈。
有的委屈也是需要有人伸张正义的。
可沈一欧没办法,他只有装作个聋哑人,听不见也不会倾述,假装自己根本不是旁人口中的那个沈一欧,也许是小时候的阿攸被钢管打死了,他连哭也不会了。
以至于让他看起来那么洒脱,那么无畏。
边崎之觉得自己脑袋都是满的,挤得眼泪都要出来了。
他突然就想起了何哆哆离家出走那天,沈一欧转身走掉的时候都在想什么。
三人被记上了处分,大会通报批评。
从办公室出来的时候谁也不想回教室,懒懒散散地去了小树林。
“边崎之。”张缶无力道:“还记得刚开学的时候我跟你说阿攸时提到的那个底线吗?”
边崎之想了想,低声回道:“记得。”
“就是这个。”张缶说:“这就是他的底线,如果今天在这里的是阿攸,老师也拦不住的。”
“阿攸这个人最好了。”张缶声音里有一点哭腔:“他不计较别人怎么骂他,怎么整他,他甚至还可以不跟人撕破脸,可他就是这点让不了,他最疼他姐姐了,他也只有他姐姐,他最受不了别人骂他的时候带上他姐……阿攸都让到这个地步了,那群人怎么就不放过他呢。”
何哆哆闷头哭了起来。
边崎之胡乱坐在椅子上,一瞬间全身都麻木起来。
“我有时候真不明白,阿攸到底哪里招惹他们了。”何哆哆哭着说。
“这事儿别告诉阿攸。”张缶眼睛通红:“不要再让他听一遍了。”
边崎之始终没有说话,仰头望着星星。
旁边是两人压抑又沉闷的哭声。
人有的时候最是无奈。
你抛出好脾气来待人换取的只是他们的窃窃私语,被自己捧在手心的珍宝却也只是旁人口中的一句流言。
安慰也并不能说给所有受过伤的听,小则被安抚,大则崩溃。
所以这些年以来,谁也没跟沈一欧讲过安慰,谁也没敢去当面心疼他。
如果换作别人,大可小心翼翼安抚一番,抱着他让他哭一顿。
可沈一欧不行。
他藏了太多事,若是一一拿出来哭,他怕是就没有时间学习了,所以他选择了无视,选择了习惯,选择了逆来顺受。
边崎之回家的路上都十分无神,一路走去撞到不少人。
他坐在床前发了几个小时的呆。
直到每天的凌晨一点,直到这个时候应该回来的那个人回来。
沈一欧惯性敲了敲他的门。
边崎之懒懒起身开门。
“在干嘛?还没睡。”沈一欧笑了笑。
边崎之刚刚在办公室被劈头盖脸地骂,在小树林听着张缶和何哆哆哭,他都没哭,直到看见沈一欧和以往一般的笑,这个笑让他更替沈一欧委屈。
两人相视没多久,边崎之毫无征兆地哭了出来。
沈一欧心一颤:“怎么了?”
边崎之低头不语,眼泪哗哗直掉。
“怎么哭了?”沈一欧凑过去:“谁欺负你了吗?”
边崎之突然觉得自己忍不了了,一把抱住沈一欧,埋在他肩头无声哭了起来。
沈一欧抬手抚过他的脊背,小心翼翼的,生怕弄疼了他。
“沈一欧。”边崎之的声音含糊着。
沈一欧轻轻道:“在呢。”
“我觉得好委屈。”边崎之说。
“谁欺负你了?”沈一欧抚慰着他:“我帮你打他。”
“没有谁欺负我,就是觉得委屈,就是觉得不公平。”边崎之说:“凭什么只有我哭。”
“还是谁欺负你了吧?”沈一欧说:“告诉我是谁。”
“我刚刚打架了。”边崎之说。
沈一欧轻声问道:“是哪儿打疼了吗?”
边崎之哭得不停:“我把人打进医院了,老师给我记了处分。”
“处分啊。”沈一欧无奈道:“没事儿啊,表现好高三能申请撤掉。”
“但我就是觉得委屈。”边崎之声音里全是哭意,沈一欧不忍起来。
“那就哭吧。”沈一欧轻轻说:“哭出来就不委屈了。”
边崎之哭得更狠了。
他明明知道哭出来了就不委屈了,他明明什么都懂,明明这件事真正委屈的是这个轻言细语安慰着自己的人。
所以他会问,凭什么只有我哭。
凭什么不是你。
边崎之没哭多久,哭了一会儿觉得舒服多了,压着的那股气也散了。
“吃什么吗?给你做。”边崎之洗了把脸。
“不吃了,回去赶笔记,过两天还要月考。”沈一欧笑笑:“我这个年级第一还是得有点紧迫感。”
“边吃边写吧。”边崎之抹了下泛红的眼睛:“我新学了一个炒饭,还有点剩饭,不吃该坏了。”
“行吧。”沈一欧说着把书包扔他床上,回自己屋洗了个澡。
沈一欧洗完澡,边崎之也已经做好了饭。
“色香俱全。”边崎之装好盘。
“为什么非得用盘?”沈一欧悠悠走过去:“上次的面老子就想说了,吃着费劲。”
“因为好看。”边崎之忍着想骂人的冲动对他微笑。
沈一欧翻出历史书:“吃饭要什么好看,能吃不就行了。”
边崎之觉得自己忍不了了,礼貌地吼了一声:“老子喜欢!”
“行行行,我错了。”沈一欧及时认怂,拎着书走过去。
沈一欧吃了口,表情不太美丽:“我跟你说个事。”
“说。”
“盐这种东西吧,不是拿来管饱的,所以……”沈一欧尴尬一笑:“你懂吧?”
“滚。”边崎之觉得自己的好心正在被狗吃。
其实不是边崎之的厨艺出了问题,是他本身吃得偏咸,而沈一欧又刚好吃得特别淡,两人之间就有了反差。
边崎之把睡得正香的饭饭打了起来,饭饭瞬间炸毛,支愣在床上,死死瞪着他。
“你看什么看?”边崎之指着饭饭。
沈一欧闻声转头看了他一眼,见他是在和猫说话就又转回头来继续吃自己的。
边崎之继续指着饭饭:“老子真的是给你脸了。”
沈一欧若无其事。
“专门给你做,你说太咸了!”边崎之指着猫。
沈一欧勺子一顿:“……”
这意有所指也太明显了,指桑骂槐呢。
“总有一天老子杀了你。”边崎之指着猫。
沈“槐”欧:“……”
“还看!”边崎之往饭饭脑袋轻轻甩了一下,饭饭就摔在了床上。
“行了。”沈一欧无奈笑笑:“好吃,很好吃,是我的问题。”
边崎之这才表情悠然起来,忍着笑意继续缠着饭饭,他抱起趴在床上装死的饭饭:“知道错了就好,改过自新你还是只好猫。”
沈一欧无奈摇摇头。
边崎下抱着饭饭下床转悠。
沈一欧正埋头在写笔记,速度飞快,字迹潇洒,像是随时可以飞出书本外。
“这个。”边崎之弯腰指着一行字:“用不着抄。”
沈一欧目光在他指尖停留了好一会儿,指甲修剪得干净,覆着的嫩肉有点粉。
“为什么不抄?”沈一欧回过神来:“老师勾了。”
“不用抄,但是你要知道。”边崎之抱着饭饭坐回床上:“有些东西挺累赘的,不用大花功夫,浪费时间,你基础应该比班上那群人好吧,不至于这么基础的东西都不知道吧?”
“有点印象,不熟。”沈一欧停了笔。
“不熟,你对得起自己的年级第一吗?”边崎之有点震惊:“这东西就相当于一个再基础不过的常识,就相当于……”
他偏头想了几秒,憋出一个例子来:“相当于你知道拉屎应该擦屁股一样常识。”
还在吃饭的沈一欧:“……”
“对不起我尽力了。”边崎之飞快跳开这个话题:“你历史一般多少分?”
“六十几。”沈一欧道。
边崎之差点把饭饭砸他脸上:“六十几!你学的什么六十几!所以你的五百八是怎么考来的?”
“数学。”沈一欧说:“一百四。”
边崎之属实被他震撼到了:“你这偏科有点严重啊,看样子你比较适合学理科啊,干嘛选文?还选全文,真是不给自己留后路啊。”
沈一欧神情漠然几秒,提勺吃了一口饭,淡淡说:“没时间,理科如果误了课就赶不上进度了。”
边崎之一愣,顿时想给自己甩一套八卦连环掌。
问的什么几把问题!!
他飞快跳开了话题:“三角贸易不是学过了吗?干嘛又写一遍,这个是挺基础的东西,你记脑子里,稍微有点印象就能答题。”
“你不是不学吗?”沈一欧问:“怎么知道学过?”
“你不知道我们学渣很累的,每天明明不想上课还必须坐在教室里,简直无聊得要命,所以我就把历史书当睡前小故事来看了,多多少少都有点印象。”边崎之抱怨起来。
沈一欧一笑:“你平时历史一般多少分?”
“不说。”边崎之别开头:“丢人。”
沈一欧转身看他:“等价交换,我都告诉你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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