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我跟佛祖打了个赌
姑苏城内,矗立百年的福来客栈依旧迎来送往客源满满。
三楼一间天字号房内,许枕眠躺在床上双手堵着耳朵,可仍旧觉得许声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许枕眠对着床顶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只觉得生活无望。
许声还在不停的追问:“老大,咱那一百两银子你到底花去哪了?就半天,就一分也没有了?再不付房钱,我们马上就要被客栈赶出去了!”
许枕眠一惊,从床上弹起来:“声声你说什么呢?我身为一山之主,现在连住客栈的钱都没有了?”
许声忍不住嘴角抽搐:“咱玉山是个什么鸟不拉屎的地方,老大你不清楚?”
许枕眠不说话了,许枕眠来自玉山,这个名字一听就是个富裕之地,可事实上玉山可真是穷的不能再穷了,不然她也不会带着许声离开生活了两年的地方。
没错,自从许枕眠有意识以来,她来到这个世界已经两年了。许声还在不停絮絮叨叨,有时候许枕眠都忍不住怀疑,她当时捡的到底是不是个男的,男人该有的特性他不明显,女人的琐碎他有十成十!
在许枕眠怪异的目光中,许声不自觉小了声音:“老、老大,我跟你说,说,就算你这么看着我,我也得说,早就跟你说过了让你收敛一点,收敛一点,可你就是不听,山上能吃的动物,都被你炸煮煎烤吃了,不能吃的都被你杀鸡儆猴吓跑了,你说要不是你我们至于背井离乡沦落到这个地步吗,好不容易凑了一百两银子,你非要来姑苏,非要住福来客栈,昨天非要出去拜佛,这下好了吧,我看以后你干脆把我也烤了吃了得了。”
许枕眠眼前一亮,人肉是绝对不能吃的,但是就许声这小模样完全可以卖了换钱啊。
两年朝夕相处下来,许枕眠动一根头发丝,许声都能猜出来她憋着什么坏呢,这时候终于忍不住崩溃哭嚎:“老大,你丧心病狂、天神共愤、惨绝人寰,你…
“停”许枕眠实在不忍心打击许声的成语水平,没文化真可怕。
“看来只能继续我们的老本行了。”
“老大,上次治死了李二婶家的牛之后,你不是说你这辈子再也不行医了吗?”
许枕眠抽了抽嘴角,她不知道这么丢人的事,许声怎么还能说的这么一本正经。
想她好歹也是新时代的正经医学生,虽然大学只上了三年半就莫名其妙到了这不知名的朝代,但是想行医救世的心却是从一而终的。
可是她怎么也想不到,这么热烈的一颗心最后碎在了村头李二婶家的老黄牛身上。
等到许枕眠拿着“半仙算命”的招牌立在了街口,许声逐渐回过神来:“你说的老本行是招摇撞骗啊?”
许枕眠给了他脑袋一巴掌:“没读过书到了人多的地方就少说话,我昨天可是读了一晚上的《周易》,现在简直是能上达天意,下通地府。”
许声想着那本被垫了桌角的《周易》没再反驳,却忍不住小声嘟囔:“招摇撞骗是不会有前途的。”
许枕眠嗤笑,她要前途干什么,搞银子才是正道。
太阳升到了福来客栈顶楼上,而后又缓缓落下,落日的余晖无差无别的洒到街上每个迎来去往的人脸上。
“老大,老大,快醒醒!”
“唔,怎么了?来客人了,坐坐坐,您这个面相啊我一看……”
“老大!太阳都下山了,咱该回去了。”
许枕眠清醒了一下,看着街上寥寥无几的行人不免有些丧气:“怎么一个人也没有啊,难道大家都对生活这么笃定吗,就没有啥迷茫的地方?”
福来客栈一楼坐的人满满的,满是叫好声,说书先生醒目拍案:“话说那前朝皇后当真是美貌无双。当时匈奴的兵马已经打到了鞍子河,一河之隔,若想取我西京土地便如囊中探物。恰此时传来了皇后薨逝的消息,前朝皇帝愣是放着打了一半的仗回去给皇后举办丧仪去了,也就有了那比肩皇帝极尽哀荣的身后事。”
“你老是说那皇后干啥,那匈奴过河了吗?”底下的看客些许不满。
说书先生捋了把胡子道稍安勿躁:“若是匈奴过了河,哪里还能让我在这和诸位说笑。正是那千钧一发之时,咱们当今万岁带了三万兵马硬是抵住了匈奴十几万……”
听着下面吵吵嚷嚷的声音许声撇了撇嘴:“说书先生也一把年纪了,怎么还能面不改色的的说谎话,老大你怎么配的上美貌无双这个词。”
许枕眠却是听的津津有味:“当时我的葬礼真的那么风光吗?”
“当然,丧仪车队绕城两天,你被骂两年,估计未来你还会遗臭万年。”
许枕眠发誓,许声要不是被她捡回来,他绝对活不到成年,会被人套麻袋打死的。
寒山寺静静的矗立在姑苏的西北方,见证了这座古城几百年的风霜与荣耀。
今日正值沐休,从山脚下就排上了前来拜佛的人,宝马香车非富即贵。
寒山寺后院禅房内,身着旧僧袍的老僧人双手合十看着眼前的青年:“了无,这次能在这儿呆多久。”
青年转过身也是一样的僧袍,不同的是却有满头茂密的黑发:“师傅,我打算等到陈叔的忌日过了再走。”
老僧人点了点头:“也好,你虽带发修行为我弟子,但你眼中没有丝毫佛性。佛渡不了你,没有人能渡你,你也不要空让佛为难。”
青年抬起头,满是敬重的脸上,唯一双眼睛里光芒明明灭灭。
老僧人转身走了出去,身后的禅房里传出一句模糊不清的叹息:“佛也会为微不足道的世人为难?”
老僧人驻足望向禅房的方向,道了句阿弥陀佛,和岁月同行的眼里满是慈悲。
寒山寺外,许枕眠已经转悠了一个时辰了,不同于前两天她大摇大摆的进寺门,一出手就是一百两银子的阔绰。今天的她身无分文,而且还带有不光彩的目的。
事情还要从两天前说起,她几千年后就知道了姑苏城寒山寺的名声有多大。所以带许声来姑苏以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去寒山寺,还捐了一百两银子给自己求姻缘。
昨天许声要死要活的非逼着她说出那一百两的下落,说了以后又不依不饶的让她无论如何把这一百两一分不少的还回来,说那是他攒着给自己娶媳妇的钱。
许枕眠没有办法,只能来看看有没有什么可能,能让这一百两从寒山寺再“出来”。
今天寺里人多,师傅让他去给贵人诵经,了无刚出后院,就听到前面有人在争执些什么。
刚入门的小师弟满脸通红,而他对面的小姑娘则是一副振振有词的样子。
“不是说我佛慈悲,佛普渡众生吗,那佛怎么就不能对我慈悲,渡渡我。怎么佛祖还搞差别对待啊,佛是不是看不起我?佛为什么看不起我?”
眼看小姑娘眼圈一红,演的马上渐入佳境,了无终于忍不住“噗呲”一笑打破了这出好戏。
见有人来,小师弟终于松了一口气,了无上前问怎么了,小师弟颤着声音回答:“这位女施主前两天给寺里捐了一百两银子,说是和佛祖打了个赌。”
“哦”了无转了转手里的佛珠满是趣味“赌什么?”
“赌,赌今天的太阳会不会从东方升起,女施主说她赌赢了,要求佛祖还给她二百两。”小师弟哭丧着脸,终于把话说完了。
“那她方才说的那些话?”
“哦,她说她身世极为凄苦幼年丧母,少年丧父,青年丧夫,和弟弟相依为命。她是偷了弟弟的棺材本来跟佛祖打的赌,若是不应,就是佛祖不慈悲,且看不起她。”
看了眼小姑娘翘着脚往这边偷看的样子,了无笑的眼睛里隐隐有了泪花,挥挥手让小师弟忙别的事去,这边交给他来处理。
他们有意背着自己,许枕眠听不到讲话的内容,就见后来过来的长的很好看的那个男子时不时看她一眼,笑的一脸的不怀好意。
看着了无走过来,还不待他开口,许枕眠就豪迈的大手一挥:“那一百两的利我也不要了,只要把我前两天捐的那一百两的本还给我就行。”
了无没有回她的话,而是抬头看了看天上的太阳开口:“施主不觉得热吗,我们不如到廊下说话。”
许枕眠摸了摸晒热的脸,暗道这秋老虎还是挺厉害的也就随他去了。
坐到石凳上以后,还不待开口,就见了无慢悠悠的泡了壶茶,递给了她。说了这么久的话是有些渴了,许枕眠一饮而尽,了无又给她续上。
“施主前两日来时可在寺中用午膳?本寺的芙蓉豆腐味道一绝。”
“用了啊,不过没你说的那个什么豆腐。”
“哦?那都有些什么?”
“好像是有清炒芹菜,素三鲜,笋片汤,等等,你问我些干什么?我之前问过了,寺里的斋饭是免费的,而且我也没有吃很多。”许枕眠机警的开口。
了无却只是含笑看着她:“施主想到哪里去了,贫僧不是那样的人,施主喝口茶静静心。”
端起茶杯,许枕眠仍是防备的看着他。
了无摇了摇头端起茶盏:“施主觉得这茶怎么样?这茶叫君见欢,采自巴蜀之地,对土地,雨水,气候的要求极高。农人精心伺养每年也不过只得区区几斤,全呈给了达官贵人。普通百姓怕是连名字都无从得知,而君见欢这个名字正是皇上亲自取的,君见欢,圣上见了都欢喜。”
“更奇的是,这茶有不同于别的茶的独到之处,陈茶新品,茶越陈越后味悠长。而你喝的正是四年前的君见欢,一两千金。施主,你已经喝了三杯了。”
了无放下茶杯,笑吟吟的望着她。许枕眠一口茶含在嘴里只觉得咽也不是,吐也不是,煎熬的很。
了无轻轻敲了敲石桌:“施主还是咽下去吧,浪费也不好,毕竟这茶金贵。”
许枕眠艰难的咽了下去只觉得气不打一处来:“出家人可不打诳语。”
了无双手合十道了句阿弥陀佛:“贫僧句句属实,施主若是不信,自可拿这茶去山下询问。”
许枕眠才不信他说的话,却也知道就算是问也问不出来什么,今天许声的棺材本怕是要不回来了。
只能恶狠狠的问他:“你叫什么名字?”
“贫僧法号了无。”了无依旧是一副笑模样。
许枕眠想若是以后有机会一定要抓着他的小辫子,去方丈那好好投诉他,身为出家人,坑蒙拐骗比她还熟练。
当下却只能笑着打哈哈:“了无师傅若是想让我赔钱,我们全家最值钱的东西就是我了。我看不如就这样算了,您就当我今天没来过。至于这个茶,晒晒明年还能泡。”
了无却只是含笑看着她,并不答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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