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奉尔为尊
梨树现在全心全意的都是拉着七寻山上所有人去送死,给他的姐姐姐夫赔罪,即便他们当中有些人是无辜的。
也不知道秦险怎么样了,许枕眠把自己的身子悄悄的向门口移动,一边注意着梨树的动向:“你为什么要把这些告诉我?”
梨树似是完全没有发现她的意图:“也没什么原因,只是觉得我死了之后就再没人知道他们了,我有点不甘心罢了。告诉你也无妨,反正你也活不久了。”
“呸,你才活不久呢,算命的说她能活到一百岁”许枕眠心里嘟囔着,嘴上却没有答话。只差一步她一只脚就到门口了,正是紧要关头,梨树突然转过了身,目光钉在她身上,许枕眠挺直了脊梁,不敢再动。
梨树只上下打量着她,似是洞察了她的意图,目光逐渐变得阴鸷起来:“我起初是想放你走的,但是是你自己又找回来了那就怪不得我了。留着你到现在不过也是想找个人说说话,你若是想去救秦险?我劝你死了这条心。”
四目相对,梨树眼里尽是癫狂的神色,许枕眠握紧拳头,心提到了嗓子眼。按照梨树的话来说,若是秦险今晚成功制住赵博,也会被不久后知府的人剿杀于这山上。若是不成,不成,今晚就会被赵博剁成肉馅!
是夜,月光似水般清亮,就连天上的星子也比平日更加闪烁,却不大适合人在夜间行动。秦险藏身在赵博所住的院子外,身后的吴楚近前来,看着他的身影,压低了声音,满含隐忧:“公子,你身上的伤没事吧?”
“已经用过药了,你不用担心。你怎么样,能撑得住吧?”吴楚低头看着身上的血迹斑斑,露出个安慰的笑容:“我没事,尽是些皮肉伤。”
秦险颔首,转而看向前方赵博的院子:“梨树封了整座山,消息和人都不能随意进出,知府探听不到消息,应当按耐不了太久了,最迟也是这两日了,他一定会出兵来围剿七寻山的。”
提到知府,吴楚就咬牙切齿的想把他扒皮抽筋,却也知道现在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只是他还是有些忧心:“梨树心机深沉,赵博能有与他抗衡的力量吗?”
秦险轻扬了嘴角,目光深邃:“梨树有致命的死穴。”
七寻山是赵博生活了十多年的地方,各处布防,巡卫他都了若指掌,对七寻山的安全问题更是胸有成竹。所以即便是晚上睡觉,自己的院落也没有安排太多的人。
秦险武功身法皆不如吴楚,吴楚替他解决掉院子里的人,秦险悄悄摸进了赵博的卧房。外面寒风瑟瑟,房里炭火烧的正旺,赵博从来好眠,甚至还打起了鼾,对屋子里的不速之客尚无一丝察觉。
赵博是被颈上突如其来的冰凉刺痛惊醒的。睁眼就看到上方秦险一张笑意盈盈的脸,秦险语气意味深长:“二当家,别来无恙啊。”
秦险的长剑就抵在他的颈侧,虽面上带笑,却丝毫不手软,长剑已经划破了他的脖子,有血流出。
赵博觑着脖子上的长剑,恶狠狠的瞪着秦险:“我砍了你一刀,你想杀了我报仇?”
赵博的话,提醒了秦险背上还在渗血的伤口,他脸上笑意不变:“大当家想错了,我是来救你的。”
赵博自然不信,只是命还在别人手里握着,也只能嘴上不饶人,他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冷哼:“哼,不管你是要杀要剐动作快些。”说着,他突然换了语气:“不过,今日你若是杀了我,你也走不出这七寻山。”
秦险不错过赵博脸上的任何一个细微的表情,在赵博满是愤恨的眼神中,握着剑的手,一点点缓缓远离了他的脖颈。赵博抓住这个机会,想奋起抢回秦险手中的剑,却被秦险闪身避开,长剑再次抵上他的命脉。
吴楚直直跪在床上,一臂开外的秦险脸上也没了笑意,刚刚的动作已经让伤口全部崩开,血很快晕开,秦险唇色苍白,险些拿不稳剑。
赵博自然也注意到了他的不对劲,哈哈大笑两声:“我们若是就此耗到明天,我敢打赌,你一定比我先撑不住。”
秦险目光沉静,语气更是笃定:“二当家放心,死前我定会拉上二当家。”
赵博怒目圆睁,却被秦险接下来的话打断“不过我说过了,我不是来杀二当家的,我是来救你的。”
说完,秦险手里的剑应声落下。赵博还没来得及夺过,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二当家,二当家,不好了,官兵上山了,官兵打上山了。”
赵博满目震惊,来不及再去管秦险,大步走到了门前。门外站了三五个兄弟,皆是一脸急色。
“怎么回事?官兵怎么就上山了?看守的人呢?”
“不知道啊,看守山门的人一直没消息回报,方才我和兄弟们去看,才发现官兵已经在山脚下了,山下明晃晃的到处都是火把,二当家的,这怎么办啊?现在逃还来的及吗?”
赵博咬着牙,上去给了他一巴掌:“蠢货,官兵把整座山都围了你能跑到哪去?”
屋内,完完整整听到了他们谈话的秦险,苍白着脸面色平静,心下却微起波澜:知府来的比他意料中还要快。
赵博打发了来报信的人,目光凉凉的看着坐在桌子旁的秦险:“官兵是你引来的?”
秦险长叹一声,语气多显无奈:“二当家应该也知道,我是被大当家迷晕了带回来的,在山上从没有与外面联系的机会。”
听了他的话,赵博没有回答,不知道在思索些什么:“你方才说是来救我的?”
秦险一双桃花眼微微向上扬起,正色着赵博:“那要看二当家信不信我说的话了。”
窗外,夜色正深,秦险简短的向赵博交代完了梨树所有的事情,其中略过了自己和知府的关系,和知府屠村的真相。
听完,赵博瞪大了眼满是不可置信:“你的意思是说梨树屠了整个村子,目的就是为了引知府来围剿我七寻山?不可能。”
秦险语气平静:“七寻山逼死了他的姐姐,逼死了他最后的牵挂,他隐忍蛰伏两年想要来复仇,这有什么不可能。不过是方法笨了些。”
赵博还沉浸在不可置信的思绪里,他占山为王,横行霸道惯了。照他的想法,从来都是有仇当场就报了,绝对无法理解有人把仇恨深埋于心,隐忍酝酿两年是什么感受。
不过他也没有慌乱到自乱阵脚的地步,秦险一眼就看穿了他的侥幸:“二当家若是还对知府大人报有希望,那我劝你趁早死了这个心,知府的兵既然已经到了山下,那就说明他已经不再顾忌和大人私下的往来了。”
“二当家,二当家,不好了,山下的官兵开始分成小队,偷偷往山上来了。”
被赵博派去打探消息的兄弟,再次来报。
这下赵博彻底乱了心绪:“那怎么办?我去把欺负过梨树他姐姐的人都找出来,是杀是刮都随他便。”赵博说出他唯一能想到的方法。
秦险笑着摇了摇头,梨树在七寻山上两年,当年欺负过他姐姐的人怕是早被他解决了。他现在的目标是整个七寻山,不管这些人是不是曾对他姐姐作恶。
“那怎么办?”赵博鞋都来不及穿好,急的在屋子里乱转:“让我去杀人还好,这种动脑子的事儿,我都是找的我的军师……”
“对,军师,陈越!”赵博摸着头恍然大悟“我还有军师,我怎么把他忘了。”
秦险看着赵博忽悲忽喜的样子,给自己倒了杯茶,笑着摇了摇头。
这杯茶尚未喝完,赵博也还没来得及去找赵博,门忽然被人大力破开。
赵博吓了一跳,砸开门的是个人。陈越衣服都没来的及穿,被吴楚捆的结结实实的扔了进来。
赵博扶起地上的陈越,吴楚见到了屋内的秦险,拱手道:“公子。”
陈越还在哎呦喂的叫唤着,赵博扶着他坐下,一脸的急色:“陈先生,这是怎么回事?”
陈越的一只眼睛已经被打的肿到睁不开了,再不复从前眼高于顶的样子:“二当家,二当家,你救救我救救我,大当家的他疯了,他要杀了我,要拿我去当花肥。”
秦险眼神示意吴楚。吴楚看着陈越,满是不齿:“当年欺负杏花的人里就有他,其他四个人早被梨树杀了喂狗了。”
梨树的喂狗是真的喂狗,把人剁碎了一点一点喂给各处的野狗吃掉,死无全尸。
“只剩下他,因为是七寻山上的军师,不好动手,我赶过去时正巧碰到梨树的人来抓他,说要把他碾成肉泥做花肥。我想着他或许有用,就把他带来了。”
秦险了然的点了点头,于心下分析,或许这个人可以成为筹码也说不一定。
陈越这才注意到桌旁的人,他只打量了一眼,就觉得秦险气度不比寻常,就连方才救自己的人都唤他公子。
他连滚带爬的跪到秦险脚边,拽着他的衣袖:“公子,公子求求你,求求你,救救我,你若是救了我,日后这七寻山上可奉你为尊。”说着他用眼神示意赵博,寻求他的赞同“我说的对吧,二当家。”
秦险没去管赵博的反应,听闻此言,他收回了拽在陈越手中的袖子,笑盈盈的望着跪在自己脚下的人,轻轻抚了抚袖口,动作恣意而漫不经心。再抬起眼时,已满是纵横捭阖之色:“奉我为尊?我生就为尊,何须尔等屈臣!”
语气掷地有声,赵博一时没了反应,瘫在地上的陈越也没了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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