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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崔琰


话说白衣少年路过的这个村叫做梧桐村,因为村庄靠山,山上又有许多梧桐树,因此取名叫梧桐村。

        村长叫做田顺德,家中行大,下面有个弟弟叫做田顺章,田顺德又生了两子一女,都已成婚,那个挨打的小胖子便是这田顺德的长孙,叫做田宝成,因为是长孙,所以自小宠溺,养成了霸道无礼,无法无天的性子。

        田宝成挨了打之后心中颇为不忿,回到家添油加醋的同爷爷说了此事,把打人的事全都推在白衣少年和那剑客身上,反把自己说成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还为此受了伤。

        田顺德听了这话不是没有起疑,但田宝成腿上的伤不是作假,膝盖处已经肿的馒头似的,没十天半个月的修养怕是好不了,再加上一旁的田翠竹哭得梨花带雨,连新做的衣服都破了。

        田顺德也顾不得那么多,连忙叫人通知蓝衣妇人,带着一帮村民拿着家伙就往村口去了。

        那几个欺负人的孩子知道事情闹大了,也不敢多说话,因着自己欺负人,也怕家人责罚,因此都闭紧了嘴巴。

        村里竟没有一个大人发现田宝成在说谎。

        村长因着非凡还打了自己的宝贝孙子,便铁了心要讨个说法。

        村长走上前去,看了看被蓝衣妇人抱着的小姑娘,那小姑娘脸上都是泥点子,蓝衣妇人正在用手绢给小姑娘擦脸。

        村长看着也觉得这小姑娘着实可怜,紧盯着非凡道:“你们两个到底是何人,连一个小丫头都欺负,就算她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你可以到村里同大人说就是,现在孩子成了这样,生死不知,今天你们不给个说法就休想走出栖梧村。”

        人群里不知道是谁喊了句“抓他们去见官”,人群顿时沸腾了起来,非凡拿出佩剑上前挡在白衣少年前面,气氛顿时剑拔弩张。

        非凡正要拔剑,就感觉到白衣少年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非凡把剑收起来。

        少年走上前去,走到蓝衣妇人面前,拱手行礼:“这位夫人好,在下姓崔,名崔琰,是从京都而来,路过此处”。

        蓝衣妇人听到崔琰说话,便抬眼望去,见他行事规矩有礼,心中的怒气稍微消散了些。

        但是听到崔琰说“京都”二字时,眼神还是不由得一抖,这细微的动作被崔琰看得清清楚楚。

        且自己刚才叫“夫人”她并无半分不适和惊惶,这绝不是一个乡下妇人应有的见识。

        或许这里就有他要寻的人,崔琰暂压心中的喜悦,面上不漏半分。

        接着说道:“我寻人路过此处,见一群顽童欺负令千金,便让属下出手相救,不知是哪里出了差错,让夫人和大家误会了?”

        蓝衣女子见崔琰气度非凡,态度也诚恳有礼,也并不像那无理的登徒子,心下便有些信了他说的话。

        崔琰刚才被非凡挡住,众人都没有仔细看,只当崔琰也是个凶神恶煞的。

        众人见崔琰一身月白锦缎,头顶还簪着祥云样白玉的簪子,通身清贵冷隽的气质,竟是从未见到过这样的公子,连镇上洪秀才的儿子——方圆十里最英俊的男子,都不及他十分之一。

        众人便把崔琰的话信了七分,非凡在一旁心里暗自叨咕:这就是以貌取人!怎的自己就像欺负小孩的人了?自己也是江湖上有名的人物,岂屑于欺负个小丫头,就因为自己长得凶些?真真是以貌取人!

        非凡心中大大的不服,但又无法,主子平日虽清冷,但平易近人起来就是有能让别人信服他的本领。

        非凡也不得不赞叹主子的高超演技,若不是主子演技高超,自己也不会被他骗了去,给他当苦力。

        要是当初没上当,现在说不定自己都是武林盟主了,过着潇洒的日子,好不快活!

        这边非凡心里暗自不服,那边村长田顺德听了崔琰这话,心内也有些相信,这人举止谈吐皆不凡,也没理由随意欺负一个小丫头。

        再想一想长孙的话,便立马反映了过来,这肯定是自己家的孙子干的好事。

        之前有几回田顺德就看到田宝成欺负陆家小丫头,不过就是揪揪头发,推推闹闹的,见那丫头呆呆木木的,也没有哭闹,田顺德也就没管过。

        想不到今日居然酿成大祸,自己这是被自己的孙子当枪使了,都怪自己平日里对田宝成太过放纵,当下恨不得把孙子抓出来打一顿。

        但是又无法,也不能让大家发现这是自己孙子干的事,要是大家知道了,自己这几十年的老脸就全都丢光了,以后如何服众?

        只能帮孙子遮掩过去:“既然这位崔公子从京都而来,又是贵人,想来是不会欺负这陆家小丫头的,一定是别村顽皮的恶童干的,孩子不知事。

        在此,我就代梧桐村民谢过二位救命之恩了”,说着,村长田顺德便躬身拱手,向崔琰行礼。

        他本意是把打人的事归咎在别村,把谢恩往重了说,这样大家就都记得谢恩,等到再说凶手时,大家都已散了,自己再应承帮忙找。

        附近村庄不少且距离又远,日子长了,自己就推说找不到了,那陆家便只能吃了这个亏,自己也能摘出来。

        崔琰听到田顺德说的这话,目光转向田顺德,上下打量了一番,见田顺德与那打人的小胖子面相有五分相似,心下了然,便道:“请问阁下是?”“我是本村村长”,田顺德回道。

        “原来是村长,那便正好了,我刚才救下那小姑娘时,见那群孩子是向村里跑的,特别是那领头的孩子,还说要找人来抓我。”

        “不不不,你肯定弄错了,怎么会是村里的孩子呢?这不可能的,一定是公子你看错了”,村长急忙道。

        站在一旁的村民,也有孩子是一身泥巴,神色慌张的回来的,这些村民们顿时也都明白了自家孩子也参与了此事,又听到村长这么说,也都急忙相帮自家孩子遮掩。

        纷纷附和道:“是呀,是呀,咱们梧桐村向来和睦友爱,这事定不会是村里孩子干的”。

        崔琰听得大家这么说,也不去理会,只低身来扶跪坐在地上的妇人,蓝衣妇人还把女儿抱在怀里,小姑娘脸上的泥巴已经被擦干净了,但额角还肿着,脸色苍白,就连嘴唇都没有一丝血色。

        因此,就更显的眉间的一颗朱砂痣,那颗红痣就安安静静的躺在小姑娘的眉间,宛若含苞的血莲。

        崔琰看向蓝衣妇人:“这位夫人,我略通巫医之术,方才看了令千金面色,令千金并无大碍,只是受惊过度,额角的伤也无妨,但是”

        崔琰话锋一转,“令千金的事若不是村里人干的,夫人如何会这么快得知?是谁告诉夫人此事的?”

        蓝衣妇人抬头望向人群中,大声道:“田大,你是怎么知道我梧儿被欺负的?”

        田大就是那身形高大,方脸的汉子,田大也是受过陆家恩惠的,但是他为人知恩图报,平日就待陆家很好,田大家就在村长旁边,一个姓的还沾亲带故。

        田宝成跑回家后哭闹着告状,乡下人家院子浅又不隔音,田大就听了个清清楚楚。

        便连忙跑去陆家报信,田大便道:“我是听宝成说的,宝成在院里跟村长告状,还受了伤,听见跟梧丫头有关,我听着挺严重的,便立马去告诉陆嫂子你了”。

        蓝衣妇人听着田大说的话,心里大约明白了是田宝成欺负的自己女儿,侧头看向村长,质问道:“村长!这是怎么回事?宝成是怎么知道梧儿被欺负的,竟还受了伤?”

        村长脸上的表情有些慌张,心里有些打鼓,但还是稳住了声音道:“宝成是路过,也见着了陆丫头被欺负,他们人多,宝成打不过,还受了伤,就赶回来报信了”。

        妇人听村长这么说心里又有些游移不定,毕竟村长平时挺照顾自己家,当初自己一家逃出来,好多村子都不肯留外来的人,只有梧桐村愿意收留,虽是给够了金银,但是村长也算是有恩于自己家。

        自己和夫君也都知恩图报,每逢节日,必去孝敬。虽是为财,但这些年与村长的关系也一直和睦,村长也不至于如此是非不分。

        “那这位村长倒是说一说,您孙儿膝上的伤是如何来的?怕没有十天半月也好不了吧”。崔琰出声打断了妇人的沉思。

        妇人惊讶道:“崔公子,你是如何得知?莫不成你看到了当时的情境?到底是谁欺负了我家梧儿?”说着妇人情绪又些激动,无声的流下泪来。

        这时村长接着妇人的话茬,急忙道:“陆家的,你别着急,现下还是快叫陆三回来吧,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你一个妇道人家能撑起什么事,还得照顾孩子,家里没个男人可不行,这事我来帮你问,待陆三回来我跟他说”。

        此时,村长的心里很是焦灼,若是当众丢了脸还罢了,不过是家教不严,到时把孙子拉去赔礼道歉,再装模作样的打两下就成了,但若真是得罪了这陆家,自家岂不是要少很多孝敬?

        一想到陆三每每送来的都是好东西,自家就有一块陆三送的拇指大的白玉坠,有些自己甚至都没见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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