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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夜半时分


前三号行李里只装着一些经文。

        罗维打开箱子,一一和目录上对比,被色彩绚丽的经卷所惊讶,不由得对这个游戏的来源更加好奇。这种程度上的道具复原……那原本的建模得有多精致啊?

        这得有几个肝?画面也非常的流畅,完全没有掉帧卡帧的情况出现……

        罗维查着查着就职业病发作,一瞬间把恐惧抛在脑后,对着满房间的棺材板连连惊呼。直到房间里忽然又响起了一阵诡异的摩挲声。

        好像是手指正在抠唆木屑的声音,悉悉索索的在罗维的身后响起。

        “……”

        突如其来的声音让罗维完全愣在了原地,一开始他还以为自己是听错了,可身后行李箱中的声音却越来越清晰,摩挲声只在三两下的时间内变骤然变得狂暴起来,到最后则完全是一种即将就要冲破行李箱的姿态,砰砰砰的响了起来。

        罗维一脸懵逼的看着自己身后的那个行李箱开始蹦跶。

        诈、诈尸了?

        不对啊,都装得是行李哪来的尸体?

        罗维抖着手去看目录,上面很清楚的写着四号行李箱里装得是……玛卡的干尸!?

        “玛卡祭祀之物,念及此物稀罕,遂……”

        罗维看完这件行李的批注就两眼麻麻,整个人都不好了一瞬。可四号行李箱却还在蹦跶,俨然一副蹦嗨了的模样,似乎在下一秒就会爆箱而出。

        罗维起初还异常惊恐的看着它,束手无措的害怕它当场就蹦出来,特地站在了门口的位置,心想要是有危险那自己就冲出去……直到他等了十多分钟,四号箱还在蹦跶,也依然没有一丝丝想要破壳而出的样子后,罗维麻木了。

        他任由四号箱在那可劲的造作,自己回到前三个行李箱跟前继续核对去了。

        等罗维兢兢业业了一下午,把前三箱的经文仔细核查过三遍之后,四号箱都仍然在蹦跶。只有在罗维抽空抬眼看它时,才会偶尔的安静几秒。但只要罗维一低下头去,四号箱就会立马开始不停的欢腾,整个箱子都好像写满了“你不看我,我要闹了”这几个大字。

        “……你想告诉我点什么吗?”罗维在完成任务后便努力的试图和四号箱共情,“还是……你只想告诉我你还活着?你想让我把你放出来?”

        一直在砰砰作响的四号箱终于诡异的停滞片刻,好像在思考罗维的问题。

        罗维满怀期待的看着它,但直到守库人派人来喊他们出去,四号箱都未再发出一丁点的声音。

        “您核对好今天的三件行李了吗?”门外女声轻缓柔和的问道,“如果您核对好了,那就出来吧。现在已经到了该吃晚饭的时间。我的名字是青曼,公主的侍女,特地来这里帮忙。”

        罗维迟疑了一下才拉开门。预想中的开门杀女鬼并没有出现,只有一个襦裙打扮的女孩正俏生生的看着他。

        “我的名字叫青曼,”女孩说,“请跟我来吧。大家都已经出来了。”

        青曼带着一行玩家慢吞吞的穿过玛卡火花银树的街集,玛卡哪哪都带着异域的风情,时不时就有马匹和骆驼在人潮中穿行,满街都洋溢着香料辛辣的香气,游戏给的造景几乎没有短板,如果不是才遇见了棺材诈尸这种事,罗维甚至真的会以为自己只是来这进行了一次短暂的郊游。

        在人声鼎沸的转角处,彷佛下一秒就会有一个身姿曼妙的蒙面舞女蓦然回眸。

        青曼将他们引到了一个挂满灯笼的客栈里,只是刚一进门,立刻便有一个捧着陶瓷罐的绾鬓老板娘笑着迎了出来,连带着一众客人回过头来看,嘴里都叫嚷着欢迎。

        “在使团离开之前,你们每次查点完行李,就回这来。”青曼说,“然后再明天一早,我再送你们去查点行李,直到使团出关为止。”

        “你是……你是哪位公主的侍女?”迷糊了一路的玩家再次推嚷着问道,“使团三天后就出关啦?就是三天后吗?”

        “我们只要查点行李就行?”

        老板娘把他们引到一间宽阔的厢房当中,烂羊蹄、烤羊腿和油光亮泽的串羊心一碟摞着一碟端了上来,各大类酒菜都丰盛得让人吃惊。罗维受宠若惊的看着老板娘端菜上来,心中刹时升起了一种‘先打一巴掌然后再给一颗糖’的诡异之感。

        “是啊,再有三天使团就要回京了。”青曼沉默了一会便释然的答道,“我是……是阳嘉公主的侍女,十年前陪她来到玛卡,之后就再也没有回去过了。”

        ——阳嘉公主是哪位公主?刚嫁过来的不是南玡公主吗?

        罗维咬着筷子想,老板娘还在源源不断的端菜上来,几乎全是荤菜,一整只羊被吃得明明白白,连脑袋架子都会被拿过来当自己脑花的装饰,香气迷人。但罗维看着那一碗白花花的脑子却意外的又想起今天下午看见的那只残缺狐狸头,同样是脑浆中半掺着几缕鲜血,几乎是瞬间就升起了一股恶寒。

        下不去嘴了。

        “阳嘉公主是十多年前的来玛卡和亲的一位公主,嫁给了玛卡王……不过几年前因为疟疾便故去了。”老板娘垂眼答道,丰润的唇瓣始终保持有一种微微向上翘起来的笑容。

        “老板娘你也知道!?”有玩家惊讶的问道。

        “是的呢,”老板娘浅浅道,“玛卡不比镐京,公主来得多了,我自然也就知道了。”

        “那南玡公主呢?”有人又好奇的道。

        “南玡的侍女好凶。”老板娘则佯作苦恼的思忖一会,这才摊着手无奈的笑道,“大抵是不会出来啦。”

        这时又有女眷走进来凑到老板娘的耳边低声说了些什么,只见老板娘露出了一个无奈的笑容,没有避着玩家们吩咐,轻轻的道:“把那些东西都妥善的处理好吧,尸首就这么仰天埋着,也不是一件好事。”

        “处理不好的,您又不是不知道……”见老板娘并不避讳客人,来禀报的女子也就不再掩饰,只是无奈的摇了摇头,说,“那些东西是摆脱不掉的。谁能把它们给清理掉呢?缠上就是一辈子的事呀……”

        老板娘听了也敛息片刻,半晌才叹道:“我们只管尽人事吧。”

        一群人都眼巴巴的望着老板娘,见那个来告声的女子退下之后就迫不及待的问道:“老板娘……你们这是……在打什么哑谜?”

        “南蛮万物有灵。”老板娘还不曾开口,一旁的青曼便缓声答道,“这里的精怪不少,晚上睡觉最好将门窗都关严实,不管听见了什么声响,都要当作没听到。”

        “……”精怪!?

        “什么样的精怪?”一个玩家艰难的吞着口水道,“伤不伤人?对人出手吗?这家客栈里也有?”

        “只要关好门窗便是,那些精怪也通人性,无冤无仇得也必不会贸然来伤人。”老板娘安慰道,“精怪就算是死后寻仇,也得是债有头冤有主才行呀!”

        “那您见过被人砸碎脑袋的狐狸吗?”罗维随口问道,“或者是成了精的黄鼠狼?精怪都是什么样的啊?”

        “被人砸碎了脑袋……的狐狸?”老板娘闻言一愣,失笑道,“这个比喻倒好有意思!不过在玛卡,狐狸可不常见呀?”

        青曼也循声望过来,低垂着眼睑,道:“玛卡出去全是风沙,狐狸不常见的,如果说是狐狸……那也只有公主殿下曾养过一只。”

        “欸?”罗维好奇的看向她,“那那只狐狸现在呢?”

        “在公主病重前便死了。”青曼也看向他,嘴角明明扬起,但也不像在笑般,淡淡的说道,“那只狐狸——死得也好生蹊跷,正是被人砸碎了脑袋呢。”

        半夜,天边还挂着一轮红月。

        罗维提前把门窗都关好,随后便裹着毯子正坐在木榻中央,全身衣服一样也没脱,假装自己是个不会动的稻草人,在心中默默算着自己三天不睡觉的可能性。

        啊,对……也许都不用三天,游戏是三天,自己只要两天不睡觉就可以了。

        罗维睁着眼睛安慰自己。老板娘让他们每人一个房间,虽然大多数玩家都不想,但却还是耐不住老板娘那一句‘精怪喜欢人气旺的地方’,而不得不讪讪的分开住。

        罗维很害怕一个人睡。他就是那种就连上个厕所就必须要手拉手一起上,不然就会害怕厕所里会有花子爬出来的典型代表。人多就力量大,人多就不害怕鬼,但人少就不行,人少阴气重。

        非常具有代表性的薛定谔式怕鬼思路。

        夜半的时候屋子里静得吓人,窗外也早早的没了人声,只有偶尔几只虫蚊振翅的声音会传过来,然后就在房间中无限的拉长、又放大——

        索索、索索、索索。

        罗维的床正对窗户,背后才是一堵黄墙。他坐在床上,能看见自己的影子在烛火的映衬下,被影影绰绰的投放在由纸糊成的窗柩之上,就像一幢鬼影般在夜中隐隐约约的颤抖着,难挨的紧张感在一圈又一圈的荡开。

        夜中一切不该有的声音都会成为他在骤然间提心吊胆的理由。

        索索、索索、索索。

        罗维无声的盯着窗户,一直看着窗纸上的倒影,起初那只有他自己,就像是死了一样一动也不动的盘踞在床上,后来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眼花了的缘故,原本定格在窗柩上的黑影,竟然在悄无声息中又增加了一缕。

        已经有点迷糊的罗维在瞬间睁大了眼睛,清楚的听见了自己如雷震鼓般的心跳声。

        冰冷的触感倏尔从背后传来,好像有什么东西附在了罗维的身后。

        “是你吃了我吗?”一个宛若从破铜锣摩擦中迸出来的女声幽幽问道。

        罗维全身的汗毛都为之一乍,下意识抱紧了自己身上的毛毯,冷汗潸潸的不知道该如何作答。

        一撮长长的头发耷拉在罗维的头上,那种天灵盖被击中的感觉差点让罗维直接翻下床去,他两只手撑在床上,大脑在宕机两秒后便一把扯过身上的毯子,想也不想就一头把身后那团软塌塌的东西蒙住。

        那团东西疯狂的在他的手下挣动。罗维只敢睁开一只眼睛,但不管手里的东西怎么挣扎都咬死不会放手,一下又一下把手里的东西往门口拖。

        门锁在这时发出了咔的一声脆响,这意味着它被人从外面打开了。

        穿堂的凉风再一次涌灌进房间,茶几上的烛台在‘滋’一声便倏尔熄灭,房间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当中。

        罗维被风吹得脊骨一寒,心跳快得几乎就要耳鸣,只一时不察手里的东西就囫囵逃出来大半,毛毯和蠕动的头发纠缠在一起,那种诡异的触感让罗维瞬间就想要松手,唯有脑袋里最后一根紧绷的弦死死制止了他。

        不能松手!

        但为什么会这样?罗维回想这一天自己都干了什么,什么都没干和晚饭里那叠白花花的脑髓几乎同时出现在他的脑海中。

        可那是羊脑啊?罗维想,而且自己也没吃啊?

        但恐怖的事却远非这一件。罗维一边拖曳着手中的人头,视线在扫到窗户上时也霎然震住。窗户上到现在为止还有两幢人影,有一个是他的,另一个却来自门外。

        罗维只感觉自己心中最后的一丝理智都快要绷断。他猛地转头看向门外,却只看见了一个空荡荡的门框。

        墙上的倒影开始移动,罗维咬着牙提紧手中的东西,下决心先处理完这个。耳边却又响起一阵诡异的敲门声。和下午四号箱震动发出的声音一模一样!

        可门被大敞开,门外没有人,而四号箱更是远在千米外的库房。

        罗维全身发寒,几乎已经想不出什么东西了,身体完全像一截空洞的傀儡,只能暂且先执行着大脑给自己布置的最后一个任务。但在敲门声后,他手中的人头却不再动弹了。

        罗维不敢放松,依旧死死的按住毛毯。手中原本像孕妇肚皮那种软趴趴的触感,却又一下子变成了泄气的皮球,高高的鼓起的毛毯只在眨眼间就瘪了下去。罗维死死按住的那个东西,很快就只剩下了最初的毯子。

        没有支撑物的毯子顿时瘫软在地上。

        罗维望着那张毯子大口呼吸了几下,这时就连墙上的影子也只剩下了一条。之前那个偷窥进来的黑影也不见了。只有大开的房门向罗维证明着刚才的那一切都不是在做梦。

        怎么会这样?那个声音到底是从哪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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