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第一百零八章
今年的腊八节, 依旧是宫里赏赐腊八粥,宋国公府自己府里也煮了腊八粥。
因为胡玉璋还病着,如今宋国公府暂由孟二夫人管家。
归鹤院里。
宋国公夫人喝了一口还冒着热气的腊八粥, 嫌太甜, 便让人将她手里的粥拿下去了, 然后又让丫鬟另盛了半碗,用勺子舀了吹凉喂给坐在榻上的孟承雍吃。
孟承雍吃了一口, 接着就要去抢她手里的勺子。
宋国公夫人笑着道“雍儿是要自己吃是不是?”
孟承雍眼睛亮亮的看着她,道“吃,吃,自己吃。”
这还是孟承雍第一次能一下子连着说三个字,说得顺畅又清晰, 宋国公夫人高兴起来,将碗勺交回给丫鬟,抱起他亲了一口“我们雍儿可真棒, 竟然能说句子了。”
孟承雍又对着她说道“吃粥粥, 自己吃。”
“好, 好, 我们雍儿自己吃, 我们雍儿真聪明, 什么都能自己做。”
宋国公夫人让人在地上支了一张小桌子, 旁边放了小凳子, 让丫鬟把腊八粥吹凉, 然后放到小桌子上, 将孟承雍放到凳子上坐着, 任由他在那里自己折腾, 旁边让两个丫鬟看着他。
宋国公夫人叮嘱丫鬟道“你们看着凳子稳不稳, 别让小少爷滑倒摔了,吃粥让他自己来,别怕他弄脏了地板和衣裳,弄脏了让人重新收拾就是。”
平嬷嬷在旁边笑着道“三少爷可真是聪明,学什么都快。”
宋国公夫人含笑道“像他老子,什么都要自己来的脾性也像他老子小的时候。”
宋国公夫人此时闲了下来,便问起了胡玉璋“胡氏的病还没好?这很快都要过年了。”
平嬷嬷道“我看三夫人的病倒没什么大碍,大夫也说她是心情郁结。”
宋国公夫人心里叹了一口气,道“那也只能等她自己想开,她娘家的事也不能怪季廷。他兄长在府里耍弄了多少把戏了,警告了多少次仍不收敛。他兄长这样的品行,之前的那些是察觉了,若是万一没察觉呢,谁能保证他哪天不来次大的,给国公府带来祸患。他兄长背刺咱们国公府的事情,也不是没有做过。”
“我看她那个兄长,也没多把她放在心上。”
平嬷嬷笑着附和道“三夫人心里是暂时想不通,觉得世子爷这样做,是偏爱庄姨娘要为了庄姨娘兄妹撑腰,连正经的亲家都不要了。但世子爷也不全然是为了这个,爷是为了整个国公府考虑。”
那位延平郡王真是个混不吝的,他故意在三少爷的周岁宴上闹那一出,坏庄大爷的名声,就没想过国公府的名声也会受此牵连?还有庄大爷也是四皇子的亲舅舅,这也会带累四皇子的名声。四皇子以后长大了,只要别人将这件事拿出来说,四皇子的脸面往哪儿搁。
哪怕庄大爷不是庄姨娘的兄长,只要他是四皇子的亲舅舅,连国公府都不会不给几分薄面的。
或许这位延平郡王不是没想过,不过是没将此放在心上。
宋国公夫人想了一下,对平嬷嬷道“你下午替我走一趟,去瞧瞧胡氏的病。就帮我跟她说,她是她,她娘家是她娘家,她嫁进孟家就是孟家的人,她永远都是世子夫人,让她赶紧把病养好起来。”
平嬷嬷道了声是。
这时,丫鬟二乔匆匆走进来,对着宋国公夫人屈了屈膝,道“夫人,国公爷回来了。”
宋国公夫人正在喝水的动作一滞,跟着很快,脸上的表情又恢复平静,将手里的茶杯放下来,道“回来就回来了,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说着又道“往年他不是不到临近春节,不让人去接他,他向来不肯回来的吗,今年怎么回来的这么早?”
二乔摇了摇头,道“我不清楚,但国公爷将行李都搬回来了,看样子w52ggdco像是过完年也不回观里了。”
宋国公夫人垂下眼来,没有说话。
此时,宋国公府外。
小厮正忙着将马车上的行礼一件一件的往府里搬,而宋国公人已经进了明清院。
孟季廷听到消息后,对来传消息的小厮点了点头,接着往明清院去。
宋国公已经换了一身衣裳,此时正坐在榻上喝茶,见到他进来,放下茶杯,对他道“老三,你回来啦。”
孟季廷对他行礼后问道“父亲今年怎么这么早回来了?回来前怎么没让人回来通知一声,好让人去接你。”
宋国公板起一张脸,作出不高兴状“怎么,我这个宋国公,不能回自己的家里?嫌我碍你的眼。别以为我把家交给你管了几年,你就当自己是一家之主了,只要我还没死,这里还是我当家做主。想当一家之主,等我死了以后再说吧。”
孟季廷随口关心他一句,倒是遭他这么一顿莫名其妙的怼,脸上也有些不高兴“我什么时候说了不希望您回来吗?我什么都没说,你倒把我当仇人似的。”
说着坐到了他的旁边,又问他“我看父亲把行李都搬回来了,这是打算过完年也不走了?”
宋国公“嗯”了一声,道“在青城观住腻了,打算以后都回府里住。”
孟季廷道“这样挺好,我一直也说让您回府里来住,一家人住一起多好。不过你这么突然,没有别的事情吧?”
宋国公瞪了他一眼“我能有什么事?心情愉快、身体健康,我不知道多好,倒是你,少见不得你老子好。”
“那就好。”
但宋国公行为这么反常,说话也莫名其妙的夹棒带刺,孟季廷心中仍有些不放心,问过父亲的安从屋子出来后,将他身边随侍左右的小厮叫了过来,问他“国公爷最近身边有没有发生什么事情?他最近身体怎么样?”
小厮摇了摇头道“没发生什么事,国公爷一直都挺正常的。就是前段时间,天气冷了之后他咳得厉害,我说让大夫来给他看一看,国公爷说不用,说这是陈年的老毛病,咳几天就好了。”
“你再仔细想想,他最近有没有反常的地方。”
小厮努力的想了一下,最后道“也不知道算不算反常,就是前几天,我给国公爷收拾换下来的衣裳时,发现领子上有血迹。我问国公爷,国公爷说他的手不小心割伤了,手上的血不小心沾到上面的。因那天国公爷的确割伤了手,我便没有放在心上。”
孟季廷听着有些不好的预感,慢慢沉下眼来,挥了挥手让小厮下去。
到了下午,孟季廷亲自去宫里请了太医,领着他进了明清院。
宋国公见到太医,摔了手上的茶盏,对着孟季廷吹胡子瞪眼,生气道“我没病,看什么太医,你是不是盼着我早死,你这个不孝子。出去,出去,带着人给我出去。”
他越是表现的异常,孟季廷越是怀疑他,对他道“父亲年纪一把了,就别耍小孩子脾气了,太医就是来诊个平安脉,你身体没事让太医看看又不耽误你事,要是有事,也好及早发现,及早治疗。”
宋国公耍起了脾气“这些当大夫的,看谁都有一身的毛病。不看,不看,出去出去,你们都出去,看到你们就烦。”
孟季廷不跟他废话,对旁边的小厮道“你们把国公爷按住,让太医给他诊脉。”
小厮道了声是,然后上前将他按住了。
宋国公气得只管拿眼瞪着孟季廷“你想干什么,你这个不孝子,孽障,你敢绑你老子。”
孟季廷不理他,对太医使了使眼色。
太医对他拱了拱手,放下医箱上前给宋国公诊脉。等太医撩开袖子,将手放到他手腕上时,宋国公大约知道挣扎也没用了,反倒安静了下来。
太医诊着诊着,脸上的表情却渐渐凝重了起来。诊完之后,怕自己出错,又将手放在宋国公手腕上重新诊了一次,最后才起身对孟季廷拱了拱手。
因着宋国公就在场,太医倒没有马上说他身体怎么样。孟季廷从他的表情里,多少有了些预感。使了使眼色让太医跟他一起出去,然后问他道“国公爷的身体究竟如何了?”
太医道“世子爷心里要有准备,国公爷这是脏腑里陈年的旧伤,一直没有调养好,现在引发了五脏六腑的损伤。若我猜得不错的话,国公爷前些日子,怕是还有咳血的症状。国公爷,恐怕是大限将至。”
孟季廷垂着眼,许久没有说话。太医拱着手,更是不敢说。
过了许久之后,孟季廷才开口问道“不能治好?”
“下官医术不精,恐怕无能为力,就算现在开始精心治疗,也只能延缓,无法痊愈。”
“他的时间还有多久?”
“最长不超过半年。”
孟季廷闭了闭眼睛,再睁开时,眼睛微红。
等他再重新进来时,宋国公脸上却十分平静,整理着自己的袖子,也不看他。
太医出去开方子,孟季廷坐到了他的旁边,声音微哑的道“父亲早就知道?”
“怎么,知道我快要死了,要哭了?”
宋国公府对自己的身体自然是有所感,他在青城观里咳了几次血,咳一口满帕子都是血,且怎么也止不住,他就知道自己恐怕是大限将至。
他将沾了血的帕子藏了起来,原是不想让家里人知道担心,不曾想还是瞒不住。
他叹了口气,拍了拍孟季廷的肩膀,反倒安慰起了儿子“我活了一把年纪,富贵享过了,权势也有过,孩子孙子也有了,也算活够本了。生死有命,你也不必太过伤心,也别让你娘知道。”
“让宫里的太医都来给你看看,太医不行,就去民间找找医术高超的大夫。”
“别,你少折腾点你老子我,我可不想最后的日子,整天还活得像个药罐子一样。剩下的日子短是短了些,但我还想活得轻松点。”
孟季廷没听他那些别让他母亲知道的那些话,从明清院出来之后,就先去了归鹤院。
等他从归鹤院出来,宋国公夫人就坐在榻上,人怔怔的还有些没有反应过来儿子说的那些话。
她身子一动不动,眼神也不知道看向哪个方向,一直到了天晚下来,屋里的光线越来越黑暗。
平嬷嬷走进屋里,看着独自呆在黑暗中的宋国公夫人,轻声的喊了她一声“夫人。”
宋国公夫人这才回过神来,转头看向她,声音沙哑的出声“孟显……”接着,却又没有将剩余的话说下去,忍住了眼眶里的泪。
平嬷嬷让人点了灯,安慰她道“国公爷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会好起来的。”
宋国公却又已经恢复了神态,表情重新变得冷淡起来“他死不死的,与我又有什么关系。他这个人,一辈子不负责任,说话不算话,这是老天爷都在报应他。”
但是仔细辨认,仍能听得出来她的话里的颤抖。
红袖牵着刚睡醒的孟承雍走出来,他揉了揉眼睛,喊了一声“祖母。”,说着走到宋国公夫人的跟前。
宋国公夫人将他抱了起来,将他紧紧的抱在怀里,拍了拍他的背,像是想从他这里需求一点依靠。
孟承雍感觉出来了祖母不开心,踩在宋国公夫人的膝盖上,站起来亲了亲她的脸,睁着一双明亮的眼睛看着她“祖母,不哭,笑笑。”
说着对着她做了个鬼脸,又道“祖母,笑笑。”,然后继续做鬼脸,仿佛是在逗她开心。
宋国公夫人看着他终于笑出了声,心中软的像是一团棉花,将他抱在怀里,又拍着他的背“雍儿啊,祖母的小心肝。”
另外一边,孟季廷从归鹤院出来之后,又直接回了东跨院。
青槿走上前来迎他,问道“我听说国公爷回来了,爷……”
她话还没说完,孟季廷却伸手拉过她将她揽在了怀里,紧紧的抱着她,仿佛这样就能在她这里得到安慰。
青槿感受到他的情绪,忍不住问道“怎么了,是国公爷出了什么事吗?”
孟季廷继续越加的抱紧了她,将脸在她脖子上蹭了蹭,过了许久之后,他才开口道“太医说,父亲身体怕是不大行了。”
青槿听着微惊讶“怎么会?”上一次他回府,宋国公的身体看着还挺好的。
跟着也为他伤心起来,伸手在他背上拍了拍,安慰着她。
晚上睡觉的时候,孟季廷抱着青槿说了很多的话,说了小时候和父亲的事。青槿认真听着,握着他的手。
“小的时候,父亲教导大哥的时候总是更耐心,花更多的时间在大哥身上,分到我身上的时间极少,我那时候还抱怨过他偏心。现在想想,父亲心里对我和对大哥其实是一样的,只是大哥那时候是世子,要承担更多的责任,父亲自然要花费更多的时间来教导他。”
有些东西,也是在兄长去世,他成为世子之后才明白的。世子这个位置,不仅是家族的权利,更多的是家族的责任。
“是我这个当儿子的不孝,应该早将他接回府里,让太医好好给他诊治的,不然也不会耽搁这么长时间,导致现在药石无医。”
青槿道“子欲养而亲不在,那爷以后就多陪陪国公爷,让他以后走得没有遗憾些。”
子欲养而亲不在这句话,没有谁比青槿更深刻了。他至少还有孝顺父亲的机会,而她,到现在连父母亲人的样子都记不大清了。
“父亲更想的,或是母亲能原谅他,能在最后的日子陪在母亲的身边。”
青槿没有说话,宋国公和宋国公夫人之间的感情纠葛,不是她能插的进去手的。
宋国公府里的气氛因为宋国公的身体而蒙上了一层阴影,连年关将至的喜庆气氛都淡了许多。
不知是不是孟季廷将宋国公的身体状况告诉了孟贵妃,还是孟贵妃从那天回去的太医口中知道的,宫里的太医全部被派了出来给宋国公诊脉,但诊完之后却具都是摇了摇头。
而后,宫里的补品和药材,什么百年的人参、百年的灵芝等等,孟贵妃全部如流水一般的送至宋国公府。
孟二爷知道父亲的病情后,抱着孟二夫人哭了一场,又哭又说“爹呀,您怎么会病得这么重,这可怎么办才好……”,孟二夫人这次倒是没有嫌弃他,伸手拍着他的背,倒是好好安慰了他一番。
整个府邸里,就只有宋国公本人日子依旧过得轻松、惬意。
他这次回来,虽然仍不敢往归鹤院里去,但却不再躲着宋国公夫人。
比如,在宋国公夫人牵着孟承雍出来花园赏景的时候,会在花园里突然偶遇上拄着拐杖的宋国公。
宋国公对着她讨好的笑“带着雍儿出来散步啊,真巧,我也出来散步。”
宋国公夫人扫了他一眼,并不理他。
于是宋国公看着她手里牵着的孩子,打算从孙子这里入手,弯着腰看着他笑道“雍儿,雍儿,我是祖父,还记不记得祖父?”
这么久没见,孟承雍早就不记得这个祖父了,但是他机灵,眼珠子一转,看着宋国公道“祖父,大英雄。”,意思是夸祖父是个大英雄。
宋国公听得哈哈笑起来,高兴得不行。将手里的拐杖交给下人,要来抱他。
下人想劝他“国公爷,您的腿。”
宋国公道“没事,我抱抱这小子。”
结果一抱起来,发现这小子人小小的,倒是真沉,抱了没一会便觉得腿疼起来,又重新将他放下来。
孟承雍看了看他,又看了看宋国公夫人,然后邀请他“祖父,散步,看花花。”
这提议正合了宋国公的意,拍着手笑道“好,祖父和你们一起去散步,去看花花。”
于是花园里的情形就变成了,宋国公夫人牵着孟承雍走在前面,宋国公拄着拐杖走在后面,时不时的找个话题说两句话,比如“这梅花开得真好啊!”、“今年的冬天比往年要冷一些。”、“我今年看到了你以前绣给我的荷包,想起了我们年轻的时候”、“你最近好不好”……
宋国公夫人并不理他,但也没有赶他。
宋国公自说自话觉得有点尴尬,就弯腰和孟承雍说话,比如“雍儿今天吃了什么?”、“祖父回头给你做把小木弓好不好?”、“以后祖父天天陪你散步,陪你看花花”之类的。
但那最后一句话,宋国公是看着宋国公夫人说的。
宋国公夫人在一棵梅花树前站定,指着树上含苞待放的梅花对身后的二乔道“将这梅花剪几枝回去,插在花瓶里。”
宋国公也跟着他站定,看着一片红艳的梅花,突然想起了年轻的时候。
他突然叹着气道“我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是在大相国寺后山的桃花林里。那年的桃花开得跟这片梅花可真像,你和你家的丫鬟在桃花林里追逐,绕着花林跑来跑去,我一眼就看到了你。后来你掉了一支桃花簪,我将他捡了起来,将它还给了你,问你,你是哪家的姑娘,芳龄几何,可婚配否。你红着脸,骂我是登徒子,然后拿回簪子跑走了。”
他到现在都还记得她红着脸,瞪着一双大眼睛骂他的模样,长得可真漂亮,骂人的时候也可爱。
宋国公夫人不知是不是也想到了那时候,但脸色却冷了下来,没说话,牵着孟承雍转过身就往回走。
宋国公看着她的背影,却并没有跟上。
胡玉璋是在即将春节的时候身体终于病好,出了正院的。
她将好好的梳洗了一番,为自己描眉打扮,上了胭脂,让自己的气色看起来好一些,然后才出的门。
她出门之后,先去了归鹤院拜见宋国公夫人。
宋国公夫人看着跪在地上的她,让人将她扶了起来,让她坐到她的跟前,和蔼的问道“身体好些了?”
胡玉璋道“是,劳母亲记挂,喝了药,调养了些时间,大夫说已无大碍了。”
宋国公夫人点了点头,如今府里因为宋国公的病情,大家都没有精力管她这个世子夫人的心情,她能自己想开好起来,自然是好的。
宋国公夫人拍了拍她的手背,对她道“好起来就好,你毕竟是世子夫人,府里的事情离不得你,晖儿也需要你照顾。”
胡玉璋脸上歉疚状“病了这么久,是儿媳的不是。”
她在从归鹤院里出来后,接着去了清明院,去给宋国公请安。
府里的人对她终于出门这件事,表现得并没有任何惊讶,仿佛她从来没有病过一样,对她依旧恭敬,依旧顺从。但胡玉璋总觉得这些人看她眼神,有了几分看轻的意味。她甚至在想,在她病中的这段时间,他们这些人有没有偷偷的笑话过她。
她们会不会觉得,她现在娘家与夫家都快成了仇家了,她还端着世子夫人的架子,不过是虚张声势,是在摆臭架子。胡玉璋越想越举得头晕,只觉得胸口又闷了起来。
如今中馈由孟二夫人管着,少了管家的琐事,她白天倒是闲了下来。于是她干脆抱了孟承晖,出门去其他府上走动。
如今宋国公府与延平郡王府断了走动,娘家如今靠不上,世子心里对她也不知是什么想法,他说不会因兄长的事牵连于她,但谁知道他心里究竟是怎么想的。她必须为自己和她的晖儿打算,得把与上京其他府上的关系经营起来。
不求其他的,至少希望哪天万一她和庄氏、她的晖儿和孟承雍有了纷争时,这些人能为她和晖儿说几句话。
日子就这样过去,转眼就是新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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