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第24章
齐濯带云嘉逛了很多地方，景色优美的星球，满是商品的集市，最后窝在一家小餐馆的包间沙发上看了一场电影。那是一部草根奋斗史，中间还夹杂了主角alpha和一个漂亮omega的爱情故事，看着挺爽的。只是齐濯很想吐槽中间的爱情桥段，完全就是败笔。主角alpha和那个omega之间完全没有交流，就是某个意外之下两人感应到了对方的信息素，然后就天雷勾地火，迅速互许终身了。
比之齐濯前世看的那后宫动漫还要不如，人攻略后宫都还需要行动和契机呢。不过爱情篇幅不多，就几分钟。星际时代的电影和地球不同，这个时代已经没有演员这种职业了。故事的主角都是ai搭建的模型，完全还原剧本，场景做的也非常棒。
只是，没有演员这种职业也少了很多乐趣，比如前世齐濯下饭的综艺节目都没了。直播倒是还有，只不过星际人民的直播内容基本上都比较硬核，几乎都是“十天学会制作电影”、“一天建一栋房子”、“激光炮的拆解方法”之类的学习类直播。
没有沙雕段子，还真有点遗憾啊。
在心中感叹一句，齐濯活动了下肩膀，对身边的云嘉说:“已经在放字幕了，走么？”
“不着急，再坐一会儿吧。”现在时间不早了，等出了电影院，他们也该下线休息了。云嘉想和齐濯多待一会儿。
一边这样说，云嘉又凑到齐濯身边紧紧挨着他。
这次齐濯反应很自然，还在云嘉靠近他时主动搂住了云嘉的肩。“那就再坐会儿吧，话说你觉得这部电影怎么样？”
云嘉回忆了一下电影内容，排除主角那好的不正常的运气，总体其实不错。关于军部的描述也很真实，看得出来制作者是下了功夫的。
虽然对这种剧情不太感兴趣，但看齐濯蛮喜欢的，他也道：“还行吧。”
“确实，虽然很多情节看着有些不合逻辑，但爽就完事了。”把云嘉搂的更紧，齐濯的脸突然凑近。从这个角度，云嘉能清楚看见对方轻轻颤动的睫毛，还有那双黑瞳里自己的身影。
这下，云嘉也发现齐濯状态有些不对劲了。
“阿濯？”
齐濯并没有理会云嘉的轻唤，和云嘉贴的更近了，他贴在云嘉耳边，神秘兮兮的说：“不过有一段我觉得很糟，完全是败笔。你知道是哪一段么？”
说完这话，齐濯又和云嘉分开，看上去有些兴奋。
“是哪一段呢？”在对方期待的眼神里，云嘉顺着他问了出来。
“是爱情！那完全是败笔！”
“是因为不应该有爱情桥段么？”热血剧情里确实不需要爱情，而且齐濯这种独身主义者对爱情也完全不感兴趣。
“不！是错了！”纠正云嘉的说法，齐濯的表情严肃，“那不是爱情。”
嘿，真稀奇，齐濯居然和他聊爱情。前世两人关系好起来后，也曾谈起过这个话题，不过那个时候齐濯的态度完全是“恋爱影响我成长的速度”，一副不放在心上的样子，还觉得谈论这个话题的云嘉思想觉悟不够，这会儿居然主动说起这个话题了。
难不成是年轻的时候齐濯还有过幻想？
难得的，云嘉的好奇心被调动起来。齐濯这会儿情况不太对，云嘉推测应该是喝了酒的缘故。
听淘金队的成员说，齐濯一杯倒，一碰就醉，喝醉了的齐濯性子会变得更“活泼”。
因为这个原因云嘉就没见过齐濯在现实中喝酒。这次两人关系好起来的时间更早一些，他也有幸能见识一下大家口中喝醉了的齐濯是个什么样子。
这可是不可多得的好机会！意识到这点，云嘉赶紧打开光脑的拍摄功能。做完这些，他压低声音，带着哄小孩的语气问：“那阿濯觉得，什么是爱情？”
omega的声音带着蛊惑人心的味道，将齐濯本来就不太清晰的脑子搅的更乱。暖橙色的灯光给omega的容颜蒙上了一层模糊的光晕，灯光打在他的睫毛上投下一片小小的阴影，让齐濯有些看不清云嘉的眼神。
鬼使神差的，齐濯双手搭在云嘉的肩上，迅速凑近，在对方的唇上轻啄了一下，轻声道：“这就是爱情哦~”
唇上的温热让云嘉楞在原地，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始作俑者就消失了。
大概精神波动过大，被强制下线了。
抬手摸了摸嘴唇，上面还残留着另一个人的温度，告诉云嘉刚刚发生了什么。前世的时候，齐濯也亲吻过云嘉，但亲的是额头，带着安抚意味，就像是小时候妈妈对云嘉做的那样。
即使只是蜻蜓点水，亲吻的部位不同，意义也就完全不一样了。
“原来阿濯喝醉了是这个样子的，耍流氓？不过他可是omega，真碰上是被占便宜吧。幸好这次是我，以后得监督他绝对不能喝酒啊。”
只剩一个人的包间里，云嘉自言自语起来。
把话说出来让自己听见，云嘉说服自己齐濯这是醉酒反应，没什么大不了的。
乱了节拍的心恢复平静，包间陡然安静。
云嘉突然想起了前世齐濯死亡的时候，其实那个时候他明明可以逃掉的。虽然那个时候的齐濯身受重伤，但他是能够逃出去的。只要不来被救异族围在最中心的云嘉。
只要丢下云嘉，齐濯是可以逃走的。他们同一队的人都有人成功撤离了，齐濯比他们都厉害，他明明可以离开的，可他回来了，回来找云嘉了。
违反了元帅立即撤退的指令，只身一人闯进异族包围圈的中间，生生杀出一条血路将云嘉救了出来。逃跑途中，因为机甲损毁严重，最后齐濯不得不放弃机甲，带着云嘉和异族肉搏。
他真的很强，在那样的情况下，带着云嘉这个累赘，也杀出重围。可再强也是人，逃到安全的地方，给元帅发了求救信号之后，齐濯就撑不下去了。过重的身体伤害和枯竭的精神力，无论哪一种都足以夺取人的生命。
齐濯是在云嘉的怀里咽气的。
死的很平静。还没有完成他的豪言壮志，还没有实现他的究极理想，可他死去的时候仍然平静。没有怨愤，没有后悔，他轻轻拂去了云嘉眼角的泪水，露出了少见的温柔的表情。
“别哭了。”
这是齐濯留给云嘉的最后一句话。
云嘉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明明现在齐濯活的好好的，他们相处的也很好。
明明应该是幸福的。
明明不该想起这些的。
可不知怎的，云嘉就是想起了那个时候的情景，想起了那时齐濯的样子，想起了齐濯那看不懂的眼神。
这是为什么呢？为什么要违反命令回来救他，为什么会露出那样的表情？
云嘉觉得呼吸有些困难，他紧紧拽住胸口的衣服，扯出一道道褶皱。
为什么呢？阿濯你告诉我，为什么啊？
“警告，主人精神力波动过大，建议下线休息！”
“警告！警告！即将开启保护模式，通知医护人员。”
“恢复正常，取消保护模式。”
突然爆发的精神力触动了光脑的保护模式，幸好云嘉反应够快，在光脑响起来的那一刻立即收住了精神力。
平心，静气。
一分钟后，云嘉恢复正常。他按了下通知告诉店家自己离开，果断下线。
精神退出星网，云嘉将自己狠狠砸在房间的床上。窗外已被夜色笼罩，月光透过窗户洒在房间，带来些许温柔。
云嘉双眼微阖，伸出手对着窗户晃了晃，带动映照在一旁的影子跟着摆动。
“月亮啊。”
很漂亮，但却是假的。
也是通过齐濯，云嘉才知道每天晚上看见的月亮是曾经真实存在过的——紧紧围绕在地球身边，一起存在，一起消失。
现在他所看见的月亮，不过是投影罢了。主星是最发达的星球，这里四季如春，白天有温暖的阳光，夜晚有皎洁的明月。可无论是太阳还是月亮，都是假的，不过是依靠科技制作出来的影像，真正保证温度的是围绕整个星球的气候调节系统。
大多数星球都是如此，也只有在欠发达的星球，才能真正感受寒冷吧。
闭上双眼，云嘉将自己裹在被子里，企图让自己好受些。
齐濯的死亡是他最不愿回想起来的记忆，一回忆就是痛彻心扉。
和齐濯相处的一个学期的快乐时光渐渐褪色，铺天的异族和满地的鲜血充满了云嘉的脑袋，他仿佛又回到了那个时候。
异族节节败退，所有人都以为将要迎来胜利的曙光，没想到迎来的是异族的拼命反扑。
倾巢出动的异族打破了原来的战略部署，许多带着omega的探测小队都遇到了袭击。那次战役他们损失惨重，不仅前线战士伤亡惨重，许多探测和后勤队的omega也不幸阵亡。
还有齐濯，唯一一个作为头领活跃在第一线的omega，他也战死了。
那会儿大概是近三百年来帝国最混乱的时候。异族的疯狂进攻让帝国人心惶惶，争相往主星里涌，许多罪犯也趁机冒头浑水摸鱼。而omega的大批死亡也引发了很多社会问题，大批人要求让omega撤出战场，并对第一个同意omega上战场的第三军团问责。
某种意义上来说，云嘉能继齐濯之后成为omega的代表，也是因为当时的环境。
omega们需要一个新的精神领袖，军队也需要一个新的omega代表来证明他们没错。比起齐濯真真正正靠自己的实力被众人认可，云嘉的登台多了些水分。
最初的两年云嘉过的很辛苦，他生怕自己做的不够好，让支持他的人失望，让齐濯后悔救了他。
索性他做的不错，虽然只剩下a级的精神力，但疯狂的训练和战斗让他迅速成长。
他没有辜负大家期望，齐濯死后的第五年，第一支全由omega组成的军团成立了。他们通过一次次战役成功堵住了叫嚣着的嘴，也让更多的勇敢的人参与到战斗中来。
齐濯死后的第七年，他们将异族完全赶出了帝国范围，夺回了被攻占的星球。
齐濯死后的第十年，他们找到了飘荡在宇宙中的异族母巢，主动出击捣毁了异族巢穴，那次战役是云嘉最成功的一次战斗，也是他的最后一次战役。
经此一役，异族被全面击溃，残余的异族不成气候。至少几百年不能再对帝国造成威胁了。
前世今生的记忆交替，云嘉突然分不清现在到底是真实的，还是只是自己的一个梦。
丢在床边的光脑突然亮了，上面显示着“齐濯”的名字，是视频申请，没等光脑响起就挂断了。
就是这么一瞬，让云嘉从沉重的前世记忆中挣脱出来。
他双手捧起光脑，抵在额上，顷刻间就驱散了从回忆以来就包裹着云嘉的寒意。
真实也好，虚幻也罢，只要齐濯还在就都无所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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