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三十九章 来个夫子
只是简简单单的几张纸,文景则却翻来覆去地看了好几遍,沉默了许久之后才开口说道:“张兄,依你之见,觉得此子如何?”
张知府和文家的关系,也不是普通的上下级,他们是有一些师徒情谊在的,所以张知府就直接说道:“你若是问我他的品行,依我这么多日的观察来看,那就是并无不好可堪大任;如果是问我他的学问,能靠自己的努力走到今天这个地步,若是有大儒好生教导的话,金銮殿总是能上去的;你若是想问其他的方面,那我只能说我觉得他比沈屹铭更像你们文家人。”
听到这话,文景则低声笑了一下,将那几张纸卷起来在手中拍打了几下:“张兄,你可真是一如既往的心直口快。”
“实话实说罢了,我这人就爱说大实话。”张知府实诚地说道。
“明日你在府学给我安个身份,我亲自去瞧瞧他。”文景则漫不经心地说道,但是他做出这个决定之前,可是经过了谨慎思虑的。
之前张知府还在奇怪,心想文景则来都来了,为何一直不跟宋衍深见面,却又让他在暗中给宋衍深一家行方便,让人疑惑这究竟是想见呀,还是不想见呀?
没想到是在这儿等着他呢,看文景则这意思估计是不准备以真实身份与宋衍深相识相交了,可能还是想摸摸宋衍深的底子,再探一探他的人品。
若宋衍深真的是文家血脉的话,文景则这般慎重也是应该的,不然的话就会像十几年前那样,被沈周润用一个玉佩就骗了过去,把一个不知道是从哪里来的野种当成文家千金的后代宠爱了那么久。
“成,你可是金科状元,去给那群学子当个先生还是绰绰有余的,能得你一句教导也是他们的福气。”三言两语中,张知府就定好了文景则在府学的身份。
能让状元当先生,那群小子可都是沾了宋衍深的光。
这两人在书房中的谋划,外人自然是不知道的,对于宋衍深来说,他只知道府学中多了一个先生,而且这位先生似乎对他有点另眼相看的意思。总是给他额外布置作业,不仅给他找来大家的字帖让他临摹,而且还让他两天交一篇策论。
同窗们都有些羡慕他,林静漪知道了这件事情以后,也十分高兴地说道:“那位夫子是打算重点培养你啊,八月的乡试你必中!”
这里面的弯弯绕绕,林静漪可太清楚了,府学的夫子给宋衍深开小灶,那就是把宋衍深当成了种子选手,想要好好栽培一番,这就相当于是乡试之前的冲刺辅导了。
“你那位夫子多大年纪了?牙口好不好?有没有什么喜好?人家对你如此用心,你也要投桃报李一番才行,咱们也不来那些俗的,你多观察一下他在吃食方面有没有什么偏好,看看他是喜欢吃甜口的还是咸口的,到时候我给他做点新鲜东西。”经过了蛋糕一事之后,林静漪觉得送吃食是个很好的维系人情的方法,所以准备再用一次。
这就让宋衍深有些为难了,他跟文夫子见面的地方大多都是在府学之内,时间不对,地点也不对,他如何才能看到文夫子经常吃些什么?
不过这种小问题,宋衍深也不想扔给林静漪让她去操心,只说道:“我会留心观察的。”
观察了小半个月之后,宋衍深回来跟林静漪说:“文夫子似乎没什么忌口的,你做什么应该都可以。”
这句话反过来就是,他也不知道文夫子喜欢吃什么,所以甜的的咸的都做一点,总有一个是文夫子偏向的。
因为宋衍深实在是没有找到合适的时机去观察打听这件事,现在府学中的学子都知道宋衍深得了文夫子的青睐,有真心实意为他高兴的,但是也有一些眼红说酸话的,所以有些事情宋衍深就不好打听。
不过林静漪得了宋衍深的答复之后,便把甜口咸口的点心都做了一遍,装在食盒中,让宋衍深带到府学去。
林静漪觉得现在的日子才叫过得舒心,她这边银子不停地进账,宋衍深那边也有夫子相助,这日子可实在是太有奔头了,让人每天都忍不住畅想美好未来。
结果还没等林静漪高兴多久,吴瑛柔就急里慌张的找上门来,惊慌失措地说道:“不好了!作坊那边出事了!”
林静漪从没见过吴瑛柔这般害怕慌张的样子,先给她倒了杯热水,让她喝下去压压惊,然后才道:“你别着急,到底出了什么事?你慢慢说,可是针法泄露了?”
如果是针法外泄的话,倒也不必太过紧张,林静漪还可以拿出下一种。她之所以说是针法泄漏而不是把羊毛变成毛线的技术泄露,是因为吴老爷之前得了林静漪的提醒之后就没有把织毛线的那个作坊搬到府城来,而是全部都用精心挑选的人,把地点放在了县城。
这样一来就是县城那边产毛线,毛线产出来之后再由商队运到府城。府城这边的作坊只负责织东西,这样也算是多了一层保障。
“不是。”吴瑛柔一脸如丧考妣的表情,听到林静漪这么说以后苦笑了一下,“要只是针法泄露就好了,我也不必如此慌张,是作坊的一个女工杀人了。”
“什么?”惊愕之下,林静漪都破音了,“杀人?你没搞错吧?不会是眼红咱们的人在背后下黑手栽赃的吧,一个女子怎么可能杀人呢?作坊里的人不都是吴家从县城挑的吗?在府城人生地不熟的,也不会跟人结仇,怎么可能做出这种事。”
“杀人的这个女工不是吴家从县城挑了送过来的,她原本就是长河府的人,是自己求上门要到作坊去做工的。她家里实在是困难极了,家里有三个不足八岁的姑娘,相公又爱喝酒又爱赌博,婆婆又是个眼里只有儿子的,赌博这种事十赌九输,家里的房子田地都被拿出去抵债了。
那天她自己找到作坊那里,刚巧碰上了我,跪在我面前说是只求一份能糊口的活计,自己若是挣不到银子,闺女都要被婆婆卖给人伢子了。我原先也想着这会不会是别人下的诱饵,但我看她身上的伤也不像是假的,她说这是被她男人打的,她男人对她动手就是家常便饭。
我当时心想,就算是苦肉计我也认了,宁愿她是别人派过来在我面前使苦肉计的,也不愿意她是真的这么可怜,我如果不留下她,她万一真的没活路了怎么办,于是我就让她签了好些契约,也跟作坊里的其他女工说好了,让她们都防着她一点,先让这人做一些简单的活,不必一上来就教她针法。
就是这么点小事,我当时也没有过来跟你说,想着没有必要因为这点事来打扰你,没想到今天出事的就是这个人。都怪我,我当时真的不该心软的,说句难听点的话,她是好是坏跟我又有什么关系呢?我当时收下她,搞得咱们作坊今天都被官差封了。”吴瑛柔说话的时候不停地叹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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