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了却凡尘，见马脚

入夜，红月高悬。
  月光将万物都浸染成了一片丹红。
  老妇人远远驾着马车缓缓地向江辰家院外驶来。
  车后方的泥泞土路上拖出长长的一条车辙，和马的脚印，连往深山之中。
  “停。”
  老妇人舔了舔嘴唇，那舌头竟然分叉如蛇信。
  舌头上的鲜血将嘴唇染红，好似涂了口脂。
  那铁片摩擦般的声音从口中响起。
  马车前的马匹，训练有素般准确的停在江辰家院外。
  可突然。
  老妇人眉头皱了皱。
  鼻子却极其贪婪的吸了一口气：“香甜，是血肉的香味！好闻！可真好闻！”
  老妇人口中称赞着。
  但心中，却隐隐有些震惊。
  可更多的，却是好奇与激动！
  她顺着篱笆看向院内，隐隐看到一个身影正蹲在磨盘上，瞪着诡异猩红的眸子仰头望天。
  活像一只红眼猴子打量着天上的血月。
  她并不在乎江辰那闪烁着诡异猩红光芒的眸子。
  她现在只觉得自己激动地心脏都快要爆掉！
  老妇人迫不及待的跳下马车，大步走进院落。
  可她刚一踏进院子里。
  脚下就传出“咕唧”一声！
  她下意识抬起脚，又发出“刺啦”一声。
  低头看去。
  入目，尽是一片血红！
  肉糜混合着鲜血，和捣碎的骨头碎片铺满了整座小院的土地。
  在院子里，磨盘前的晾衣绳上，还挂着两张完好的人皮。
  脸皮上原本眼睛和嘴巴的位置，因为没有了血肉的填充，变成了三个黑洞洞的大窟窿。
  而当她靠近了之后才发现，江辰手中抓着一柄短小却极其锋利，且沾着血肉的剔骨刀，正蹲在磨盘上。
  可江辰却并不是在欣赏月亮。
  而是在欣赏那两张鲜活，且仍在滴血的人皮！
  就好像一个顶级的工匠，在欣赏自己精心雕琢出来的艺术品一样！
  见此一幕，老妇人不禁瞳孔骤缩！
  本能的感到毛骨悚然！
  但她的脸上却反倒出现了一抹异样的潮红！
  她张开大嘴，口中分叉的舌头竟然伸出半尺来长！
  似乎被一只无形大手捏住的喉咙中，发出气球漏气般的低吼！
  “好苗子！好苗子啊！”
  “没想到小小的靠山村，竟然还有这样的好苗子！”
  “这一次定能为宗门注入极品的新鲜血液！”
  听到老妇人的吼叫，江辰这才意识到了老妇人的存在。
  江辰多看了老妇人那分叉的舌头一眼。
  原来今天上午他没看错，老妇人的舌头果然是被从中割开了，只不过他那时看到的只是舌头的一半。
  但江辰却不觉得可怕，反倒觉得发自内心的欢喜。
  江辰咧嘴一笑，僵硬的面皮费力的牵扯向两边。
  “嬷嬷，你是来接我的吗？”
  江辰的声音，单纯的甚至让老妇人以为面前的是个童真未泯的幼童。
  老妇人脸上的笑容更森然了！
  “赤子之心！”
  据她所知。
  曾经拥有赤子之心的人，未来的成就都不低。
  最少都能达到尸丹境！
  且在尸婴境之前，修行毫无阻碍，没有半点瓶颈！
  她现在就算不带江辰回斜阳观接受天赋测试，都能万分确定一件事！
  那就是，江辰必是万中无一的天才！
  老妇人森寒的笑道：“我正是来接你的，咱们走吧。”
  “好。”
  江辰咧嘴珍而又珍的将剔骨刀别在腰间，却突然一指墙上挂着的两张人皮：“我可以带上它们吗？”
  老妇人森然一笑：“当然可以，新鲜的人皮可是极好的炼器材料。”
  炼器是什么意思，江辰不懂。
  但老妇人既然让带着爹娘的人皮，江辰自然开心。
  江辰去窗户下拿起一个笸箩筐，就要将人皮装在其中。
  老妇人眉头一皱：“你就用这玩意儿装新鲜人皮？”
  “不然呢？”
  江辰呆滞的眼神落在老妇人身上，似乎在表达自己的疑惑。
  老妇人想了想，突然从手指上摘下一枚锈红色戒指。
  她拿着戒指在人皮前隔空一划，两张人皮竟然如同被缩小了无数倍一样，被吸进了戒指之中！
  “这是什么？”
  江辰诧异的看着这奇妙的一幕。
  “这是纳戒，里面有一个不大不小的空间，放在里面的东西会永远保持新鲜，你父母的人皮现在就在里面。”
  老妇人耐心的给江辰讲解纳戒的效用：“你现在还没有修为，不能催动纳戒，但等你以后有了修为，你就能在其中随意存取东西了。”
  说完，老妇人将纳戒递给江辰。
  “这是……送我的？”
  江辰不敢相信的问出声。
  老妇人咧着那一张像血红大坑般的没牙大嘴，对江辰露出森然的笑。
  江辰只觉得老嬷嬷和蔼可亲。
  “嬷嬷，你对我真好。”
  江辰说着，接过纳戒，就戴在了手上。
  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可都没有人送过他礼物。

  “走吧，时间不早了。”
  老妇人抬头看了一眼血月，眼底隐隐闪过一抹异样的猩红！
  她裸露在外的皮肤隐隐有所起伏，似乎皮肤下面有什么坚硬的东西要破开皮肉生长出来一般！
  但眼睛里的猩红却被她很快地压制，皮肤上的起伏也如风浪退去后的潮水般平息了下去！
  江辰跟着老妇人来到院外。
  目光第一时间就落到了套着缰绳的高头大马上。
  “奇怪……”
  江辰下意识自语出声。
  不知道为什么。
  他觉得眼前这匹马很奇怪！
  正常的马，都要比人高出许多。
  可眼前这匹马，却比刚满十八岁的他身高要矮上那么半指。
  和普遍的人一样高。
  这还不是最奇怪的。
  江辰总觉得自己好像有什么没注意到。
  突然！
  江辰瞳孔中的血色一阵翻涌！
  他猛地看向马脚！
  “马脚……就是马脚！”
  江辰目光死死盯着面前这匹马的脚！
  正常的马脚，都是不规则的圆形。
  可他眼前的这四只马脚……
  竟都是五指分明的人脚！
  可接下来江辰却是一愣。
  他眼前的人脚，却变成了正常的马脚！
  仿佛刚才他看到的一幕完全是他眼花了一样。
  但江辰确信。
  他没有眼花！
  因为……
  那由远及近的车辙中间，一双双人脚的脚印依旧清晰可见！
  “好玩！真好玩！”
  江辰抚掌而笑，仿佛小孩子看见了什么有趣的事情一样！
  正笑着。
  江辰忽然觉得一阵头痛！
  身子便不受控制的栽倒了下去！
  可他的意识，却清晰的出现在了一个未知的空间之中！
  眼前，漂浮着一面极其狰狞，丑陋，且恶心的镜子！
  而那镜子当中，开始缓缓浮现出一个，双目紧闭的……
  江辰的盘坐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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