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设计师的恶趣味——之一

走进商店以后，潼浊才松开了潼莞的手，但是一直没敢让儿子跑出自己的视线。潼莞蹦蹦跳跳地到处逛了半天，还不到五点，现在吃饭有点早。潼浊跟着儿子一路逛街，最后到了书店里，准备买几本书给儿子看。

        潼莞最让潼浊头疼的地方就在于不喜欢看书，这一点完全跟潼家门风相反。潼浊自己从小就是个书迷，什么书都看，上厕所吃饭都会抱着小说，但是没想到自己生了个儿子不逼着什么书都不看。

        有很多自以为教育很成功的家长总是在网络里给别人传授教育经，什么不要逼孩子做这个做那个、要培养孩子的兴趣爱好、要引导小孩多夸奖少批评什么的，潼浊觉得全是狗屁。这个世界每一个孩子生来就都不一样，教育小孩关键的地方在于拿捏好自己家的孩子有什么特点，学别人家教育孩子的方法，不说小孩从小的生活环境就不一样，本身家长水平就不一样，怎么学？家长自己都还没树立好正确的三观，还谈什么教孩子。

        潼浊一直认为，教育孩子就是家长第二次的成长机会。想要教孩子什么东西，自己就得先去学，无论是道德品质还是知识技能，孩子在慢慢成长，家长也得慢慢成长。孩子也是家长的一面镜子，看着孩子成长的过程，也是家长自己反思的一个过程。潼浊也正是因为如此，才会离婚自己带孩子的。就因为某次在跟前妻聊如何教育小孩的时候，前妻说了一句：“我已经尽力了，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雷伊文曾经问潼浊：“你离婚的时候不觉得草率了吗？”

        潼浊是这么回答他的：“这个事情关系到的是我的后半辈子和孩子的一生，我不觉得我草率了。我结婚后就觉得当初选对象有点草率了，结婚后我忍着过，是因为我觉得人成长需要时间，从女孩子到家庭妇女，需要一个过程。生小孩之后，我觉得从一个女人，到一个妈的转变，也需要一个过程。所以她不喂奶，不抱孩子，不陪小孩玩什么的我都忍下来了。可是小孩上学了以后，我跟她聊了一次之后，她做的事情我是实在受不了了，再加上她最后说那句话，我就觉得这婚姻彻底没救了。”

        “就没想再努努力了？”雷伊文问道。

        “一个没什么学识还自以为是的女人我就不留恋了，让她保留一个孩子妈的身份，但是不会影响孩子成长才更好。她自己觉得对孩子好，在我眼里就是把我儿子当个工具来用而已。三十好几的人了像个没成年的小孩，你还指望我慢慢教吗？我带一个孩子就够了，可懒得再去给别人家的孩子当全科老师，又不是我生的，退货给丈母娘让她自己去教了账。我虽然以前是个老师，但不代表我就有耐心教学生，看得顺眼的我多提点，自己啥都不想学的我可不凑上去沾晦气。三十几的女人还能说出来自己已经尽力了的话，就代表这人基本没救了，我都四十大几了，也从来不敢说我尽力了，只敢说我做得自己还算满意我自己，都从来不敢奢望别人满意我。”潼浊就是这样把雷伊文的嘴堵上，再也没敢问过他离婚的事情。

        小潼莞在父母离婚的事情里没受什么影响，他父母离婚前和离婚后的生活状态根本没什么区别，潼浊的前妻早早就自己搬出家里去单过了。潼莞见了他妈也很亲热，但是智商会直接退化到三四岁的程度，所以潼浊很烦看到潼莞和他妈待在一起的样子。

        跟潼浊待在一起的时候，潼莞就是一个八岁的三年级小男孩的正常德行，有时候潼浊还会担心这么下去儿子会不会人格分裂。但是他也没什么办法预防，总不可能限制潼莞去见自己的亲妈。

        潼莞逛书店向来是走马观花，潼浊只好板着脸给儿子选了基本课外读物，要求他在规定的时间里面必须读完。

        吃自助烤肉的时候潼莞就像个十几岁的少年了，不停地问潼浊想吃什么然后跑去取，儿子和老子身份好像调换了一样。潼莞长得胖，但是晚餐的食量很小，还不到午餐的一半。一顿烤肉光当服务员了，而且还乐此不疲，最后还是潼浊训了两句才老老实实地把自己碗里的东西都吃完。

        把潼莞送到爷爷家以后潼浊松了一口气。潼浊以前工作很忙，带孩子的事情都是爷爷奶奶做的，潼莞也跟他爷爷奶奶最亲近，所以周末在爷爷家过潼莞会特别得开心。只是在潼浊晚上儿子要睡觉的时候交代了一句“不许缠着爷爷乱买东西”，潼莞答应得不情不愿。

        回到家洗漱完，已经快十二点了，潼浊算了算游戏里面已经过去接近两天了。

        枷的身体再次浮现在原地，已经是游戏时间两天后的深夜了。野外的夜晚光线很暗，枷施展了一个零级的戏法“荧光闪耀”照亮了周围。荧光闪耀是一个纯辅助戏法，就相当于其他游戏中的照明术、光球术，除了照明之外没有任何作用。而且这个法术有很大的副作用，施展之后，会有大量的彩色冷光点围绕着施术者周围环绕，像是一群萤火虫绕着人乱飞一样，会直接让施术者成为黑暗中最耀眼的活靶子，所以法师们都不太喜欢用这个光系的照明法术，宁愿在空间袋里面装手电筒。但是女玩家们特别喜欢这个法术，一施展效果华丽，跟电影特效一样。

        枷是懒得带手电筒这种东西的，游戏里虽然语言不同，但是系统会直接翻译，而且会采用现实的名称来翻译各种物品的名字，玩家都懒得吐槽设计师们专门设计一种星球通用语和超级多的方言这种无聊设定了，纯属画蛇添足多此一举，还要给玩家们直接在肉体中植入翻译系统。游戏里的手电筒其实是一种手持式电灯，就好像一个棍子上面装了一个灯泡一样。零世界并不是一个类似于中世纪的游戏世界，而是一个非常现代的星球，除了建筑物保持了古风之外，许多日常用的东西都非常先进。当然，由于世界规则设定不同，除了电、电池、蒸汽这些动力源与现实相似之外，很多东西与现实是有区别的。比如玩家吐槽了很久的移动通讯设备，最后吐槽到烦了，有些玩家直接用了与现实类似的材料在游戏里面制造了对讲机和手机，结果发现完全无法通话，因为游戏世界里面电磁波是无法存在的，把玩家们气炸了。那段时间式玩家骂设计师最凶的一段时间，你花那么多心思设计出来那么多无聊的东西还占用了那么多的运算资源，完了一个简单的电磁波都懒得设计，直接来了个规则不允许电磁波存在完事。如果不是飞雪国际态度强硬，董事长兼首席设计师直接在直播节目中来了一句“爱玩不玩，不玩就滚”，估计这事情会吵个没完没了，当时甚至有玩家已经直接组织人去飞雪国际大门口抗议了。

        枷是懒得去较这个真的，飞雪国际的高层都不管这帮设计师由得他们瞎搞，玩家能有什么力量改变游戏世界。真的以为消费者的地位很高？还是以为能靠舆论强迫飞雪国际做出改变？不要说当时游戏已经有两三亿玩家在线了，就算只有几百万玩家，游戏公司也是甲方。只有傻子才会相信引导舆论能有强大的力量。聪明人都明白，改变从来都出自于利益，而不是舆论。当舆论无法撼动利益的时候，所谓舆论，就是一帮自以为是的人在空谈。去飞雪国际门口晒太阳淋雨就能搞定那个臭脾气的唐毅了？他爸用鞭子都没能搞定他老老实实去盖楼卖房子，玩家们实在是被惯坏了总以为自己无所不能。枷有时候都在想，这帮玩家是上学的时候老师没教好自然课吗，要不然为什么会认为舆论能逼得唐毅改设定呢，这不是相当于认为强迫之下狼会啃草一样？

        身周荧光闪烁的枷，在心里吐槽了一下唐毅的恶趣味。这种法术设定，纯粹是没事找事，夜里施展这个法术就相当于主动招蜂引蝶，当然举个手电筒效果也差不多，左右都是成为一个活靶子，不同的地方就在于靶子的职业罢了。

        “好想逼着唐毅给这个世界的晚上设计一个太阳啊。”枷的想法估计也都是正在夜里举着手电筒前进的所有玩家的共同想法。

        其实夜里也没什么玩家或者npc像枷这样摸黑赶路。枷纯粹是因为有恃无恐而已，这个游戏中玩家相比npc最大的特权就是不用睡觉，但是体力消耗会限制玩家的活动时间，夜里玩家也通常会因为需要冥想补充魔力、或者静坐修炼斗气而选择安全的地方安营扎寨，同时顺便恢复体力消耗，没有人像枷这样身为法师却选择用战士的方式战斗，空间袋里还装着一大瓶高级体力恢复药剂罢了。别人在药店买药剂都是试管装的，枷身上带的药剂因为是自己炼制，药剂都是直接用大瓶子装的，都懒得分装。他也不怕什么危险，绝对防御的魔力护盾会随时自动激活的。

        就是有点烦。设计师的第三大恶趣味，费尽心思设计害虫。枷现在身体周围的荧光吸引来了各种各样的飞虫，如果是现实的话，估计已经是满身包了，游戏里虽然装备裹得严严实实的，但是枷并没有给自己制作头部防具啊。枷只好从空间袋里取出了随身的魔法笔记，翻了一下之后给自己施展了一个水系的零级戏法“气泡头”，把自己的脑袋整个包了起来。

        气泡头本来是法师在潜水的时候用的法术，用充满空气的气泡包裹自己的头部，提供氧气。这个法术有些许防御能力，法术气泡能够抵御力度非常小的攻击，比如昆虫的撞击。现在用来挡蚊子刚刚好。

        设计师前两大恶趣味枷倒没太大感觉，恶搞就恶搞吧，反正浪费的也不是自己的资源，但是这第三大恶趣味枷有点受不了。现实中的潼浊最怕的生物和最讨厌的生物就是蚊子了，四十几年的生命中蚊子和其他一些小虫估计在他身上制造了上万个红包，平均每年几百个包的数量绝对是有的。潼浊最想不通的事情就是世界上那么多人同为b型血，为什么只有自己那么受蚊虫欢迎。设计师们第三大恶搞，就是把各种各样的虫子都搬到了游戏中，有蚊子，有蟑螂……各种害虫见过的没见过的一大堆。美眉玩家们最讨厌的生物老鼠也设计了，偏偏不给设计个猫。这游戏里面家里养来抓老鼠的生物是一种长得像狗，翻译也是狗的生物，玩家们都不知道是该吐槽“小狗狗能者多劳”还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了。话说唐毅讨厌猫就算了，难不成所有的设计师都讨厌猫啊？问题是狗还得抓老鼠，这种设定到底是讨厌狗还是喜欢狗啊？

        气泡头挡住了蚊子的身体，但是挡不住蚊子的声音，枷听着耳朵边“嗡嗡嗡”的声音，强忍着冲动，没给自己施展暗系法术“万籁俱静”。

        万籁俱静是一个超级无聊的暗系法术，如果不是为了凑能力点估计没有玩家肯去学这个法术的。偏偏这个法术的咒语和施法相当简单，属于那种一看就记下来，练几次就忘不了的极简施法技能。听名字可能会认为这法术会抽空周围的所有声音，其实不然，这法术的效果就相当于切断施法者自己的听觉神经一样，只有施法者自己会听不见声音。除了某些特定的场合，万籁俱静这个法术只有在法师非常想静静的时候才会施展。这个法术还不能向别人施展，能让别人听不到声音的是另一个暗系法术“万籁俱寂”，能让一个区域中的人听不到声音，如果施术者也站在这个区域中的话，就会成为唯一一个能够听到声音的人。两个法术的创始人还是同一个人。而万籁俱寂这个法术其实也好不到哪里去，偷袭用只会引发敌人的警觉，战斗中用也需要把握非常好的时机才能起到效果。这个法术创造出来唯一值得称道的成就，就是战争中的口令员直接从掌握了风系法术“超级音浪”的法师，变成了挥舞旗帜的骑手，然后士兵们得背一大堆旗语指令。

        风系法术“超级音浪”是一个范围传音法术，会把施术人说的话直接传到一个区域中所有人的耳边，如果施术人稍微大声一点说话，这个区域范围中的人听到的效果就跟有人在耳边大喊一样了，所以这个法术听起来作用单一，但是效果是非常神奇的。因为施术人喊叫的话，听到的人都会被巨大的声音直接攻击听觉系统，所以在自己人有防备的情况下会给对手造成出其不意的惊吓，施术人嗓门够强的话，还会直接攻击到敌人的耳膜和大脑听觉神经，战斗中实用性很强。但是这个法术破解的方法很简单，就是施展暗系法术万籁俱静或者万籁俱寂。

        玩家们倒是普遍认为万籁俱静和万籁俱寂两个法术，不是为了克制超级音浪而设计出来的，游戏设计这两个法术的理念，纯粹就是来自于唐毅开会的时候想对自己或者想对下属们干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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