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学会让步
近日,城中进了一批珍宝,千颜让桑霞去掌事门,取一物入药,紫金鱼鳞。
掌事门四面大敞,来去都很方便。她前脚刚踏进门,常易迎了上来“桑姑娘,需要什么?父亲出门,有事找我就行。”
桑儿说明来意,很快,呈上一个黑布袋子,她伸手掏出一片鱼鳞,顷刻映出光芒,表面冰凉顺滑,紫色的底儿、飘着金沙,每一片都如手掌般大小。
常易看她琢磨着,便解释说道“锦鲛,长在极寒深海,生性狡猾难以捕捉,鱼鳞珍贵的很。”
她收下鱼鳞、四下转了转,泰曲门中见惯了奇珍异宝,此时看什么也提不起兴趣。
猛的瞧见了一对水晶耳坠,虽看起来普通的很,但她中意这个紫色,珠子晶莹剔透,像极了葡萄。
桑儿开口要下了,这次差事到简单的很~和常易道别准备回去复命。这时,一个声音打断了他们……
“慢着。”
顺着声音看去,一女子大步走来,穿着灰袍绑着发带,这是典林的门徒,可她化着浓妆,带着珠饰,却又格格不入。
常易首先迎了出去,“呦!这不是暮筱姑娘吗?”
女子向常易应了一声,看向桑霞说道“手里的东西放下,我姑母点名要紫金鱼鳞。还不速速拿来!”
之前就听说过暮夫人这个侄女,瞧这气焰嚣张的嘴脸,定是她了,但那日设宴没见她,估计在门中也不是重要的人。
桑儿岂会随她,抬手用力甩起袋子,撞在她手背“你敢动一下试试!”
暮筱一见她不好惹,咬着牙捂着手,恶狠狠的喊“你给我等着!”随后跑了出去。
常易叹了口气,说“哎麻烦了。暮筱一定是去告状了。父亲出门时还交代我,要好好照料门中事宜。这下闯祸了……”
桑霞拍拍他肩膀“你又没错,我陪你等着。看她闹出什么来”
不出所料,过了一会……暮筱气冲冲的跑回来。她耀武扬威的,说暮夫人和千门主正在花园里等候,要给她们评断评断,常易和桑儿一起前往,走前向门徒嘱咐几句。
来到花园,只见夜山与暮夫人,正在喝茶下棋。暮夫人见了她们,立马开腔“族长,筱筱哭的好伤心,要不问问她,今日何事?”
夜山早就察觉来人、余光打量着她,怀里抱了两个袋子,不知所谓何事……便心生好奇。收回目光、掷下一子。“夫人问吧”
暮夫人护着自己侄女,询问片刻之后,暮筱脸上的神情变了,突然一脸委屈,甚至带了哭腔……
“呜呜……我奉姑母命去掌事门中取紫金鱼鳞。谁料,被这恶女抢了,她还打了我。呜呜……”
桑儿在旁一脸错愕,这女的简直不要脸!“你撒谎。我奉师傅之命,去掌事门取紫金鱼鳞。当时已经要下,她来抢,我不让。她骗我说师傅在此,骗我过来。”
夜山并不说她俩,反而去问常易“常雍可交代你看家,你来说,到底怎么回事?”
常易一时犯难,只答“是常易的错,未能妥善处理。”
暮筱在一旁等着,听见他的回答,立刻变本加厉、嘤嘤的哭出来。“呜呜……她还抢了我的珠饰,姑母,族长,要给我做主啊。”
气死了,简直气死了!桑儿瞪着常雍,这个胆小怕事的怂蛋,她刚要破口大骂……这时,突然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哭哭啼啼,好煞风景。”
众人注视下,步履姗姗的走来一个美人……泰曲门主千颜。
夜山饶有趣味的说“看来,她俩人,都是领了命的。”
暮夫人也不敢硬碰,连忙小声解释说“族长喜欢我的舞,说好了下月要献新舞,那鱼鳞就是嵌在裙摆上……”
千颜不紧不慢、大声说道“我查阅古法典籍、研制新药,而这紫金鱼鳞,是其中一味药。”
桑霞心里窃喜、消了些气,明显是自己这边更重要。喜悦神情飞上眉梢,就等好好教训暮氏一番!
她先是向常易抛了个笑眼,随后扭头瞪着暮筱,恶狠狠的吓唬她。暮筱真有点害怕……不敢再哭出声了。
可不料……嘭!的一声。
夜山一掌拍在石案,紧接着训斥起来。
“你师傅心系族中大事,你未能分忧,却莽撞欺凌他门弟子。”
这是怎么回事?这分明是不辩是非,为何……桑儿一下愣住了,常易更是吓的脸色发白。
千颜抬起折扇,敲了下她的手,说“鱼鳞带走,其他放下。”
桑霞痛的皱眉,看着手背上的红痕,心里又是不解又是委屈,她不愿……她不从……
千颜抬手又是一下,这次痛的入骨、传到手臂,她知道师傅生气了,磨磨蹭蹭的……将袋子递给了千颜。
千颜一把接过、甩手扔向暮氏,暮筱欲伸手去接,却直接砸在胸口上,力道震得身上生疼,她忍不住的撇嘴。
这时夜山转向暮夫人“我喜欢夫人的舞,是因为夫人的美。你起舞,就算只着白袍素衣,也可在足下生花。”
这是当众秀恩爱……夜山俊朗的外貌,含情的眼眸,暮苑看得含羞一笑。此事就此结束。
进了泰曲门,桑儿就忍不住开口“师傅,为何不治暮氏,为何打我?”
千颜一脸厌烦“因为你傻,暮筱知道去叫暮夫人。常易知道去叫我。而你呢?”
啊?她这才反应过来,常易在暗中帮忙。可她还是心里难过、难道晨黎如百朝一样…勾心斗角、欺善怕恶。
晚些时候,侍女来报,说是族长让千门主把书信送去,千颜便差她去了。
来到主塔,夜山身旁无人,他问道“坐吧,今日之事,你可有要说的?”
桑儿跪坐旁边,呈上信回答“我来不是为了今日之事。是师傅让我送信。”
夜山接过信、展于她眼前,空白一片他说“你来,就是为了今日之事。你只学得她那蛮横的性子,要是她的聪明也学得十中之一就好“”
桑儿一时愣在原地,听着夜山说自己笨,心里一时气愤,掺杂着委屈,压在心里的质疑脱口而出……
“族长踏遍四方,阅人无数,定能分辨是非!今日之事,为何不能看出对错?晨黎不是要去除天下不公吗?为何今日……与其他两族没有区别……”
听了这样的话,夜山却也不恼,只道“看?眼见就都为实吗?你要学会质疑亲眼所见。你师傅可拿到鱼鳞了?你的任务可完成了?”
她虽气鼓鼓的,但想想确实是……“拿到了。”
他向前去探身,故意看向她的耳朵,问“那耳坠可算名贵稀有?你平时可带珠饰?”
她不自觉的伸手挽起发丝,答“不名贵,而我也没有耳洞…”
夜山撤回来、靠着椅垫“你要看清自己所求,别理会无关紧要的小事。学会权衡让步,才能达到目的,最大得目的也是如此……”
她叹了口气,心里还是堵得很“我听懂了,可还是难受……难道必须弯弯绕绕的吗?就不能直来直去吗……”
他看她一脸惆怅,脑海中又闪现故人的身影“记得你说,要攀上最高的山,东逾山倒是不低,可以让你上去看看。”
她立马纠正他,说“族长记错了,我说的是,像鸟儿一样飞。”
他不屑一笑“想飞,这有何难?”
他带她去了书房后门,那里,有一只大鸟等着。
“啊?!”
猛的一瞧、不由得吓一跳,这鸟有一人多高,周身灰黑色的斑纹,弯钩般的鸟喙泛着亮光,两只利爪套着银圈、刻着“黎”字。
这是妖兽苍鸾。大鸟低下头来,看这意思是让她骑上去,于是她拉住缰绳,一跃而上。大鸟扭头瞧了瞧她,好像是在看她坐稳了没有,然后便振翅飞起。
此时,日落月初。
在空中俯瞰主城,脚下灯火阑珊,耳边除了风声没有其他,她极为喜爱这种感觉,她伸出手臂,任风从指缝穿过。
大鸟快速振翅向上攀,随后扭头叫了一声,引起她的注意,接着俯身向下滑行,她随着一起下坠,风扯着散落的发丝,她开心的笑着。
几个来回后,飞回书房后门,桑霞跳下鸟背。大鸟歪头冲她眨眼,好像在告别。
回书房后,夜山得意的问“看山、学飞、日落。我可记错了?”
她连忙答道“没错没错,族长绝顶聪明。谢谢族长……咕噜噜……”
灿烂的笑容挤走了脸上的愁云,她才觉得自己饿了,肚子不争气的叫了。
夜山叫人准备了一桌子饭菜。她大口的吃着,他手里把玩酒杯看着,脑海里是刚刚的她,一次次攀升、俯冲的情景。
她发现他在看自己,有点心虚、有点羞怯……“我现在懂了,权衡让步。还请族长,日后多教我一些。”
夜山眼里一滞,方才的话、她的神情,让他无法忽略……他一把抓过她的衣领,口鼻埋在她颈肩,贪婪吸着温热的气息。
这场面,就像是狼咬住了猎物的喉咙,她一时间慌了神、僵直身子不敢动…
夜山松开她,摇了摇头,哑声笑道“好,那你,得勤学。”
后来,一日。
桑霞去典林门,她找到不染,说明来意,她想查,锦鲛、狞、还有应奇。
不染说,典林的书籍,分为两类,一类在山下门中,另一类在山上楼中,今日查的,全在山上。
桑霞明白意思,山下存的书,应是寻常的,山上藏的书,应是秘密的。
她前往养书楼,向故良说明了来意。故良也没推脱,直接叫人找来了四个书卷,皮子黑色厚重,略有灰尘。
翻开第一本,锦鲛,生长在极寒之地、藏于深海,生性狡诈。锦鲛游动时,周身散发的彩色光芒,迷失人的心智,在人呆滞之时,趁机托人如水。锦鲛的画像,是上半身像人,下半身像鱼尾。
翻开第二本,狞,也是她记忆中的样子,此物吼声可使人失聪、晕眩。还说,狞不会久居一处,会不断迁徙。她想,自己当日还真是碰巧遇上了。
第三本,应奇,上古妖兽,书只有一页画像,后面都是空页。其兽身魁梧如小船,面如豺狼,巨大尖牙,身后有蛇尾,身披乌黑甲片,头顶弯刀独角。还有淡淡一行字……云中引雷?
桑霞突然想起了什么。“故门主,我还想查一物,大大的鸟,就像苍鸾,但是有人的脸面、人的手掌……会食人。”
故良想想,说“你记得真清楚,但我想不起来了,要不下次你来,再说?”
桑霞半信半疑,也只得向故良道谢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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