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水鬼食尸

百朝也是埋葬尸身，但不同于九安，人不归于土中，要用棺椁保存。眼下……没有现成的棺，凤楼劈开大树、拼凑了个简陋的大木盒子。

        此时天色还亮，修禄不能现身，两人坐在山头等着日落。

        凤楼展开玉扇，翻转手腕、甩出风来，直吹向山下河岸，顷刻间，桑霞觉得外面的声音变得清晰，应该是结界破了。

        接着他随手揪了一片叶子，含在唇间吹起哨音～溪流中爬出十来具人形的怪物，直勾勾进了村子，啃食着村民的尸体，挖心留下的空洞、越扯越大，露出白骨、内脏。

        她看着眼前的一幕，心中沉重极了，冷声问“你想制造妖兽袭击村子的假象？为何麻烦呢，反正无人会在乎这个破村子。”

        凤楼坐到她身边“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死了一个村子的人，百朝不会在乎。可要是发现黎人踪迹，百朝一定鸡犬不宁。”

        桑霞冷笑一声……“呵呵是吗？百朝的人命就这么轻贱？”

        凤楼伸伸筋骨、摇起扇子，嘴中哼着小曲，说“凡事都有第一次，师妹你还需历练，对了～你可悟出什么了？”

        桑儿看看山下的狼藉、伸手摸向自己的伤口……很不情愿的开口“族人不可害、异族非人。”

        凤楼欣慰一笑“你回去后，好生跟着师傅，说不定你是下一任门主呢。”

        尽管面前这人轻浮不要脸、还设计让她杀人挖心，可她心中就是厌恶不起来，此时有个疑惑，问了出口“师兄，你跟着师傅学了多久？”

        凤楼答道“很久了，比你的年纪都久。还有师妹，你猜的没错，你和我们不一样。”

        桑霞先是愣了一下，眼里写满了惊讶，随后苦笑起来世人都道妖邪害人，可人不也是害人吗她看向自己满是血污的手，此时心里乱了起来，应该高兴才对吗？

        “你为何不去主城？”

        凤楼起身，将烛引交给她，又拍了拍她“师傅不喜欢我呆在身边，她扔任务给我，那我便……世间之大、山海为家。”

        桑霞道别“有劳师兄。告辞。”

        凤楼一脸的不舍“师妹，可别忘了我。”

        回了泰曲门，来到地下石窟。

        千颜领着她来到一个乌黑的炼丹炉前，蛊虫包裹上同一人的皮囊、外面再裹着泥浆，炉中烤一日，若得通红丹药，便是成了。

        千颜瞧了她一身血衣，脸上都是疲惫，嫌弃的说道“去换衣服，顺便休整。”

        桑霞原地未动、抬头看向千颜“师傅徒儿自知无力，想变得厉害，像师兄一样”

        千颜笑了“呵呵你说凤楼，好，我问你，现在知道为什么承明稀少了吧，你还想派发全族吗？”

        桑霞想了想，当真想了想……答“想。”

        后来，千颜给了她结界钥匙，准许她自由进出石窟，她照看着那些新奇的蛊虫，也学习着怎么用这些蛊。

        她想讨一面折扇，千颜不允，说她没那个身韵。她就改口想学暗器，尤其是怎么躲避暗器，都被飞针扎晕两次了……这个千颜同意了，也教她飞针、飞弦这些暗器的手段。

        几日后，主塔内。

        “你跟她讲了平郡的事！你居然告诉她阿明的事！你怎么想的！？”

        “我没提阿明。不过，说了如何！你今日是来问罪的？难道还要经过你的同意！你是不是活的太久，老糊涂了！”

        故良和夜山竟然吵了起来……故良十分激动，一改往日儒雅、抓起茶杯砸向他！“我要是问罪，何必等到今日！你……你太过分了……”

        夜山接住茶杯、手掌燃起蓝火、尽数烧为灰烬……他一脸怒气、刚要发作，却做了一个禁声的手势。

        不久……千颜领着桑霞走了过来，她手里捧着一个大盒子。“承明已经炼制好，多亏了我这徒儿帮忙，今年可以派发二十六人。”

        夜山十分满意，看了眼故良，意味深长的笑了。“徒弟长进，定是师傅教的好。”

        故良在一旁发话，语气里有明显的不悦“数量是定好了的，十人即可，你怎可擅自更改？”

        千颜单手捂嘴，好像很无辜“呀……故门主嫌多？我这徒儿可还嫌少呢，她提议要派发全族呢。”

        故良懒得与她废话，直接去问桑霞“你既已知道炼制之法，可是还想给梨落、不染……给他们都吃这玩意？”

        桑儿一直没有表情，深吸一口气、慢慢开口道“梨落、不染，是我的族人，也是我的好友。我希望他们都平安喜乐。若非得有人死……那就是异族。我不想他们被伤害……”

        故良听后气愤不已，几度欲言又止，最后用力砸向桌子、甩袖离去。

        新岁当天一早，桑儿来到外院……只见那暖阳中、立着熟悉的身影。

        “桑儿～”

        她一下愣了，为了掩盖割伤，慌忙散下头发、立起衣领，唤着他“哥哥～何时回来的？”

        他一如既往的温柔笑着。“凌晨入城、我洗漱完了正好过来。”

        掌事门在城中操办，大伙都排着队，夜山和五位门主也来了，他们也在人群中、和族人一起，排队领着贺礼。

        先是每人一碗甜辣汤，象征着驱散冬日的寒冷，品尝春日的甘甜。后是每人在眉心处点一抹绿色，象征着生长繁衍。

        好友几人也聚齐了，啸虹和桑儿吵架之后，这是头次再见，啸虹主动递给她羹汤，她不好意思的接过来……又顽皮的抹了染膏在啸虹脸上……

        两人先相视片刻，随后哈哈大笑，将那次误会抛到脑后。今日的天空格外明亮，空气格外的舒心，好像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日落入夜，派发承明。

        被选中的二十六人，来到后山的一处洞穴，大家都领了丹药站好队伍，桑儿低头看着手里的红丸，若是大家知道了炼制之法，若大家知道自己所做之事……

        她抬头看向队伍中的几位好友……片刻后，她心中有了决定，若是必须有人要死便选那异族就好，若是养蛊挖心必做，那她自己动手就好，若是若必经险阻之路，那她自己去蹚就好！

        只要只要大伙都安安全全、都开开心心，就好。这些秘密、这些罪过，她自己一人背负就好。不需要告诉他们……他们不需要知道。

        族长和门主站在石台上，夜山看到她脸上的神色亮了，低声道“千门主，可谓是后继有人了。”

        千颜“族长过赞，不过…有了帮手，我倒是可以分心其他了。”

        故良一脸不高兴“此番，便是再无回头箭，我们活了这么久，要死也不亏，可他们……”

        众人服了丹药，就地打坐调理气息。洞穴中吹来微风，慢慢的……众人将这如夏夜凉风的气息，如数吸入。

        千颜招手让她上前，领着她往山洞里面走，越走越深，来到一处小小的祭坛，旁边一侧有一口枯井，井前立着那根赤目权杖。

        千颜执着权杖，念起咒语。那微风变大了……原来密不透风的洞中，风就是从枯井中出来的。

        而此时，山洞外面，乌云在东逾山上聚拢，将明月的光亮遮挡住。

        桑霞看着那权杖，周身乌青纹路，像是古树的藤蔓，顶端有一颗小宝石，微微的泛起红光。

        看着看着她心生欢喜，想伸手去摸，就如同着了魔般，径直走了上去。

        千颜没有阻拦，倒是想看看，她有什么能耐，为何她能让权杖亮起来。

        桑霞的手抚上权杖，瞬间，红光炸开，亮的刺眼。

        她坠落在那光亮之中，好像看见了世间的重峦峻岭、王阳大海，她好像是自己在天上翱翔

        然后，然后……好像来到一个石窟内，设了一处祭坛，周围摆满了动物的尸骨，还有一个女子，她容貌如花、穿戴华丽，安详的躺在祭坛之上。

        她发现，那女子的肩膀、手掌、膝盖、脚踝，都用钉子打在地上。她犯了什么错，为何这么残忍……

        她想走近了去看看那女子她好眼熟，她是谁？

        可是……忽然，猛地，光亮没了。

        “师傅我看见师傅……”

        桑霞也从红光中撤出来，可话还没说话，她就晕了过去，千颜一把抱住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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