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尴尬的临阵脱逃
离元旦汇演还有不到二十天，时薇的小品剧本还没完工，编舞也在紧张的排演、磨合。课业实在繁重，再加上平时因琐事牵绊，时薇实在腾不出更多的时间来同时完成两份课业以外的工作。她心里有了大概的预判——舞蹈节目可能会过不了审，因此时薇把主要精力用在了语言类的小品上面。小品剧本的切入点是军旅题材，写一个军嫂的悲欢离合。
像她自己的悲欢离合。
“濮云杉的生日要到了，今天打算在学校外面一起吃个晚饭，你去不去？”
一个绞尽脑汁修改主线和台词的周五中午，方元站在时薇课桌附近问她。
时薇不记得在哪里看到过濮云杉的生日日期，她记不清具体时间，但绝对不是在现在这样冰天雪地般冻人的12月。那么，现在方元说的这个理由应该就是借口了吧？是怕她推迟所以找了个不容错过的理由？她想起上次就那样不了了之地爽过一次约，没有跟他们一起去找杨天玩，现在再不去，会不会有些不近人情？何况还是濮云杉的生日。上次借钱给濮云杉也不知道算不算破冰行动，如果算是和好，濮云杉也数次给出台阶下了。
这么想了一圈，时薇回答方元：“好。”
方元没想到时薇回答得这么迅速干脆，连问都不问都有谁去的话。一时高兴得有些许不知所措，紧闭的嘴角也藏不住地想向上牵拉。下午第一节课下后，不等老师完全踏出教室，他就站起来从后门奔去了六班。
时薇随后站在走廊上透气时，一扭头意外看到了方元出现在六班教室外翘首以盼着谁。她猜测方元是为了把她同意赴约的这个消息马上告诉濮云杉。
如她所料，事情的走向真是这样。不过也有意外情况，孟也晴也知道了这个消息。
第二节课课间，洗手间出来碰到时薇，顺嘴就说起这件事，“你主动参加他们男生的聚会，这倒不像你的风格啊！”
时薇一时尴尬得不知怎么说起这个决定的原委。顿了顿，无声地笑了笑当作对孟也晴的回答了。
学校对非走读生实行封闭管理，走读生则凭出入证出入。住读生除了月假外，其他时间外出要凭班主任签字的请假条外出。所以有些住读生同学要么是借走读生的出入证混出学校，要么就是做个相似的请假条蒙混过关，一般门卫不会逐个检查，才导致了常有漏网之鱼顺利出校。
离下午放学还有一节课，方元就把假的出入证交到时薇手里。
时薇捏着出入证有些心慌，像要马上去做一件大逆不道的事情。
放学后，时薇随着走读生的队伍向校门口那个小小的侧门集结，远远就望见方元、濮云杉、徐佳艺、大头几个人的身影已在校门外，似乎专等着她。
没见到濮云杉还好，一见到他，时薇突然就有些退缩了。
这是她吗？之前还说怕何倩因为留言产生误会，要和他保持距离的，现在距离是有了，可两个人还没好好和解呢自己就得到一个间接通知就去赴约了，也太抬举他了。
还有顾凡，拒绝他不就是因为想要好好静下心来学习的吗？现在自己这样由着性子做的事算什么？
时薇揣着这些小九九慢慢地靠近车流不息的侧门。
都是濮云杉的兄弟，只有她一个女生，时薇不知道自己现在这个关口才说拒绝的话会不会再次让濮云杉感到格外难堪。
正当时薇为难之际，濮云杉像突然想起什么一样，走开了。
时薇判断走向小便利店的濮云杉可能是去买饮料，也可能是去买酒了。一时她有了主意，快步走上前，装作轻松和高兴的和那些曾经的男同学们打了招呼，开着玩笑，然后把出入证交还给方元。
“我还是不去了，元旦汇演的稿子写了改，改了写，到现在都还没写完，一堆事都赶着要去做，你们一帮男生一会儿又得喝酒，我不会喝，在那干坐着也无聊。替我跟他说声生日快乐！”
接着不等方元开口就跟大家挥手致意：“走了啊，你们少喝点儿，晚上还有自习课呢！”说完带着满脸的笑意转身快步进到铁门内。
这种趁濮云杉不在而赶紧执行的这些脑子里发布出来的指令，像是完成了一个艰难的任务。现在任务结束，她长舒一口气。
时薇也不确定这样是不是会将刚刚和濮云杉建立起来的桥梁一击即溃，也不知道濮云杉会不会在心里怪她让他又丢了面子，会不会认为自己架子大，请不动她。
他一定对她很失望，他都几次妥协下来制造了破冰的机会，但是自己却一直没有顺水推舟。
时薇脸上的笑意随着转身之间的这些冥想而渐渐消失。对这种临阵脱逃的不礼貌她虽自责但也明白，就算是刚才见到濮云杉那一刻心里没有生出迟疑，她也会有其他理由来劝退自己。她向来不勇敢，又太过在意别人的说法，看法。她如果去了就“真的不是她的风格”了。
晚自习快上了，方元还没回到教室。
估计又喝多了在宿舍睡大觉呢。时薇修改着刚刚下发的试卷上的错题猜想着。
在这一刻，不由人提醒，时薇倒想主动给濮云杉写一封信就今天的事情给他诚恳道个歉了，可方元不在，没有合适的递信人。时薇也不想去到六班，六班已经是她回不去的一片故土，虽然很多熟悉的朋友都在那里，可是从那里走出后，她一次也没再回去过。
正想着的时候，方元回到教室，半低着头走向自己的座位，看不出情绪，酒气自然是有的，面色也是带有酒意，刚坐下即趴在桌上睡了起来。
也不知道他们今天吃着喝着的时候又说了哪些豪言壮语，能兴盛至此。时薇打量完，刚刚才冒起给濮云杉写信的勇气却又忽而没有了。
时薇暗自嘲笑自己只会纸上谈兵。她又想起和濮云杉从素不相识到偶有照面，从陌生校友到同学、同桌、朋友的日子。在时薇心里是朋友、在濮云杉心里却什么也不是的朋友。
喝多了？今天没有去成，代我向濮云杉道个歉。
时薇给方元写了张纸条传了过去。
方元像是酒未醒一样，睡眼惺忪地看了一眼纸条，便接着趴下了，一整个晚自习下来除了睡觉，不再过问任何事。
第二天上课期间，方元有好几次侧头装作不经意偷看时薇。
时薇在余光里早已觉察到，不过直到下课也不见方元主动跟她说些什么。
这一天除了跟自己同班的方元，她在学校也没看见过昨天那一帮人中的任何一个现身。似乎全员一醉不醒躲在一处睡觉去了。也罢，见不到也好，省得见了谁都徒增尴尬。
中午吃过饭，寝室的姑娘们聚在一起闲聊，聊到其中一个叫莫莉的室友谈男朋友了，还是自己班上的。时薇觉得不可思议，明明是在一个班一个寝室的，怎么自己一点风声都没提前获知？
“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一点儿也不知道？”时薇不吐不快。
“你哪有空关心这些，一个顾凡都让你自顾不暇了吧？”吴一欣调侃时薇。
“一边儿待着去！”
这次大家并没有马上把注意力放在时薇和顾凡的事情上。笑过后马上围着莫莉“投诉”种种被她男朋友汤嘉欢套路的事。
“我就说那次大家自由活动为什么汤嘉欢明明不归他值日做清洁，还好心巴巴的抢着跟我调换值日，原来是为了和莫莉一组！”
“还有啊，有一次老师说汤嘉欢作业不按要求做，点起来□□，我们不是都去看他站起来了吗，结果他站起来老师不看，书不看，第一个看的人居然是莫莉！”
“而且莫莉和我一起在食堂吃饭，他老帮忙莫莉插队打饭！”
“说什么帮我插队打饭，你的碗不是也一起拿去了吗？”莫莉被说得面若桃花地反驳。
“那还不是沾了您老人家的光啊！”
时薇看着她们叽叽喳喳热切地说着这些细小的日常，第一次当吃瓜群众，心情也很激动。相比较初中的时候，此时的高中里更容易亲见到别人爱情的发生。而莫莉因为被大家当成了靶子，招架不住一声高过一声的怪腔怪调，白净脸颊上的绯红逐步蔓延到耳根，顾盼生辉的大双眼一面躲闪着一面又急于去探寻她人的面部表情，想和大家分享又怕大家对她早恋一事产生鄙夷之情，扭捏之态也可爱至极。
爱情最初的样子真好，一切都像是上天给的糖，怎么吃都是甜的。哪怕这段感情暂时看不到一个妥善的以后，可是只要无人横加阻拦，一切的样子都是未来可期的样子。
此刻的时薇甚至有些羡慕那个被团簇在中心遭人刨根问底的姑娘，是什么给了她勇气去坦然接受一份青春期里的感情？
热闹仍在继续，时薇短暂地愣了愣神后起身整理好床铺便先行一步去往教室了。
路上时薇遇到了打完开水回宿舍的黄悠悠。
“小花痴好久不见啊！”时薇宠溺地弹了一下黄悠悠的大脑门。
“小花痴”是高一时同桌濮云杉给坐在他们前面的黄悠悠取的绰号，因为她爱看言情小说所以送了她这么一个“雅号”。为这个雅号黄悠悠生了好几场气，后来叫的人多了，她也能感受到大家都是善意的，也就被迫就接受了这个代号。
“是啊，感觉有段时间没见到你了！又变漂亮了！”黄悠悠看清是时薇，索性把手上的开水瓶放在脚边开始攀聊起来。
“真羡慕你这么有眼光！”
“是真的！大美女啊，难怪那么多人想追你，顾凡还说愿意等你五年呢。”
话题突然跳脱开，时薇有些尴尬地打哈哈：“五年已经到了啊！”
“他的意思是说还会等五年，直到你大学毕业。”
时薇尴尬地笑了笑，不及开口，黄悠悠又说起一事来，“我听原来四班过来的一个女生说，那会儿她们班上一个男生跟顾凡关系很好，叫董磊，你认识吗？现在还是在四班。他以前还说真想问问你的心是什么做的，遇到顾凡这么好的人居然都不动情。”
黄悠悠口中提到的这个董磊，时薇在此之前甚至都没听过他的名字。顾凡的朋友有很多，到了高中后，时薇不知道他的日程，更谈不上去熟悉他的社交了。不过这样的话倒也像是顾凡身边的人会说的话。
时薇觉得自己如此普通，何以值得一个人等一个五年又预备上一个五年？顾凡此前在信中说感觉自己配不上她，可在时薇看来，分明是她自己更胆小更懦弱更不愿直面自己的内心，想靠近又怕被灼伤，想逃离又违背了自己的初心，想清算自己的感情，又杂乱无章无从厘清。她知道自己对顾凡的感情淡了，但即便对顾凡的芳心暗许没有被时间和距离蒸发过，现在也依然促成不了她去接受顾凡。
“哎呀，说曹操曹操就到，喏！”黄悠悠说完便做着鬼脸朝前努了努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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