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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0章 110越界


虽然对于傅瑶而言,此次殿试延期几日是她所知道的事实,但那毕竟是上辈子的事,这辈子是不是还跟上辈子一样,其实她也不是很确定。

        所以初一前那几日,她还是将徐励给她的几篇策论看过且背下了,当然,上辈子徐励写的那篇,她不用背也记得——就是不知道万一这次殿试如期在三月初二举行,那策论的题是不是还是跟上辈子一样,总之是有备无患吧。

        当然,她根本不敢将那篇策论默写出来——毕竟是殿试策论的题,万一要是不小心泄露出去了,怕是要招来麻烦——不仅仅是徐励,左家也会受牵连。

        好在初一那日,便得到消息说陛下御体微恙,明日的殿试暂时延期。

        当然,也听闻有大臣上书说科举取士,兹事体大,不应延期,推举瑞王代陛下监考取士——但也因有更多人反对,所以本来初二那日的殿试,定然是要推迟了。

        只是不知道是不是还是跟上辈子那样,延期至初五——一切都还是未知。

        所以不到最后,傅瑶始终是不能放心。

        唐婉也担心徐励的殿试,吩咐厨房时刻备着膳食,也过来宽慰了“他”几次,只是傅瑶如今每次见着她还是有些心虚,不过估摸着是怕打扰“徐励”,唐婉每次待的都不会太久,要不傅瑶是真担心自己会露馅。

        三日好不容易熬过,初四那日,终于定下了殿试在初五举办。

        傅瑶的心终于是安定了七七八八,余下那两三分,估摸着是要等殿试放榜才能尘埃落定吧。

        她以为初五便要殿试,殿试之后自己应该就不必再见徐励了,谁料到下午却听到门房那边传来话说徐励来了。

        傅瑶皱了皱眉头:这个时候,徐励不在家中安心备考,来找她是作甚。

        她突然有些心慌,回想了一下自己过去好像跟徐励说过殿试会延期的话,徐励不会是想起了这些话如今来找她对峙吧?

        她心里忐忑了很久,想着躲着也不是办法,最后还是硬着头皮去见了徐励。

        徐励面上倒是没有要质问她的意思,看到她过来只是松了口气,迎着她道:“你来了。”

        傅瑶心里始终是不放心:“你不在家中准备明日的殿试,来这里作甚?”

        徐励也知道自己此刻来见她并没有什么说得过去的理由,但——

        他看了看傅瑶:“没事,我看到你便安心了。”

        傅瑶倒是从来没想过徐励也会担心,但仔细一想,对于世间男子、尤其是想着科举入仕的人而言,明日的确是值得在意的大事,就跟世间女子嫁人前夕一般,紧张也算正常的。

        她心里总觉得徐励跟别人不一样,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但其实仔细想想,徐励在别人面前如何她不得而知,但他在她面前“失态”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上辈子的她跟徐励见面的次数太少,先是不可置信后来是麻木于他的冷淡,所以她心里徐励一直都是不苟言笑面无表情,以至于她常常忘了,如今徐励也不过是才过弱冠之年,他也不过只是个普通人而已。

        所以她心中本来想嘲讽他胆小居然会紧张的话已经到了嘴边,终究是咽下了。

        她其实不太明白徐励在紧张什么,殿试延期不是她替他去考,他不是更安心才是吗?

        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过来又没什么大事,仿佛就是过来看她一眼似的,但若是非要问清楚怕是不能善了——其实傅瑶还是担心他是不是发现了什么,赶紧道:“既然你见也见过了,那你回去好好歇息准备明日的殿试吧。”

        “好,”徐励点头,但脚下却没动,只是看着她:“你不要担心,我明日定会全力以赴的。”

        傅瑶心道她干嘛要担心,明天又不是她上场……迟疑了一会,才回道:“我不担心,你也不必担心,平常心便好。”她反倒是怕他真的全力以赴,若是用力过度,谁知道到时候会出什么偏差。

        徐励仍然没有告辞:“放榜那日你会去看吗?”

        傅瑶知道他问的不是她会不会去看贴出来的金榜,这种事会有人代为去看,她不至于要去跟人挤着看这些,他问的是金殿唱名后,一甲与众进士拜谢皇恩后跨马游街的事情——每届科举,这都是必不可少的盛事,后边的琼林宴又不是人人可去,但是跨马游街是人人可看。

        傅瑶平日里爱热闹,但是今年她并不打算去看——她去看有什么意思呢,她又不想学人榜下捉婿,更不想、也不至于特意去看徐励——万一他真中了状元,她得花工夫好好琢磨琢磨之后怎么拒绝他再来提亲的事情,万一他跟上辈子一样考得不好甚至考得更差,她去了是去看他笑话吗?

        傅瑶便摇头道:“我不去。”

        徐励语塞,低声道:“可我想你去。”

        傅瑶抬眼看他,心里有些不确定,徐励希望他去是确信自己会中状元所以想要对她招摇吗?如此一来,她更不想去看了,万一徐励真中了状元,事情于她而言就是十足的讽刺了。

        她当初拿话激他,本来就是笃定了他不会中状元的。

        所以傅瑶依旧摇头:“我不想去。”

        徐励沉默了一会,声音几不可闻:“可我替你应下了阮家的邀约。”

        傅瑶愣住,下一刻便气上心头:“徐励!你越界了!”她先前还以为徐励转了性子不再惹她,原来是在这里憋着呢!

        他俩互换了这么久,傅瑶一直觉得他俩之间应该是有些许默契的,比如不擅自替对方决定什么,所以就算她希望徐励朝日跟别人成亲,但是当初也没有擅自做主替他应下任何一家的邀约,仍是由他自己决定,他去不去是他的事,但她不至于利用他的身份耍手段——同理徐励应该也是一样的,她跟其他人家的邀约宴请,徐励也不应该擅自替她决定。

        就算每月都会互换几天,但他们始终是两个人,各自的事情各自处理,绝不会替对方做决定——虽然他们之前没有就这事商量过,但一直以来他们二人都是这么做的,可是如今徐励在做什么?

        他没有问过她的意思,便私自替她应了阮家表姐的邀约!

        他今日能替她应下别家的邀约,明日是不是还要替她应下别家的婚约?

        “我知道这样做可能会惹你生气,”徐励声音低低的,“但我……希望你那日会在。”

        傅瑶本来是真生气的,但听他说自己会生气,又顾忌着他明日的殿试,只能生生按捺住:“我没生气。”

        “好,好,你好得很,”傅瑶强忍着怒意,“你想我那日去看你的风光是吧,那我去便是了!”

        徐励沉默半晌:“是我自作主张了。”

        “你若实在不愿意去,我替你重新写帖子回绝了吧,”徐励不敢看她,“反正你我字迹相似。”

        “怎么回绝?”傅瑶冷笑,“告诉她之前答应邀约的不是我?”

        “罢了,不必多此一举,”傅瑶不想心中困倦,“我说了,那日我会去的。”

        傅瑶盯着他:“我倒要看看你是何等的风头无两!”都开始替她胡乱张罗了。

        徐励眼睛瞬间有了光芒:“你愿意去?”

        “自然,”傅瑶忍住脾气,“你回去吧,日后别叫我‘失望’才好。”她现在就祈祷着最好徐励还跟上辈子一样只是探花,徐励不是希望她去看吗?那她便去看他出丑便是了,她倒要去看看徐励若是没中状元回想起今日之事,是不是会懊悔。

        -

        虽说心里认定且期望徐励这辈子仍旧只是探花,但第二日殿试,傅瑶还是免不了有些揪心。

        派了人前去打听着,说若是有消息便回来通报一声,但直到下午,也未见人回来。

        傅瑶之前问了别人,往年殿试,通常中午便结束了,当然,放榜要等到第二日。

        将近日落,今年应试的士子们才从金殿出来。

        傅瑶派出去的人也没带回任何有用的消息,更叫人担忧的是,左棐这日也很晚才回来。

        上辈子左棐此刻并不在京中,但这辈子左棐得罪过瑞王但如今却在京中当值——傅瑶担心左棐是不是出了事,晚膳后也依然赖在左棐和阮如居住的主院不肯回去歇息。

        夜深沉时,左棐才回来,看到傅瑶靠着阮如似乎睡着了,压低了声音:“阿瑶怎么没回屋歇息。”

        阮如其实也担心左棐,见他回来了才舒了口气:“今日怎的这般晚?”

        左棐叹了口气:“今日朝堂之上对于殿试的名次有分歧,几方人马辩了半日,便有些耽搁了。”

        “本来应该派人回来知会一声的,只是无人能离开便只好作罢,”左棐安慰阮如,“倒叫你们干等着了。”

        傅瑶本来只是有些迷迷糊糊的,闻言顿时清醒:“那舅舅你没受牵连吧?”

        “阿瑶醒了?”左棐问了她一句,似乎是有些迟疑,不过还是跟她透露道:“阿瑶你放心,虽然徐家那一位的名次是争议的重点,但毕竟之前曾是会试的头名,想来无论如何至少都不会跌落至二甲之列。”

        傅瑶心中狂跳,嘴上却道:“我才不担心他,我是担心舅舅你。”

        傅瑶知道自己不该过问朝堂上的事,还是忍不住问:“他不是状元对吗?”只要不是状元……不管是榜眼还是探花,傅瑶觉得都行——虽然说这样想很不厚道。

        左棐摇头:“这事不好下定论,怕是明日还需再议。”

        他没说得太细,可是傅瑶上辈子是曾听说过的——陛下是欣赏徐励的,有心想钦点他为状元,但是瑞王并不同意,瑞王想要扶持自己的人,陛下已经开始亲政,但瑞王在朝中也仍有余威,所以两方相持不下——这辈子想来也是差不多的缘由。

        但上辈子陛下与瑞王势力在四六之间,这辈子因着左棐之前曾经重创过瑞王,所以两者实力如今应该刚好是调过来了——所以不到放榜之时,的确还不能断然下结论。

        他顿了顿:“阿瑶你不必担忧,先回去歇息吧,想来明日便有消息了。”

        “我不担心他,”傅瑶坚持这么说着,起身跟他俩告辞,想了想还是不放心:“舅舅你……不必在这事上站队。”她不想左棐受此事牵连。

        左棐点头:“放心吧。”

        他顿了顿:“是该避嫌的。”

        傅瑶觉得哪里不太对,但是想想好像也没什么不对的,想不通便罢,横竖不管现在怎么担心都没用,等放了榜再做打算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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