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5章 风声雨风麻将声
这个秋末,开始下雨。
马上就要入冬了,达城属于丘陵地带。
顾秋在会议上强调,要做好秋季防汛工作。同时也要做好入冬防寒防冻工作,要防患于未然,提前把各项工作做好,不要等到事情发生了才去亡羊补牢。
六号那天,顾秋要下乡去检查工作。
为了整顿班子纪律和工作作风,顾秋做了一系统的改例。下乡检查工作,不要成群结队,不要大张旗鼓。
因此,他自己做好表率。
经常只带两三个人下乡,而且直奔目的地。
今天去的地方是万竹乡。
冯局今天去市里开会了,给局里打了电话,叫两名警察开车一路护驾。
因此是程暮雪和另一同事,随顾秋下乡的。
这次去万竹乡,一共五个人。
赶到乡政府时,顾秋对叶世林和司机说,“我们就在镇上吃个饭,吃了饭再通知乡镇的干部。”
五个人就在镇上吃了个便饭,很简单的一餐,五个人花了七十五块钱。
吃过饭,叶世林就打电话给乡政府的干部,叫他们出来下乡去检查防汛,防寒等准备工作。
大竹乡的乡长和乡党委书记听说市长来了,吓得出了一身大汗,匆匆跑出来见市长。
没想到市长他们已经吃完饭了。
原本准备大磋一顿的他们,悄悄叫办公室把那些好吃的都藏起来,然后大家一人端了一碗饭,一个菜在食堂里吃。
顾秋见了,表扬这些家伙,不错嘛!生活简朴,以后就照这样子,没必要铺张浪费。
乡长和乡党委书记很心虚,平时哪里吃的这种菜,他们的生活还是挺好的。
叶世林经过厨房的时候,看到了他们藏起来的鸡鱼肉,也没有作声。等乡镇干部吃了饭,顾秋就大致分了一下。
叶秘书,你和乡长一道,我和立国同志一道,争取今天把检查工作做完。
分成两个组,能够有效节省时间。
乡长很失望,自己居然没机会陪同领导,却要陪一个秘书。不过他心里又想,陪领导要小心翼翼的,秘书应该好说话一些。
公安局的同志呢,也分成两个组,程暮雪自然跟着顾秋,他们的到来,自然是为了保护领导。
叶世林对另一名警察说,“你也跟市长一起去吧,我们不需要保护。”
顾秋道,有些事情,你可能处理不了,让他跟着吧!
叶世林这才带着这名警察和乡长等人出发了,顾秋和程暮雪坐一辆车,乡党委书记付立国陪顾秋坐后面。
他们也下乡了。
说达城是个经济城市,但是它们的农村并不富有。
顾秋和乡党委书记付立国一行六个人走在乡村里,顾秋看着那些光秃秃的山头,到处一片荒凉,“为什么不搞农耕?山上寸草不生,对环境也不好。”
付立国道,“村民都跑到工厂打工去了,没几个人愿意搞农耕,因此大多数农田都闲置起来了。”
顾秋看了看四周,所望之处,的确很荒凉。顾秋道,“这样不行,要把周边的土地,合理利用起来。号召村干部,把山头种上绿化。环境很重要,现在乡里又不缺钱,干嘛不做点实事。”
付立国点头称是,“我们一定去努力。”
顾秋突然说了句,“我听说你很喜欢打麻将嘛!技术怎么样?”
付立国一听,心思就泛滥开了。市长这么问,究竟是什么意思?难道市长也是一个麻将爱好者?
正不知如何回答,顾秋又说了,“防汛防寒工作,一定要落实下去。冬天防寒防冻,一到春天,大河小河的水都满了,不能留下隐患。”
付立国拿着笔,在旁边记录。
深秋了,有些冷,风呼呼地吹,刮得人脸上生痛。
路过几个村庄,村子外面偶尔看到一两个放牛的,几只山羊被绳子拴在灌木丛上。
倒是在一片房屋集中的地方,看见了一些人挤在房间里打麻将。因为顾秋说了,不要惊动村子,保持原样。
而且付立国等人也不知道市长要去哪里,反正他就这么随意的看看。
大多数人都围着桌子打麻将,这些年经济好了,打牌的人越来越多。
顾秋走进一家麻将馆,乡党委书记马上就紧张起来,立刻叫人去通知村干部。
麻将馆的人很多,有人一下就认出了付立国,“付书记来了!”
这些人一听乡政府的干部来了,还以为是抓赌的,立刻吓得全都站起来,准备趁乱开溜。
顾秋说,“没事,没事,大家继续玩吧,我也就看看。”
付立国正要说话,顾秋看了他一眼,显然是不想让他暴露自己的身份。
村干部马上赶过来了,“付书记,对不起,我们不知道您来了。”
付立国的脸色不好,村干部马上喊了起来,“快收起来,快收起来,不要打了。”
顾秋说,“为什么不打了?”
村干部不认识顾秋,也没有想到市长会这样悄悄来到村里,他看了顾秋一眼,“没看到书记来了吗?”
付立国马上就拉下脸,“你这是怎么跟市长说话的?闭嘴!”
村干部一听,市长?天啦!
差点就要一屁股坐下去了,他们都知道达城有个年轻的市长,万万没想到这个市长就在眼前。
顾秋没去计较,只是对大家说,“既然大家都不玩了,那我们聊聊天吧!”
几个村干部面面相觑,有些吓傻了,乡党委书记黑着脸,对他们的表现极为不满。
一些打牌的村民,足有三十几个。
听说眼前这年轻人是市长,他们心里多少有些紧张。不过看顾秋和颜悦色的,一些人胆子又大了起来。
顾秋说,“老板,不好意思,借你这麻将馆说说话。”
老板马上陪着笑,“哪里,哪里,市长能亲自来,我这里可是蓬荜生辉了。”
顾秋说,“是不是还要生意兴隆?”
老板道,“不敢,不敢。”
顾秋接过茶,就看着这些打牌的人,“大家不要紧张,我今天只是随便走走。看到大家玩这么起兴,我就想跟大家聊聊。”
所有的人都不说话,顾秋道,“你们每天都在这里打麻将吗?”
有人说,“也不天天来,空了就来。”
也有人说,我还是第一次呢!以前一直在工厂上班,工厂放假了,才过来玩玩。
顾秋问,“你们一般都打多大?”
有人说五块,有人说十块,有人说五十也打。不过他一说,旁边马上有人扯他,示意叫他不要乱说。
顾秋道,“玩得挺大的。”
他就看着旁边一位三十七八岁的男子,“打牌一般是赢还是输?”
那男子说,“我赢的时候少,输的多。”
“你是做什么的?”
“什么都做,主要在市里做泥工。平时不怎么打牌,也只有年底才出来玩玩。天气冷,干不了活。”
顾秋哦了一声,“家里的房子都建了吗?”
“没有呢。没钱,建不起房子。”
顾秋问,“那一年下来,能存多少钱?”
“存不了几个钱,赚点零花钱而已。”
这时旁边一名妇女说,“他哪有钱存,一天到头赚一两万,到过年的时候,都扔麻将桌上了。”
“你不要乱说话,没看到市长在这里吗?”
顾秋见了,问那妇女,“这位是?”
“我是他老婆,他只要有空,就坐到麻将桌上,什么也不管了。有时一年下来,在工地上也能赚两万多点,发了钱,就几天不回家,口袋里的钱不输完,根本看不到人。”
顾秋问,“那你在这里干嘛?监督他?”
妇女的脸红了,旁边有人说,“她也是老常客,天天来的。”
妇女辩解,“他打,我也打,劝不听了,两个人一起打。”
顾秋明白了,点点头,“打麻将也是一种交流活动,只不过要适可而止。你们毕竟都不是七老八十的人,大家都是家里的青壮年劳动力,对吧!”
大家看到顾秋这么说,就听着,不开口了。
顾秋说,“虽然达城目前的经济状态,比以前好了许多,但是刚才我路过的时候,看到沿途这片荒凉,心里就凉凉的。这么多土地,这么多良田,就这样荒废了?”
“你们打牌娱乐娱乐,我并不反对,但是把一年辛辛苦苦赚下来的钱,扔在牌桌上,这就不对了。人的一生,有很多追求,总不能把这一生大部分时间,都花在这麻将桌上吧!”
旁边有人议论纷纷,顾秋说,“你们有空的时候,把山上的树栽起来,田里的活干起来,合理利用。一个星期休息一天,两天,时间还是很充裕的。”
他对村干部说,“你们这些村干部,也要做做工作,你看看你们村。虽然说经济状态大家都好一些了,但是你们的住房,并没有多少改变。村里的很多设施都没有跟上来,这是你们这些村干部要做的事。有时间搞搞活动,引导大家走上积极向上的心态。”
村干部一个劲地点头,“好的,好的。”
顾秋说,“现在开展新农村建设,以后我们要评这个新农村标兵,我不希望上面来查的时候,你们还是这样子。”
“打麻将我并不反对,但是不能玩物丧志!玩大了就是赌,对自己,对家庭无益。我相信刚才这位女同志说的现象,并不只是他们一家,这里应该很多人都有这习惯吧!辛辛苦苦忙了一年,几天时间在麻将桌上输了,有意义吗?”
一位老人家拉着顾秋的手,“市长啊,他们这些人都疯了。两夫妻一起打麻将,饭也不煮,孩子也不管,家里冷冷清清的,哪像个家啊!政府该抓抓了。”
旁边有人告诉顾秋,“麻将馆提供吃的,不要钱的饭菜。顺便买买烟,零食什么的,生意也不错。”
顾秋倒是听说过,一些麻将馆里提供饭菜,还听有人说,有时累了,还可以在这里睡,床也有的。在麻将馆里待几天不回家的人有很多。
顾秋就对村干部讲,村民的思想觉悟,这工作得靠你们去抓。我希望下次过来的时候,你们的风气能好一点。
不要风声雨风麻将声,娘哭爷哭孩子哭!
村干部连连说,是,是,我们一定把工作落实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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