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久别之人
被准假的秦昭，正准备离开地府，但身后的孟婆却喊住了他。
“秦昭，到人间后，最好易容一下，要不然熟悉你的人见到你，跟见到了鬼似的。”
秦昭挠着脑袋，离开了地府。
回到人间的秦昭猛吸了一口气，鼓起的胸膛可见他的用力。
“这熟悉且新鲜的尾气，真是令人怀念啊。”
这里只有斑马线，倒是没有红绿灯，过往的的车辆飞驰，似乎并不给行人一个穿过马路的时间。
秦昭的脸上多了两撇胡子，又生了几道褶皱，满面抑郁不得志的模样。
在他身旁的老者气得直跺脚，指着已经跑远的车辆大骂。
“跑这么快，赶着投胎啊！”
半个小时后，这里终于出了一场交通事故，一辆车的底盘朝天，车顶与地面打了个招呼。
秦昭走到路的对面，终于搭上了公交车，他的第一站，便是自己曾经的家。
公交车上，倒不是多么拥挤，秦昭抓住车上的杆子，随着汽车的快慢摇摆他那拙劣的舞姿。
“等蹬灯~宜佳苑到了，下车乘客请从后面下车……”
秦昭走下车去，他的家就在这个小区之中，算是钉子户了。
可是他找了一圈，也没有找到自己的老房子，只好问向过路的行人。
“大哥，这里原先有一个小平房，如今怎么没有了？”
这大哥紧皱着眉头，打量着秦昭面容上的年纪，总觉得自己的年龄更小一些。
“这家的家主死了好些日子了，建造这小区的人就买了这块地。”
秦昭向行人道谢后，心中少了家的归属感，一时不知该去往何处。
半晌过后，秦昭决定去自己的墓地瞧上一瞧。
这片墓地中，仅有秦昭一人，和数只飞鸟，倒是清净。
“真是个好地方。”
秦昭走到自己的墓碑前，那上面放着一束鲜艳的白色花朵，这世间恐怕也只有郑云渺还记得他了吧。
“还是一朵玫瑰。”
秦昭在心中窃喜，不过如此怀念旧人，对生者来说，又何尝不是一种忧痛。
“还是希望你能早一些走出来。”
就在秦昭清扫自己的墓碑时，不远处传来了不轻不重的脚步声。
秦昭一惊，将自己变成了一只麻雀，站在自己的墓碑上。
那群人距离他的位置越来越近，走在最前面的，是一位年纪尚轻的姑娘。
这位姑娘的脚步定在秦昭的墓前，转过身扫了一眼石碑上的字。
“秦昭？应该就是这个吧？”
一旁的壮汉保镖将秦昭的墓包围，压迫感极强。
秦笙牙齿紧咬，又瞧了石碑上的麻雀一眼。
“想不到我回来了，你们却都不在了，我哥是怎么死的，你们给我查清楚！”
秦昭被保镖挥着的袖子驱赶，他飞到树枝上，望向那个姑娘。
“秦笙！”
秦笙是秦昭失散多年的妹妹，幼时，由于秦昭贪玩，导致秦笙被人贩子拐走。
而后秦笙被卖到一处偏远的山村里，但之后在医院中检查出，秦笙具有先天性疾病，即便是拥有可以治疗的费用，也不敢完全保证能够存活下去，便被买家的夫妻抛弃。
幸运的是，秦笙被孤儿院的人发现，一家善良的夫妻愿意收养她，即便他们知道秦笙的身体状况，但他们认为秦笙就是上天赐给他们的女儿。
养父砸锅卖铁攒够了秦笙的医药费，两年后，养父母的生意大好，从此致富。
秦笙撇过脑袋，盯着树杈上的麻雀，冥冥之中总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在她的心头缭绕。
秦昭扑闪着翅膀离开此地。
“嘿，既然妹妹生活得挺好，那我不如去学校看看郑云渺去。”
秦笙把一捧白色的百合花放在白玫瑰旁，她不清楚秦昭的生活，只能胡乱猜想。
“嫂子？”
。。。。。。。。。。。。。。。
学校洋溢着青春的气息，操场上，乐队为在跑道上的学子，演奏奔跑的韵律。一大群人围坐在足球场中，或是唱歌，或是吹牛，或是讲些鬼故事。
秦昭的相貌变得年轻了些，自信地走进学校，这份自信完全迷惑住了门口的保安大爷。
树上的鸟倒是不少，喳喳个没完没了。
“早上好。”
“早上好。”
跟复读机一样，不知道要重复多少遍才肯停下来。
秦昭从手机里翻看一张照片，上面正是郑云渺的课表。
“音乐鉴赏，选修课。”
秦昭润了润嗓子，好似有一群小气泡在他的喉咙里炸开。
“音乐，可是我的爱好。”
根据许多同学的指引，秦昭终于找到了教室，教室里的窗帘是拉上的，投影布上播放着关于音乐的视频，学生们或是趴在桌子上与周公下棋，或是在黑暗的环境下写着作业，又或是让手机的亮光照亮他们的脸庞。
秦昭迅速扫了一圈，一眼就瞧见了正在刷剧的郑云渺，在她身旁坐着她的两位舍友。他悄悄地溜到郑云渺身后的一排，他们所看的电视剧，居然是西游记，里面正是大闹地府的剧情。
秦昭翻着手机，寻找搭讪的套路，但网络上的这些方法，他越看越觉得不靠谱。
贺禾向后瞟了一眼，正巧看到了秦昭，凑到郑云渺的耳边说道：“后面有个人盯着你发呆。”
郑云渺的身体向前移了移，并不想跟其他人有瓜葛。
秦昭的手距离她的肩膀仅有一公分的距离，却又停了下来。一旁的哥们似乎比秦昭还要着急，恨不得替秦昭搭讪。
“看到你，我就已经满足了，还奢望什么其他呢。”
一旁的老哥估计是有过告白失利的经验，一把抓住秦昭的手腕，稳稳地放在了郑云渺的肩膀上，还对秦昭眨巴着左眼。
秦昭的脑子里一片空白，所有从网络上学习的搭讪套路全都被他删除。
“这……这……”
郑云渺转过身子，与秦昭对视。
秦昭咽了咽口水，大脑飞速运转，想要找到一个合适的说辞。
“同学，培……培训班了解一下？”
“叮咚。”
就当他被拒绝的时候，他收到了一份短信。
“我是阎王爷，你的寿命已经到期了，点击链接ajsndknkwndand进行续费，可保你福寿延年。”
秦昭抚摸着手机屏幕，顺着网线搜索这伙骗子的住址。
“好家伙，这骗子骗人骗到我的头上了。”
一旁的哥们瞧见秦昭如此怯弱的表现，便亲自搭讪郑云渺。
“同学，你们这看的是什么剧……西游记啊！我可喜欢看了，尤其是那猪八戒调戏嫦娥，就像是这位兄弟跟你一样。”
秦昭听到此话，不由得惊诧，心中默念道：“这兄弟是在帮我还是踩我？”
郑云渺回以一个礼貌性的假笑，扭回身子，继续与舍友看西游记。
投影布上正巧印着《西游记》的片头。
“刚擒住了几个妖，又降住了几个魔，魑魅魍魉怎么就这么多。”
秦昭晃着脑袋，聆听这首曲子。
“魑魅魍魉，怎么就这么多。”
。。。。。。。。。。。。。。。
秦笙将老房子的地收了回来，在她的身后，还有一名年轻的男子。
男子身着整齐干净，他是房地产老总的儿子。
“秦笙姑娘，这种事情我们还真没有想过，既然您是继承者，这块土地自然归您所有。”
秦笙走了几步，在一颗歪歪扭扭的老树下，挖开土壤。
十余分钟后，一个铁盒子暴露在众人的面前。秦笙用手掌抹开上面的泥土，将铁盒扣开，里面是一张过塑的全家福和哥哥的压岁钱。
那面值五元的压岁钱已被腐蚀的不成样子，全家福也模糊了些，不过倒还是能看清相貌。
秦笙把全家福塞进包里，向房地产老总的儿子下了一道逐客令。
“天色不晚了，您应该也饿了吧。”
老总儿子听出了秦笙的意思，便与她告别。
待外人离开之后，秦笙蹲在地上，仰望家中的这颗歪扭的树，自从她生病开始，她总是能看到一些常人看不到的东西。
“这树枝有蹊跷。”
身后的保镖守在秦笙的身旁，可见养父母是有多疼爱这个闺女。
秦昭也朝着家的方向走去，他发现到了自己的妹妹。
“秦笙。”
秦笙转过身子，让保镖散开，自己倚靠在树旁，脸上挂着温馨的笑容，诉说出自己这些年的经历。
“哥，我好像能感觉到，你就在我的附近。这些年妹妹过得不错，遇到了很好很好的人，他们供我去国外读书，我也没让他们失望。”
“若不是哥哥你去世了，我恐怕这辈子都找不到关于你的下落。他们把这块地给了我。”
秦笙伸出手，手指触碰到秦昭的灵体，好像能够看到似的。
“哥，我的眼睛并不寻常，你好像就在这里，我今天去扫墓，上面有一朵白色的玫瑰花，应该是嫂子的吧。”
秦昭的脸色霎红，心中默念道：“女朋友，还不是你嫂子呢。”
秦笙望向远处的云朵，目色之中伴有些许的忧愁，如今的她有了新的生活，新的身份，但她并不会忘却曾经的亲人。
秦昭写下一张纸条，从树枝上拽下一片叶子，将纸条卷在树叶上。
那树叶飘飘落落，像是正在跳舞的姑娘，最终落在秦笙的头顶。
秦笙取下叶子上的纸条，上面写着一个“秦”字。
“哥！你真在这里！我给你烧点冥币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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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秦昭守在女生宿舍附近，月光撑着这片世界的光明。
老搭档裴东提着一壶上好的酒，坐在秦昭的身旁。
“说是不在乎，我看你并非不在乎啊。”
秦昭数着地上的蚂蚁，打了一个重重的哈欠。
“忘掉一个人哪有那么简单。”
裴东为秦昭斟酒，道：“那是因为，爱一个人并不是简单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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