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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苏梓辰在路上一刻也不敢耽搁,快马加鞭地赶往驻地。

        就快到达驻地时候,在一条林间小道上,被十几个蒙面人拦住了去路,苏梓辰正欲打斗之际,却见这些人纷纷扯下黑布面罩,为首的正是副将宇文灏。

        “将军,终于等到你了,他们都说你死了,我不相信,我就知道,你福大命大,一定会死里逃生的。”满脸络腮胡子的莽汉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说着。

        苏梓辰见状道:“你们也都逃出来了,很好,不必伤心。”

        宇文灏牵过苏梓辰的马,等他下了马,把他拉到一处僻静的地方。

        “将军,咱们已经回不去了。当日我们百来号人拼死血战,没想到最后让我们十几人侥幸活了下来,我派人将战况火速告知傅老将军,谁知这老匹夫却将送信的人杀了。他们赶来时,赵济的叛军已被咱们折损了近半了,老匹夫捡了便宜。捷报传到宫里,圣上龙颜大悦。老匹夫趁机参了你一本,反咬你一口,说你贻误战机。圣上大概是看在苏尚书的面上,加上你下落不明,不知是生是死,也没有降罪于你,只是如今让老匹夫替你接管了军营,这里咱们一时回不去了。苏尚书也因此事被斥责了,大概日子也不好过。”

        “不妨事,只是你们跟着我出生入死,却落得如此下场,如今也回不了军营,大家有什么打算。”

        “将军,我们都是死里逃生出来的,几年来跟着你东征西讨,你对我们的好,我们都记在心里,你就是我们的定心丸,你走到哪儿我们跟到哪。”

        “对,将军到哪我们就到哪!”众人同声和道。

        “那咱们暂时先寻一处住地安顿下来,日后再作打算。”

        苏梓辰思来想去,京城暂时是不能回去,回去只能给父亲带来麻烦。驻守边疆这几年,除了这营地,竟无可去之处。现在唯一能想到的去处就是长姐家。

        苏梓辰的姐姐苏青墨原是前太子的太子妃,太子两年前突然暴毙,苏青墨没有子嗣,回禀圣上离了太子府,回到了常州府的老宅子,圣上体恤其孤苦,赐了金银若干,使其一生衣食无忧。

        苏青墨每日闲来无事,就写诗画画,聊以打发日子。忽见弟弟投奔过来,甚是诧异。

        等知晓原委后,她不禁感叹一番“父亲在任上,需母亲照顾,我嫁到太子府,你一直在外征战,这些年,我们一家人竟难得见上一面。我们都盼着你前程似锦,功成名就。可最终这些荣华富贵不过是过眼云烟,如今我只盼着父母和你平平安安,我就阿弥陀佛了。”

        “姐姐为何有如此感叹,不过是一点小小的挫折,何须如此颓废?”

        “那倒没有,只是这几年经历多了,凡事看淡了许多。”

        “姐姐不必忧心,生在我们这样的家族中,要躲离这些朝中纷争怕是不能的。男子汉大丈夫,不说建绝世功绩,但绝不会苟且偷生,必得做出一番成就才成。”

        “那弟弟接下来有何打算?”

        “静观其变。”

        很明显,有人想搞垮苏家,目标不是他苏梓辰,而是他的父亲兵部尚书苏仁夏,来姐姐家之前,苏梓辰已派了人给父亲报信,好让父亲做好防备,正所谓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

        苏仁夏接到儿子的手信后,速速回到府中告知夫人,夫人自从知道儿子不知所踪的消息后,整天以泪洗面,茶饭不思。如今知道儿子平安回来,心里的石头总算是放了下来。

        关于儿子信中所说之事,苏仁夏也有些思虑。自从两年前太子病重身亡,太子之位一直空缺。当今圣上性情敦厚,现年岁已高,身体孱弱,韩皇后把持朝政,近些年来后宫竟无所出,原本就子嗣单薄,现如今陛下子嗣竟只剩下二皇子。

        前段时间他听闻陛下有一个皇子养在宫外,这个皇子是一个低等宫女所生,陛下宠幸一次后就有了这个皇子,皇子的生母不为陛下所喜,皇子也不知因何原由一直流落在外。虽说他只是得了些零零落落的片面信息,但是无风不起浪。

        原本这二皇子是继位太子的首选,只是他手段阴狠,行事有些为陛下所不喜,故一直未册封。儿子信中所提之事,抽丝剥茧与二殿下脱不了干系。

        “老爷!二皇子下了贴子请您过府一叙。”

        苏仁夏看着桌上的贴子,想起了太子去世的那晚。

        当时二殿下把他请到府中畅饮,原本他不是贪杯之人,但二殿下一直劝酒,他也不好拒绝,多饮了两杯,以致他犯了人生中第一个大错,一直到今天都后悔不已。

        可是他又不能不去,二殿下可能就是今后的太子,皇帝,自己得罪不起。

        还是二殿下府中的凉亭,满桌的珍馐佳肴。

        “苏尚书吃菜啊,是不合味口吗?”二殿下赵辰拿着根棍儿拨弄着瓷瓶里的两只促织,抬着眼皮看了看苏仁夏。

        “殿下的府里这些美食竟有几道臣见都没有见过的,如此美味,臣定当好好品尝品尝。”说着,他拿着面前的玉筷夹起面前的菜,小口品尝起来。

        “昨日,让人和贴子一起带过去的薄礼被大人退了回来,尚书大人辅佐父皇多年,为官却如此清廉,实在让人敬佩。”

        “谬赞,谬赞。”

        “大人是太子的岳丈,为太子营中之首,深得太子常识,为太子鞍前马后也出了不少力,可惜太子命短,年纪轻轻就重病身亡,大人的心血也付之一炬。”

        “哪里,哪里,臣一心效忠皇上,从不曾越矩。”

        “从不曾越矩?可是两年前,在我的府中?难道苏大人忘了,真是贵人多忘事?”赵辰冷笑一声。

        苏仁夏吓得从椅子上溜下来,垂首道:“殿下,臣当年贪杯误事。幸而殿下大量,一直未敢忘怀。还请殿下恕罪。”

        “你不必惊慌,她不过是我的一个侧妃,岂能比得上大人在我心中的份量?当年大人写下的悔过书,我会好好保管,不会让他人知晓。更不会传到父皇耳中。”

        苏仁夏额头微微冒汗,他顿首道:“多谢殿下体谅!”

        “好说。苏大人起来说话。”

        “大人,太子已故两年,可现今太子之位一直空缺,父皇却像忘记了一样,不曾提起。礼部的刘大人和秦大人前不久又提及此事,父皇却说自己正当壮年,立储之事暂且先搁置。”

        “大人,你看父皇的子嗣在世的除了我,还有谁?”

        “是,是,是。”

        “所以我也犯不着与任何人争夺太子之位。只是太子乃国之根本,立储宜早不宜迟,父皇虽然是盛年,身体状况却一直不如人意。还是陈仙人的丹药护着。为着江山社稷,苏大人想想,立储是不是要尽快提上日程了?”

        “苏大人是父皇倚重的老臣,说话颇有份量,非其他人能比。只需大人寻个合适的时机,在父皇面前略提一提。”

        “是,臣定当竭尽全力。”

        “好,事成之后,大人的悔过书自当退还给大人自行处理。”

        “是。”

        两年前,被二殿下拿到把柄,威胁着做了一件心不甘情不愿的事,导致两位好友,一个被贬,一个身亡,虽然不是自己的本意,却与他有着不可推脱的关系,心里一直过意不去。现如今又被二殿下拿捏住,这次不是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但此话一旦提起,龙颜必会不悦,儿子刚刚被人陷害夺了兵权,自己在朝中已如履薄冰。

        这二殿下若继得皇位,往后该如何自保。自己倒不打紧,只是梓辰青墨还有全家人的性命都系在他身上。

        是该筹划筹划了,外面皇子的事不会是空穴来风,他苏仁夏所求,也不是“平安”二字。

        起风了,这风注定不会停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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