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9章 言不由衷
梁汉成还要说什么，可是两人已经走开。
梁汉成心想，这个人如此的狂妄一定是他要找的那个，也不急在这一时，回头再说吧。但是，他不能走，万一走了，染染不见了，他去哪里找？他现在可是急着让她帮忙的！
于是，梁汉成也跟着回来，路修睿回头瞅了一眼，梁汉成立刻停下脚步，似乎脸上有点挂不住，但是谁都没搭理他。
打开门进去的时候，路修睿沉声道：“关好门，别什么东西都往里面放！”
“知道了！”梁墨染只能小声回答。自然知道路修睿说的是梁汉成，她心底好笑，梁局长只怕从来在D城没这么被人无视过吧？！
两个人说着话，把门关上了，梁汉成就这么被关在了门外。
路修睿一进门就看到满屋子的家具破呼呼的，根本就不像是个家，他皱皱眉，又看到桌上摆了已经凉了的饺子，眉宇皱的更深了。
梁墨染一进门有点尴尬，最不愿意给路修睿看到的，可是没想到还是看到了：“哥哥，屋里太冷了，我给你倒热水，先暖暖！那沙发不能坐，你要坐坐这边这个，那个坏了！”
刚才梁汉成就差点摔到呢！
路修睿眸光打量了一圈屋里，这破沙发真的不能坐了，看着都不能看了，还能坐也真是奇迹了，这才视线落到她脸上，在灯光下，当他看到她脸上那清晰的手掌印的时候，瞬间就眼神凌厉起来。“外面那只打了你？”
梁墨染微微一滞，呐呐：“没什么，不疼.......”
说着，给他倒了一杯热水，端过来。
路修睿似火一般的眸子瞬间冰冷，他接过杯子，放在桌上，伸手一把托起她的下巴，查看她脸上的手印。
“哥哥，我没事！”尽管内心真的呕得要死，但是一切都因为路哥哥的到来而变得微不足轻重了，一切都不重要了，她有路哥哥，一切都够了！
她不是个记仇的人，这辈子只记着梁汉成的仇，难以原谅，这大概就是自我保护的一种本能吧！不愿意哥哥知道她在家不被父亲喜欢，所以，她也不愿意多说。
刚才哭了，现在脸上一个巴掌印，她不知道路哥哥面对这张脸什么感觉，但是她不想自己最丑的一面给路哥哥看，于是想要低头，可是，路哥哥却不准。
路修睿却是托着她的下巴，定睛看着她的脸蛋，看她躲闪的眼神，言不由衷地说着不疼，他皱皱眉，忽然笑了。
他一笑，梁墨染就错愕，抬起头来，惊慌的看着正居高临下看着自己的路修睿，只是他虽然笑着，那笑容却不达眼底。
她的眼神有些涣散，表情看上去也呆愣愣的，檀口微张，样子很是傻气。她就这样保持着傻傻的表情直勾勾地看着他，突地咧嘴朝他一笑，“哥哥，是不是很丑？”
路修睿的另一只手伸手轻轻拍了拍她酡红的小脸，眸光和声音都是淡淡的，“路墨墨，我是谁?”
她闻言眨巴着水眸，眼神是从未有过的纯净，迷茫地看了他半晌，她咯咯地笑出声，“哥哥，你这么问做什么？”
他的目光突然暗了暗，轻笑出声，那笑容是不达眼底的：“说！”
她唯唯诺诺的声音，软软的带些娇气：“哥哥，你是路哥哥呀！你怎么了？问得这么莫名其妙，我给你煮饺子去！今天是除夕呢，哥哥——唔——”
接下来，他的身忽然压上去，堵住了她的唇，以吻封缄。
路修睿的吻永远都是充满掠夺和不可抗拒的霸气的，唇舌相濡，似乎不带丝毫感情色彩。可是，今晚，梁墨染从这吻里，尝到了思念的味道，不知道是他的，还是她的，或者双方都有的！
兴许是太兴奋了，太开心他的到来了！她只是嘤咛一声，便伸出双臂勾住他的脖颈，热烈的迎合。
琉璃色的眸子深了深，路修睿的俊眉动了动，良久，才放开她，在她气喘吁吁，晕头转向地时候，他问了句：“他打了你？”
“嗯！”还没反应过来已经回答了！
梁墨染惊醒过来，抬头看路修睿，急急的解释：“没事的，你别生气！”
路修睿拉开了一点距离，然后，看着她。
梁墨染的视线里只剩下他的满是胡渣的下巴和薄唇，好像，他有点疲惫。
她后退一步，试图减轻路修睿给她带来的压迫感。
他这时开口：“他为什么要打你？因为你没有答应帮他？”
“嗯！”
“还真是混蛋！”他的语气低沉的让人惊悚，他就是这样，明明不是怒气冲天，只是一句话，却透着暗沉，让人心生胆颤。越是跟他靠近了，越是能感受到他不同的气质，带着强大的压迫力，让周遭的一切都跟着惊悚不已。
梁墨染怕他真的生气，也不想因为梁汉成那样的人而影响他什么，于是很快的低声道：“其实，我跟他只是没有父女缘分，既然没有缘分，没必要纠缠，他好他坏都是他的事，我过我的，他过他的，彼此不相往来就很好！”
梁墨染说这话的时候，路修睿的视线望着她，眼底流淌过什么，似乎没有听进去，又似乎在沉思，他的视线很快凝与一个点，走神了！
梁墨染低低地叫了一声：“哥哥？”
而此时，他却微微地垂了眸子，伸手又把她的下巴托了起来，目光锁住她的小脸，那眼神又刚才的神游太虚转为犀利无比，锁住她的眼睛，问道：“你不怨恨他？”
“怨恨有什么用？”梁墨染自嘲一笑，拉下他的大手，抬头看着他，幽幽说道：“小时候，别人都是爸爸妈妈一起参加家长会，有的是爸爸不去的，妈妈会去，妈妈不去的，爸爸会去，就我，只有妈妈一个人！别人都说我是爸爸不要的小孩！那时候会反驳，会大声的告诉小朋友，爸爸没有不要我！”
说到这里，她的眼神一片黯淡无光，微微地垂了眸子。“你一定不愿意听！”
他张了张嘴，吐出一句话：“我想听！”
她于是转过身。“那我边煮饺子边跟你说好了！其实故事就是很简单的，跟所有的离婚后的家庭一样，梁汉成抛弃了我跟我妈妈，娶了新任老婆，有了新的孩子。”
她去了小厨房，那厨房小的只有两个平房，锅碗瓢盆都很破了，锅铲似乎掉了上面的塑料罢手，被她用毛巾包着。煤气灶也是破旧的，让人怀疑是不是还能用，但是好在都被擦干净了，抽油烟机发出奇怪的声音，打着火后，煤气灶着火的声音都是噼里啪啦的，这日子怎么看都像是在凑合！
路修睿四下打量着，眉头皱的更紧。
一回头看到路修睿在她身后站着，她有点尴尬，因为家里太简陋了，而被他看到最简陋的一面，她内心的自尊多少还是受点打击的，同时又有种豁出去的感觉。拿了围裙系上，完全一个小家庭主妇的样子！
“哥哥，我家太简陋了，你凑合一下吧！但是我保证饺子是干干净净的，吃了不会拉肚子！”
在她解释的瞬间，他的目光扫过她的身躯，一抹温柔在眼底浮现。
“你就在这里出去，考上的大学？”他的语气似乎带着点怀疑。
“嗯！”
“一室一厅，怎么学习？”他有点怀疑，这地方，这条件，简陋的不一般。
“我妈妈经常不在家，初中时候不需要那么卖力的学，高中时候我妈妈就不经常回来了，我自己学习挺安静的！”她说的很轻松。
路修睿又瞅瞅她，水在煮着，梁墨染突然打开厨房的窗户，一阵冷风灌进来，灶上的火苗险些被吹开，真冷啊！不过屋里也比外面好不了哪里去，只是没有风而已！
打开窗户，梁墨染从外面的窗棂上拿了一个塑料袋子下来。
“这是什么？”路修睿错愕了一下，平时太淡定，今天看到这个似乎有点好奇。
梁墨染回头看他一眼，神秘兮兮地道：“天然冰箱啊，你一定猜不到我把饺子放在窗外了！外面零下九度，我包好的饺子自然冰冻，然后装在袋子里，打算明天早晨起来煮煮吃的，结果你来了！幸好我偷懒打算一次包好几顿的，看吧，这么一堆，绝对够你吃的！”
路修睿眼睛忍不住地再度错愕，低头看着她打开袋子，那一个个白胖胖冻得都定型的饺子映入眼帘，还真是饺子！
看他表情，她笑：“是不是很神奇？你被吓傻了吧？天然冰箱没有沙门氏菌哦！”
路修睿猛地回神，别过脸去，或许是被她这么乐观的精神感染，他竟不知道说什么，然后走到窗边，把窗户关了。“以前也没有暖气吗？”
她顿了顿，点头：“是呀，所以我还算是格外耐住冷的！”
他视线望向窗外，看着万家灯火，又似乎是随口问了一句：“外面那个就从来没管过你吗？”
梁墨染一怔，对他露出个灿烂笑容：“对啊！可是我也感谢他呀！要是没有他，我哪里会包饺子？哪里会去打工养活自己？我可能跟梁慧泽一样，是个千金大小姐，抱芭比娃娃，穿公主裙，一副不知愁滋味的样子！虽然梁汉成不算怎样，但是在D城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待遇不错！但是他给予爱的只是梁慧泽，不是我，或许我就不是他女儿吧！想到小时候，他参加我妹妹梁慧泽的家长会，那时候，我读小学六年级，梁慧泽读一年级，他能去参加梁慧泽的家长会，路过我们班级，却不停下一次步子！有一次，我在校园里跟他走了个对个儿，因为气不过，上前哭着质问他，结果却被他推倒，说我不是他女儿，他女儿只有梁慧泽！”
微微顿了下，梁墨染把锅盖打开，水开了，把一个个冻得定型的饺子放入滚水中，然后拿笊篱背面轻轻地推了下，饺子在水中漂浮，在这才盖了盖子，又继续道：“那时候就知道，我是个没有爸爸的人！以后都不能奢望，一切都靠自己，所以，跟妈妈相依为命！我告诉自己，我要快乐，有他没他都要快乐，她对我不好，我凭什么再对自己不好呢？”
梁墨染背对着路修睿，又搅了下锅里的饺子。
身后，路修睿突然走了过来，从后面拥住了梁墨染。
这样温情的一个举动，顿时让梁墨染一惊，错愕了一下，微微地转头，他的脸已经低下来，低头吻住了她的唇。
这个姿势有点高难度，但是同时也很温馨。
他的手揽着她的腰，她头朝后仰着，身子进靠在他的怀抱里，后背贴在他坚实的胸膛上，他的吻那样炽热，唇温热，舌尖炽热，伸进她的口中一阵搅动，让她整个人都软了！
“呜呜——”梁墨染喉头发出一阵低吟。
他的唇，却顺着她的唇滑下来，改吻了她优美白皙的脖子，吮住她的耳垂，道：“难道你不恨？”
她一愣，摇头。“我为什么要恨？为了那种人浪费时间不值得，我为什么要浪费我的大好的人生，我要留着脑容量快乐呢！我快快乐乐健健康康，那才是我对他轻视我蔑视我最大的打击！再说，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我一直这么坚信，我不收拾他，但丫自作孽不可活，他自己不也折腾出事了？”
路修睿的下巴抵着她的肩膀，突然低低地笑了起来：“聪明的女孩儿！！”
“真的聪明吗？你不是老说我笨说我傻吗？”她有点小得意。
路修睿扳过她的脸，视线与她对视，他道：“路墨墨，还说你不记仇？”
“哈哈！”她又灿烂的笑了。“哥哥，你今天看起来比较像个人了！”
他眉头一蹙：“难道我以前不是人？”
“这是你自己说的哦，我没说哦！”见他蹙眉，她立刻见好就收地解释:“我是说你以前比较像个神仙，冷酷的不食人间烟火！”
他眼底一抹笑意自然而然地溢出。
她踮起脚尖，亲了亲他的唇。
他一怔，想要继续加深这个吻，却听到什么声音的视线一凛，警觉的低头瞅了眼锅灶，道：“要溢锅了！”
“啊！”她立刻引发一阵惊呼。“我的饺子！”
他微微一笑，转身走出厨房，然后朝着门口走去。
拉开门，看到梁汉成正在楼道里抽烟。一看到门开，梁汉成立刻回头！
路修睿微微蹙眉，并未开口。
梁汉成一看他，脸色有点挂不住，却还是忍不住开口：“既然你姓路，我想你就是那个在外交部上班的翻译了！”
路修睿哼了一声，“敞开了说吧，你想干嘛？”
“这.........”梁汉成下意识地看看四周，对面没人，这小区其实早就没多少原来的居住人了，都租给了外来的务工人员，这会儿楼道里一阵安静，人家大概都回老家过年了，楼道里几分冷冷清清。
许是对面没人，梁汉成道：“我有事想请你帮忙！”
“如果我不帮忙呢？”路修睿反问。
“怎么说我也是染染的爸爸，你跟我女儿，我是过来人，看得出，你对我女儿不错！”
路修睿冷冷一笑。“马屁对我来说不管用，还是说正事吧！”
“我正在被调查，如果不是过年，可能就进去了！”梁汉成道：“想请你帮我说句话，你说话，一定管用的！”
“哦？”路修睿挑了挑眉。“那么我是否可以问你，这么多年，为什么这么对待梁墨染？”
“这.........”一时间，梁汉成开口有点艰难。
“不想说？”路修睿的面庞掠过一丝残忍，唇边的笑却更加邪肆，想起什么，他倏尔眯起眼睛来睨着梁汉成，“这事我不知道便罢，知道了可能会推波助澜，不如明天春节你就进去吧，大年初一，挺有意义的，不是？”
“别！路先生，你高抬贵手！”梁汉成赶紧求饶。
路修睿笑了，锋芒四射：“我的饺子好了，明天中午，D城广场，你有一夜的时间想清楚怎么解释你这么多年无视梁墨染存在的理由！现在，立刻滚！”
“你真的会见我？”梁汉成有点不敢相信。
路修睿冷笑一声：“我只是不想我的宠物被脏空气污染！”
“好！好！我立刻走！立刻走！”梁汉成赶紧离去。
门内，梁墨染已经盛好了饺子，在门口听到了他们的话，她的身子一震，有股暖流在心间划过，站在门口，她开了门，低声叫了声：“哥哥！”
路修睿回转头，瞅了她一眼，走了回来，“饺子好了？”
“好了！”她赶紧点头：“哥哥，不要帮他！”
“你听到了？”他反问。
“嗯！”她诚实地点头。
“我没说帮他！”
“那你干嘛那么跟他说？”
“想过个安静的春节，另外，想过个不被打扰的夜晚，不喜欢别人听到你的.........”说着，他关了门，低声在她耳边道：“呻吟声！”
突然意识到什么，梁墨染错愕，使劲瞪着他，“哥哥，你——这么冷的的天，你还想那件事？”
“对我来说，这比任何事都要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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