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三拨金使
金国第一拨使者叫告庆使,表面上看,是来向宋朝正式通报天祚帝被俘一事。宋徽宗对此很重视,已下令调马扩入京,担任接伴使,负责接待与陪伴。
金使于宣和七年(1125)七月到达东京,他们向宋徽宗递交了一份《报南宋获契丹昏主书》,书曰:
“六月日,大金皇帝致书于大宋皇帝阙下:
大宝之尊,允归公授。守不以道,怒集人神。故先皇帝举问罪之师,迨眇躬尽继述之略。尤赖仁邻之睦,生获昏王之身。人心既以欢和,天下得以治定。爰驰使介,庸示披陈,逖惟闻知,谅同庆慰。
今差复州管内达贝勒李用和,朝散大夫、守鸿胪寺卿、知太常礼院、骑都尉、太原县开国伯、食邑百户、赐紫金鱼袋王永福充告庆国信使副。有少礼物,具诸别幅。专奉书陈谢不宣。谨白。”
天祚帝被俘,对宋朝将产生什么样的影响?是好事还是坏事?朝廷大臣们看法不一,争论颇多。有人认为这有利于燕山地区稳定,是好事。但也有人认为这是坏事,因为从此失去了对金军的一个重要牵制。
宋徽宗觉得,这两种说法似乎都有道理。但到底是吉兆,还是凶兆?宋徽宗想来想去,仍把握不准。这天,宋徽宗下旨,令金门羽客张虚白入宫。宋徽宗想让张虚白用术数预测一下。北宋时,术数预测在社会上很流行。
所谓金门羽客就是道士。自政和年间以来,宋徽宗大力提倡道教,道士的政治地位得到空前提高。道士们“眷待隆渥,出入禁掖,无敢谁何,号金门羽客。恩数视两府者,凡数人。”张虚白就是其中之一。此人学问博杂,精通术数,尤其善用太一学说来预测命运休咎。但他平时一般不预测,只是酒后预测,往往还很准确。
宋徽宗与张虚白很熟,很随便,每次见面,宋徽宗都称呼他“张胡”,而不叫他名字。张虚白喜欢喝酒,每次酒后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无所隐讳。他曾大醉之后,躺在宋徽宗腿上。宋徽宗很宽容地说:“张胡,汝醉矣。”
张虚白来到宫中后,宋徽宗对他说:“天祚帝已被女真人俘虏,你推测一下吉凶祸福。”
张虚白先喝了几杯酒,然后用太一术数推算了一会儿,说:“天祚现在海上,修筑宫室,待陛下久矣。”
侍从们一听此言,皆大惊失色。可宋徽宗并没生气,他望着张虚白,缓缓说道:“张胡,汝又醉也!”
金国第二拨使者叫做报谢使,是对宋朝遣使祝贺俘虏天祚帝进行答谢。金使于九月二十四日到达东京。宋徽宗令宇文虚中、高世则充馆伴使副,负责接待。
也就在这天,朝廷忽然接到河东路从太原传来奏报说:根据侦察,粘罕又从上京回到云中,有南下入侵之迹象。
马扩闻讯,立即向童贯建议:“此事表明,粘罕必有异志。应集结西兵十万,出巡边境。不仅可以备边,也可压境议事。”
童贯不听。童贯判断,粘罕不可能马上发动进攻。而且,若将西军主力调往河东河北,那么,一旦西夏入侵怎么办?所以西军不能调动。
金国第三拨使者叫做贺天宁节使。天宁节是十月初十,即宋徽宗的生日。宋徽宗本来生日是五月初五。在古人看来,五月初五是“恶日”。因为这天是端午节,也叫天中节。这天太阳运行至中天位置,酷热难当,五毒尽出。古人因此有“不举五月子”之说法,即:五月初五所生孩子,无论男女,都不能抚养成人。一旦抚养成人,则男害父、女害母。因此,宋徽宗的生日便改为十月初十。
宋朝皇帝的生日都是节日,如:宋太祖生日叫长春节,宋太宗生日叫乾明节,宋真宗生日叫承天节,宋仁宗生日叫乾元节,等等。
随着两国使者的来来往往,表面上看,宋金关系正处于和平友好之气氛中。宋朝君臣被这种表面和平景象所迷惑。而这正是金人所要取得的政治效果。对于金使来宋朝的真实目的,满朝文武,无人能看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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