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童贯撤离太原

马扩到这时才明白，童贯之所以急着撤离太原，原来是因为身边没有兵马，担心自身安危啊。马扩想了想，说：

        “大王若果至真定府，何患无兵？不仅诸处兵马可以选拔，真定城里即有可用军马。廉颇思用赵人。因为自古以来，燕赵大地，多出慷慨义士。紧急时刻，即使将河北路民兵组织起来，也足够调拨使用。”

        对于马扩所言，童贯似信非信。他用手指捋着下颌稀疏的几根胡须，沉吟不语。

        参谋官宇文虚中不赞成马扩的说法，他反驳道：

        “马宣事所言不足信也。昔日，发动燕山之战时，河北人民往往举城恸哭。地方官员甚至还有因担心受苦，而自刭于路途者。现今，岂能比廉颇时耶？”

        马扩转头看着宇文虚中，回答道：

        “前日开拓燕山，因河北久享太平，军民不习惯调发，故有厌怨。今日则不同，今日是番骑入寇。谁不顾惜乡土，谁不保护骨肉？此人自为战之时，岂可虑哉？若是稍加组织，则燕赵大地，尽是死战之士！”

        童贯望着马扩，搔了搔耳朵，感叹道：“若能得到三万人马，交给马宣事，或许可与金人一搏！”

        马扩笑了笑，说：“若是大王果能给我三万人马，那么，很快就会有十万军马可用！”

        童贯捋着胡须，考虑了一下，说：

        “那好，本宣抚现在就派你专赴中山、真定府，招置忠勇敢战军马，你敢不敢去？召集起来的人马，皆由你马宣事统一指挥，抗击金人。怎样？”

        马扩没想到，童贯会安排这样一项任务给自己。他知道这项任务很艰难，也很危险。他考虑了一会儿，回答说：

        “这有何不敢？只是招募兵马，事情很复杂，单凭我一人之力，恐怕不足，还需大王鼎力相助才好。”

        童贯点点头，说：“这都好说，你需要什么尽管提出来。现在事情紧迫，马上就要出发。有什么需要办的事，你路上可边走边想。想好后就给我写信，我将全力支持。”

        随后，童贯召集宣抚司有关人员开会，进行部署。童贯说：“为加强太原城防务，积极备战，本宣抚决定，都统制王禀担任太原府副都总管，率宣抚司部分官员留下，配合太原府帅臣张孝纯，一同守卫太原。本宣抚则带领有关人员回京赴阙，禀报圣上，以组织全国力量，进行抗敌。”

        王禀是开封人，字正臣，生于将门世家，其祖父和父亲皆为西军将领。他出身行伍，在实践中步步成长，历任婺州观察使、步军都虞候等职。平定方腊战役中，王禀担任步军统制，立有显赫战功。后来跟随童贯北伐收复燕京，擢升为河东宣抚司都统制。

        王禀说：“守城责任重大，非大王坐镇，不能安定军民之心，还是请大王留在太原指挥守城，最为保险。”

        童贯说：“金人已分两路入侵，一路攻太原，另一路攻燕山。河东路有山河阻挡，金人不可能长驱直入，本宣抚并不担心。本宣抚最为担心的是燕山路。燕京若是失守，河北一马平川，金人昼夜之见即可饮马黄河，直接威胁京师。所以，本宣抚要马上赶回京师，组织力量防御，以防金人长驱南下也。”

        王禀说：“大王以朝廷大局为重，属下明白。”

        童贯说：“好！我给你留下三千胜捷军，你要与张帅好好配合，坚决守住太原。”

        胜捷军是宣抚司警卫部队，总共万人左右，是童贯从西北招募的一支战斗力比较强的军队。

        王禀很坚定地表态说：“请童大王放心，属下定当与太原城共存亡！”

        十二月初八日晚上，吃完晚饭，童贯率领宣抚司部分官员悄悄撤离太原。

        童贯一行人出城后，一直往南走去。此时，童贯心情很复杂，很不安。因为他忽然想到，河东路李嗣本的义胜军，与燕山路郭药师的常胜军，自己所依靠的这两支队伍，都不是朝廷官军。他们可靠吗？他们能为朝廷卖命吗？万一这两支队伍阵前倒戈，那可如何是好？如果圣上追问，那又如何是好？

        马扩也同时撤离了太原，不过他没跟随童贯赴京，他往东而去。他受童贯之命，要去中山、真定府一带招募民间敢死之士，以迎战金军。

        马扩一边骑马前行，一边思索。他将当下他认为需要马上办理的急切事务，一一记录下来。然后写成一封信，派人送给童贯，请童贯批复。这些事情与要求是：

        一、关于盔甲装备。请童大王立即给中山、真定府州县下令，让他们收取破旧盔甲，并组织人力进行加工制作。一天大概可以制成数百领，旬月之间，则可足用。

        二、关于战马。中山、真定府境内，估计可选战马有千余匹，请大王下令立即集结。

        三、关于招募兵员。请大王立即给河北诸州府下令，令他们各自招募忠勇敢战之人，择官统帅，互相应援。同时，将归朝人中之武勇者，立即编入行伍，使之作为前锋，并将他们的家小往南转移，厚加抚恤。

        四、关于守御。请大王调陕西五路精兵之一路。。。。。。径原路，开赴河北与河东，令他们帮助当地驻军守御。

        五、关于衙兵。请大王调拨胜捷军一千人来真定，给我充当衙兵，作为招置军马之本。

        六、关于退路。战事一旦出现不测，边防失守，金人南渡，那么，请大王赶紧遵循唐朝故事，保护皇上大驾入蜀，并委任一大臣留守京师，以图克复。

        对于马扩提出的上述六条，童贯回信表示，“皆从之”。

        马扩见童大王全力支持自己，心情很振奋。他打算先去保州与家属团聚，然后再南往真定府，拜访知府刘韐，并立即开展工作。

        对于刘韐，马扩并不陌生。童贯率军初次北伐时，刘韐曾在宣抚司担任行军参谋官。那时，马扩也在宣抚司，与刘鞈有过短暂交往，印象还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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