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第49章
白酒辛辣，啤酒清爽，红酒醇厚。
鸡尾酒…
别的都不说，它确实是好喝。
不过这会这些都没有，因为之前宴客就剩下了半瓶白酒。
忙得差不多的时候，黎少良突然想起来了什么兴奋地说：
“我去河边看看能不能弄上来几条鱼，咱们今晚也能有烤鱼吃。”
黎琳的眉头皱了起来：“还是别去了吧？大冬天的，外头冷就算了就怕那河面冰结得不够厚。”
黎少良根本没听进去这话，敷衍了两句就往门外跑，偏偏这会黎少斌在屋里头，黎琳又拦不住他。
这家伙三两步就跑了出去。
“二哥二哥！”
黎琳的声音惊动了里头的黎少斌，他出来一问是这么回事，脸上的表情松了下来：
“不用管他，他自己心里有分寸。”
他又不是咱爸那样的傻好人，后面这句黎少斌没说，只是忽然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去年这个时候，他们二十九还没回到家，因为市里有一家要急工，给的钱多，等到了初二，他们才回到村里。
那天黎父买了很多东西，黎少斌记得那天吃进肚子的饺子，有三种馅。
酸菜猪肉馅的，韭菜鸡蛋的，还有白菜猪肉的。
想着想着，思绪就飘远，回到了过往的冬日里。
可他没想多久，院子里的抱怨声又把他拉回了现实。
“琳琳，气死我了，气死我了，”是黎少良的声音：“那个陈彩云不知道弄了什么阴谋诡计，她居然去了文工团！他们家现在全是人，那家人太可恶了，看见我出来还说了句，我们家彩云是个乖孩子，不像有些人家抛头露面出去做生意。
啊，气死我了，这说的不就是我们家吗，太气人了。”
黎少良就像一只圆鼓鼓的河豚，嘴里一边骂着，一边在院子里转悠，偏偏他骂来骂去就是那几句词，估计是以为顾忌到黎琳在这，他不敢拿那些脏词骂，所以骂起来也格外憋屈。
“气死你，你也不能拿着锄头打到他家里去，”
黎琳从容不迫地剥着烤红薯：
“别转悠了，把锄头收回去，咱今晚吃烧烤，香死他们。”
陈彩云去了文工团，虽然不是走王队长那边的路子，不过这也没什么好奇怪的，毕竟她是女主，还有个系统。
就是不知道是哪个倒霉鬼极品被她给收拾了。
黎少良气还没消，在院子里坐着，支起耳朵听外头的声音。
黎琳咬了口烤红薯，红薯被烤出了糖油，一口咬下去，软糯中带着股稍烫的糖水在嘴里晃荡。
她看着黎少良那样，忍不住打趣他：
“哥你有空在这骂人，不如多学点东西，你看看你今天这话里头还多了两个词，浓再多学点，说不准以后不用动锄头就能把别人气到七窍生烟呢。”
黎少良苦着脸：“七窍生烟什么意思啊？”
黎少斌在屋里看着，忍不住笑了，逝者已逝，能留下的也只有回忆，可也是为了逝者，还活着的人更应该好好生活，不止为了自己，也为了他们。
“所以我才说你有骂他们的这个时间，不如拿来多学两个成语，多学两个单词也行啊，”
黎琳摇了摇头：
“这样下次你骂他们的时候，他们只会迷茫地看着你，听都听不懂，你说这多解气啊。”
黎少良心里一想，好像也是，顿时燃起了一股学习的欲望：
“小妹，你说的对。”
坐在厨房里烧火的林秋明听见这句话，也忍不住笑了，他把放在灶眼里的红薯翻了翻，把烤好的拿出来。
他也不吃，就这样烤着，柴火燃烧的火焰倒影以映在他眼里，像极了他这个人，一束不算旺盛的火焰，若风雪再大些，再残忍些这火苗就会没什么生息地灭掉。
可这不大的火焰又是那么得顽固，他固执地燃烧着，从不曾放弃一丁点希望。
在院子里转悠的黎少良最终还是被说服了，垂头丧气拿着课本，一个词一个词念着，眉头皱得老紧。
“你也吃点吧？”
黎琳对着林秋明说，顺手从地上挑出一个个头大些的烤红薯，拿出来的时间不算长，尚有余温。
“要吃晚餐估计还有得等，”黎琳眨了眨眼，硬是把那红薯塞进了他手里：
“要不我讲个故事吧，刚巧想起来了一个有关下雪的鬼故事。”
“鬼故事”
黎少良眼睛一下就亮了，他合上书，兴致勃勃等着黎琳的下一句话。
“故事可不是白听的，”黎琳就笑：“这是一个凶杀案，故事讲完你们要告诉我，谁是凶手……”
讲述声冲淡了对门带来的那分厌气。
这个年黎琳过得还算舒心，过完年，几个人收拾了东西去市里，要不然来回跑也不方便。
黎琳就趁这个时间去了一趟现在的教育局，按照以后的规矩来说，她们至少要有初中毕业证才能有参加高考的资格，但是这个时候的政策她并不清楚，还是提前问一下的好。
黎琳眉眼选择直接进去问里头的工作人员，门口坐着个喝茶的老大爷，气定神闲地摇头晃脑哼着一只黎琳听不懂的小曲，她凑近了那大爷，还没等她开口说话，大爷懒懒地掀开了眼皮：
“小姑娘有什么事啊？”
“大爷，我就是想问问您，”黎琳不太好意思地笑了下：“这参加高考得要什么条件啊？”
“嘿，”大爷乐了：“这高中生都能只要过了预选就能参加高考。”
黎琳眯着眼笑：“我以前家里头耽误了，没上高中…”
大爷摇头：“那就不成了。”
黎琳没走接着问：“我就是想问问，有没有什么办法我可以不用在学校待几年也能拿到小学和初中的毕业证”
大爷上下打量了她一回，眉头皱了起来：“小小年纪家的，不要老想着走那些歪门邪道，你这是挖社会主义的墙角，看你年纪小，我不跟你计较赶紧走吧。”
大爷不耐烦地挥了挥手。
黎琳还是没动：“大爷，我是家里穷，我不挣钱就得饿死，我真交不出学费，但是那些知识我都会的，那什么函数，勾股定理，您可以考我的。”
大爷的眉头越皱越紧：“你说你没钱，那你是咋学的这些知识”
黎琳卡壳了一下，立马编了个借口：
“我认识一个朋友，她教我的。”
“是吗？”
大爷明显不太相信，不过他可能太闲了吧，还真问起了黎琳问题。
一开始问的还算简单，黎琳随口就能给出答案，后来越来越难，她不得不想一会才能得出答案。
最后大爷点了点头夸道：“这学问做得蛮扎实。”
黎琳脸上挂了笑就等着他接着说什么了。
谁知道人家就不吭声了。
她忍不住问：“大爷，您知道我这种情况应该怎么办吗？”
大爷抬了下头：“还有什么办法，回去找你们大队长啊，高中到处都是，以你的学问，他们估计会让你直接跳级，再磨一磨，说不准你今晚就能参加高考了，来我这问算是什么事
这年头高考也不是想参加就能参加的，你的成分要好，要是成分有问题，那也别做梦了，赶紧洗洗睡吧。”
黎琳听完愣了下，发现她真的是一叶障目。
一心只觉得城里才会有教育资源，却把村里给忘了，更忘了这个年代，还讲究个成分。
“谢谢您啊，大爷。”
黎琳道了谢，匆匆走了。
今晚还得回一趟小德村，她打算抓紧时间去问问。
这上了王队长家家门，总算是不同在市里那般低声下气的求人了。
这会子学校管得不严，跳级是件很常见的事情。
王队长就领着他们几个上队里的高中去了。
说是高中，其实是个小学初中高中合成一体的戴帽高中。
这里的老师应该也有处理过类似的事情，反正看见他们来，就扔了几张试卷出来给他们写。
第一张是小学的试卷，黎琳感觉还好很快就写完了，第二个是林秋明，下一个是黎少斌，黎少良到最后才交卷。
那老师看了眼，还行。
又给了张初中的卷子。
最好笑的是写到高中的卷子时，这老师出去了。
黎琳有些不安就问王队长，结果他来了句，那老师不会改高中的卷子，找校长去了。
这乍一听好像很好笑，可再一想就只剩心酸了。
想来在市里的老师肯定不会这样，没有好的老师也没有好的学习资源，什么都没有，在这种情况下去和城里孩子竞争，原本就是不公平的。
可这世间，又哪里又什么公平可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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