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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拜师


风吹得衣衫猎猎作响,连发丝都在疯狂飞舞,白衣女子脚尖立在风中,面若寒霜。

        她斜过流光的眼眸,瞥见身后小心翼翼的追兵,轻蔑一笑,一挥袖,那群追兵便被吓得不敢轻举妄动。

        她昂首,清声说道:“尔等来追本君,竟无一人敢上前,本君竟不知你们追来有何意义?”

        腰间的铃儿随风摇晃,发出细密而清脆的声音。

        谁人不知,花灵界少帝的忆梦铃从不轻易响起,一旦铃声荡漾,便极可能带来最可怕的梦魇。这也是为何,其主人被称为素铃。

        为首的追兵面色一变,大声道:“少君!回去吧!”

        素铃道:“你们回吧。你们抓不住我,留在这里也是徒劳。本君做完自己的事自会回去。”

        首领迎风眯起双眼,看空中白衣飞扬的人,他知道素铃少帝要去哪里——那个自少帝幼时起便被设为禁忌的方向。

        他只是花灵界一名寻常仙兵长,上头的爱恨情仇与他无关,可他只要在职一日,便要忠于帝君一日。帝君既派他来,他便要竭尽全力完成任务。

        “少君,你难道忘了吗?帝君从不允许你踏足风灵界!”

        素铃闻言先是一笑,而后收敛笑意,眸光一凛,道:“我便是进去了,又如何?他若是真的为我好,就该让我去见见我的母君!”

        说完又瞥向身后的那群人,“你们从水灵界便暗中盯我,追至此地,但凡你们有些本事,就不会那我没办法了。”

        素铃眼尾张扬:“跟着我有什么用呢?你们阻止不了我。还是回去吧,伯楚那老头儿又不会吃了你们!”

        说完,素铃不再管身后那群人,径直走进了那片树海。树海,便是风灵界的入口。

        那一袭白衣踏风行走,不到片刻就被风送进了那片绿林。原地只留下铃声的余音,空幽绵长。

        花灵界派来的仙兵眼睁睁目送少帝踏入禁地,却无一人敢上前阻止,也无一人能够阻止。首领闭目,面色带了些沉重。

        这本就是预料之中的结果。不知从何年开始,整个花灵界,除了帝君,无一人能敌少帝素铃。如今,已经演变为少帝一个眼神,一个动作就足以对他们造成极大的威慑。

        素铃少帝本就心思诡谲,行为怪诞,行事从来就无逻辑可言,面孔又十分多变,因而难以揣摩她的目的,更不知道她要做什么。

        又因为她威慑力非同一般,即便是帝灵亲自前来,恐怕也很难将她带回去,又何况是他们这些小卒呢?

        无论如何,他们已经尽力了。

        首领深深地看了一眼素铃消失的方向,旋即威严一呼:“回!”

        得到指令,百名仙兵齐齐整整上前几步,随着首领挥了挥手,所有人都消失在了原处。

        ……

        东方非余觉得自己恐怕永远都忘不掉眼前的场面。

        尽管北苏手上拿着的剑看上去破旧无比,但在她挥剑的那一刻,气势便无人可当。

        一向随和乐观的北苏竟有那等锐利的目光,仿佛可以刺穿这迷雾一般的黄沙,深沉浓重的夜色,破去阻碍一往无前。

        她的剑气没有杀意,却带着一种将人拒于千里之外的决心,这种冰冷的仁慈,虽然没有杀死一切危险因素,却让身后的人很安心。让人从心底确信以及肯定:没有人可以越过这把剑伤害到要保护之人。

        东方非余对仙人本已经心怀敬畏,可北苏拿起剑的那一刻,才叫他真真正正地从内心深处震颤。他想,北苏不应该以伞为兵,她本应该同剑共生。

        看着地上七零八落躺着的黑衣人,北苏通身气势收敛殆尽,转头一望。

        只见东方非余双眼放光,只剩下敬佩:“北苏前辈!不,师父!我要拜你为师!”

        北苏惊了一下,有这么夸张吗?

        她沉思,不就是拿剑比划了一下,动作装模作样了些,实际上用仙力把这群人敲晕了吗?她也……没这么厉害吧?

        但是看见一脸热忱的东方非余,北苏实在没忍心戳破真相,只得心虚一笑,“不过雕虫小技,不值当,不值当。仙人不得伤害凡人,我也就只能做到这个地步,待会儿他们醒了就要追上来,我们还是快些跑了才好。”

        东方非余转头看向倒地的几个黑衣人,眼光陡然凌厉,那股恨意快要化成实质刺向黑衣人的胸膛。

        “无事,我来!”

        说完从腰间拔出一把金匕首,走到黑衣人旁边,一咬牙狠狠刺了下去。只听噗嗤一声,紧随被活生生痛醒的黑衣人哀嚎,鲜血喷射出来。

        北苏眼睁睁看着这孩子一个一个像扎香肠一样把黑衣人全扎透了,暗自感叹:真狠啊。

        她一个仙人哪见过这阵仗。若是在仙界,这么大的孩子还不知道有多单纯,没想到在凡间竟要遭遇如此残酷的厮杀。太狠了,没想到凡人这么可怕。

        脸上被溅了几滴血的东方非余这会儿倒是没有方才少年人的娇憨了,眼神平静,面容肃杀,看上去倒是多了几分狰狞。若不是他的脸如此年轻娇嫩,单看神情绝不会以为他是个十来岁的少年人。

        他用手指紧紧握住伞柄,缓步走到北苏身边,没忍住一个腿软噗通一下跪了下来。

        北苏猝不及防被吓了一下,“何必行如此大礼?”

        东方非余一口白牙咧了咧嘴,嘶了一声,又转为了苦笑,“我……看过死人,但还没杀过人,有些腿软。然后我便想着不如就顺势把拜师礼行了……”

        北苏听到前面还有一种果然如此的想法,陡然听见最后一句,不禁心头一跳,忙道:“使不得使不得,这种事情还是要深思为好!我我我修为其实不高,若是误了你实在是罪过!”

        说完舌尖都在打颤,这娃怎么就这么执拗,一个劲要拜她为师呢?通过她认识更多的仙人然后再挑一个厉害的拜师不才是常理吗?

        她活了这么一千多年,一向无人注意,如今却被一个人如此崇拜,着实是有些受宠若惊了。虽然对方是个凡人,但她不敢小瞧凡人,若是凡人不厉害,又怎会生出仙凡契约呢?

        嗨呀,难不成这个娃娃有雏鸟情节么?

        只看东方非余一副不为所动的模样,“请师父受徒儿一拜!”

        北苏看这孩子这样执着,不由为难,她不好答应,可是不答应这人又不起来,唉,孩子,你真应当多看看仙人呐!但凡知道的多一些,就不会选她了。

        东方非余抬头,漆黑的眼珠发出亮灼灼的光来,“北苏前辈,师徒不仅看师父本事如何,也讲求一个缘分,我就觉得我与师父很有缘!今日若是你不收我,我也不会拜其他仙人了!”

        北苏看着他这样子,突然觉得心中某种东西被触动。脑海中浮现出隐约的印象来,就好像自己对少年意气而为的姿态十分熟悉,但她明明不曾与一个少年交好到这样的地步——即便是认识时对方年少,再见时年华也已经过了。

        一个十来岁的孩子,没有什么人生的阅历,又怎能指望有着成人那样周全细密的思考,不过是全凭胸中意气横冲直撞罢了。这固然是不够稳重,但也正是少年人的独特所在。

        看了他一会儿,北苏最终叹了一口气,无奈道:“好吧。希望你不会为今日做的决定而后悔。”

        上前几步,把东方非余扶起来,“自今日起,你就是我的徒儿了。在我的师门不必有那么多礼数,所以你先起来吧。为师请你去吃炙肉,就当庆祝了你入门了。”

        东方非余咧开一口白牙,“谢师父!”

        ……

        苍情微笑着收起了传讯符。

        容千看着都牙酸,这家伙日日与北苏传讯,每次说完都满面春风,就好像初恋中的年轻男女一样。但是这个家伙,哪里还是青春年华中的人,都已经一万多岁了。一个早已结过缘的老家伙——噫。

        容千嘀咕:“天天脸上笑得春风荡漾,也不知道有什么好高兴的。都不让我和北苏说说话。”

        苍情看了她一眼,难得没有回怼,而是面带柔和,道:“北苏说她收了一个小徒儿,看上去她颇为欣喜。”

        容千好奇道:“男的还是女的?”

        “男的。应是太子失踪的幼子。”

        来了京城,容千才知道凡间的统治架构。凡间的领袖称作帝王,除去没有修为这一点,其他与仙界的帝君基本一致,而帝王的继承者则是太子。不过,凡界的继承之道颇为随意,太子可以更改,甚至那怕上一任帝王死去,太子也可能无法成为帝王,而被其余皇子登位。因而皇权的争夺十分激烈,老皇帝六十多岁,儿子生了好几个,也就是公主没有继承权,否则皇位之争还要更激烈。

        太子作为指定的继承人,承受的压力自然是最大的,据说太子长子已经遇到过无数次的刺杀,不过最近却是太子幼子失踪了。下面的人只在河边找到了小殿下的玉佩,显然小殿下很可能是被涨起的河水冲走了。

        但苍谷却来信说小殿下并没有死,这下可把皇帝、太子和太子妃都高兴坏了,只不过那边并未说小殿下身在何处,只说会有一段机缘在等待,皇室这边只得自己派人寻找,只不过到了现在还没找到。

        容千自己倒是不管那么多,京城的势力干她何事?但是架不住总有人说,她便也记了一脑子,这番挺父亲提起,也就想起来了。

        “这么远,她们怎么碰见的?”

        容千是真的很好奇,就算她没在凡间走过,也知道大漠离京城那是相当的远,再说沙漠缺水,那小殿下是被水冲走,是怎么被冲到沙漠的?

        苍情道:“那孩子便是将北苏召去大漠之人,这恐怕与守君脱不开干系。方才北苏与我说她恐怕能力不足,想来日带来叫我指点一二,若是他真的有仙缘,怕是要与帝位无缘了。”

        虽然北苏现在修为不高,不过母君修为却是九界顶峰,容千有自信,总有一日北苏会与从前记忆融合并且恢复修为,那时那小子就有一个相当厉害的师父了。这可不是一个顶好的机缘么,算这小子有眼力见,知道拜师,便宜他了。

        苍情温柔地笑了笑,道:“北苏独自苏醒,虽然心无牵挂,有几分潇洒,但终究孤寂。如今膝下有了徒儿,便如同亲人,也难怪她如此开心。”

        说实话,容千还没见过苍情这么高兴的样子,他在这一千年多数时间苦大仇深,明明才一万多岁还年轻得很,却好像已经经历了许多沧桑。

        容千叹气,不就是收了个徒弟么,还是男徒弟,有什么开心的。

        想到此处,容千突然有些恶趣味:“那若是北苏喜欢上她那小徒弟呢?”

        看见苍情不说话,容千来劲了,继续追问道:“到那时你要如何?”

        苍情无奈,抬手拍了拍容千的狗头:“你有没有想过一种可能,若是她的徒弟传承了帝神血脉……”

        对啊,帝君传承除了血缘后代,还有师徒啊!

        容千立刻支棱起来了,“那我和哥哥都不用被束缚了!”

        “咳咳”,容千又道,“好吧。于北苏来说是一件好事。”

        而后在心底哼了一声。

        随即她又有些惆怅,母君之爱,她未曾细细体会便长大了,就算北苏回来,那些时光也回不去了。若是北苏不失忆,她就是北苏的亲人,北苏就不会那么孤独了。

        都怪君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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