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赴约
“前辈！”
“嗯？”
女子回头，淡漠的目光带了一丝疑惑，问道：“你有何事？”
少年看着面前强大又单纯得可爱的前辈，眼中泛起了笑意，“我只是想叫叫前辈！”
“嗯。”
但是还没过一会儿。
“前辈！”
女子似乎并不生气，也没有其他表情，只是轻轻转回头去，沉默了片刻。而后抬起如冰雪般毫无波澜却澄澈的眼眸，道：
“……你莫要叫我前辈了，直接叫我玄凌就好——这是我的本名。”
少年目光一亮，大声道：“好！玄凌！我叫君白！”
女子点了点头，沉思道：“这样久了，我的确还没问过你的名字。君白。”
“玄凌，我们今日要吃什么？”
玄凌转眸看他，道：“你可有推荐吗？”
君白双手叠在脑后，看上去放松且惬意，他愉快地目光上扬，只看见明亮的蓝天铺满了阳光，明媚而干爽。
他突然有了主意：“我们今日就吃烤鸽子如何？”
“烤鸽子？”玄凌试探道，“与烤鸡是类似的吃食吗？”
“没错。烤便是用火炙烧，但不同食材风味不同，烤起来自然滋味各异，便也就满足了不同的口腹之乐。”
玄凌看向君白，虽然表情并没有多大变化，但一个眼神，君白已经明白了她的意思。
眼神在说：“想吃。”
于是君白带着玄凌去了市集，挑了一些食材又回到他原本的家。
“玄凌，你坐着等待一些时间就好，我去生火做饭。”
玄凌点了点头，道：“辛苦了。”
他早已将父亲安葬，时不时前去祭拜。他也不再有什么追求功名利禄之心，只是专心修炼，希望有朝一日强大起来，查明事情的真相。
玄凌说，追杀他的人，是一群走上了修炼之路的凡人，以天地灵气淬炼身体，早已有了比寻常凡人更为优越的体质，也能转化灵力操控为己用，这样的人受到天道束缚极小。只是凡人修炼之路艰难，大多都在修炼之路上独自挣扎，少有人将心思放在害人上，所以那群人很奇怪。
不知为何，君白的父亲竟会招惹这群人的追杀，也不知那群人背后究竟是谁。
玄凌听完君白入修炼之道的经历，分析道：大概与君白入道的那本书有关。
但无论如何，没有丝毫线索指向那背后之人，君白只能一边修炼，一边查找父亲的遗物，希望能找到线索。
在找到线索之前，玄凌负责出钱吃喝游玩，君白则负责带玄凌游览凡间盛景，介绍凡间美食，无论要去哪里，有玄凌在，瞬息就可到达，同样在瞬息之间也可以回去。
有玄凌在，君白也不必担心任何危险，一切都有她解决。
因而那日君白十分安心地处理鸽子，却没有发现玄凌早已不见了踪影。
待到他终于感觉到了一丝危机，抬起头时，却已经来不及了。
君白顿时惊出一身冷汗，心脏骤然被压迫，简直无法跳动，咫尺之间避无可避，他只能眼睁睁看着危险袭来。
……
苍情睁开双目，看向外面的天色。
他修炼了一夜，天已经亮了。
额间的冷汗还未消去，却听见外头敲门声传来。
“哆哆哆！”
“大人在吗？”
苍情淡定道：“我在，何事？”
门外答道：“有一人自称新霖，说要邀您一叙。”
苍情问：“在何处？”
“那人说，在……翠绮山庄。就约在明日午时。”
苍情静默一瞬，而后道：“我知晓了，劳驾回话，在下定准时赴约。”
待到门外的的声音远了，苍情才呼出一口气，站起身来。
他默念：“翠绮山庄……”
“新霖，你到底想要什么呢？”
……
翠绮山庄坐落于京郊的山脚下，绿树掩映，翠微层叠，这里的主人搬进来数年有余，算是个有名的富户，因而山庄所在之处不难问到。
苍情要去什么地方向来仙力一转便可以瞬间到达，但邀约已经过了凡人的明路，自然要做出一个能让人看见的形式，因而苍情是乘坐马车前往。
皇帝派人查过这个山庄，发现此庄主人是个奇人，虽然雇佣大批从事生产的农人，却从不收佃租，所得收成均分，赋税却照常承担。但凡在山庄从事过的农人，无不交口称赞，甚至有读书人听了这些事，都不禁夸赞庄主有昔年圣人之风。
但庄主要维持这么多的田地生产，却不计自身收益，可以说是入不敷出，如何在入不敷出的情况下运营这么长时间，并且还有继续运营下去的趋势，就不得不让人感到奇怪了。
苍情大概知道，这个庄子背后的主人就是新霖，新霖这次邀他来，恐怕是为了上次交易中的九界之事。
苍情不知道新霖将会如何出手来解决九界灵气失衡问题，如今灵气失衡愈发厉害，九界已经撑不了几个月了。
所以这个约他不得不赴。
而北苏那边，以她们的速度，大概也快要到苍谷了。
那粒种子据守君说是天道做出的选择，或许与这场长达万年的灵气失衡有关，他必须要吸引新霖的全部注意，才能找到给北苏行动的空间。
仙界那边又传来消息，冥界叛逆隐华逃出了冥狱，至今下落不明；花灵界少帝一意孤行闯入风灵界，再次失去踪迹……
桩桩件件，都好像在给某件扑朔迷离的事件制造迷宫，让人难以抵达，看似毫无联系，却暗藏玄机。
苍情参不透，他知道的太少了。希望此行，能得到一些讯息。
随着车夫的呼喊，拉车的马嘶鸣一声，慢慢停了下来。
翠绮山庄到了。
……
一个仆从已经在大门口侯着，一见苍情，甚至还没等苍情说话，就好像早已经知道苍情的来意。
“苍情神君，请随我来。”
仆从将苍情引到了一处花园，群芳争艳，绿荫浓深，阴中摆着一个烤架，只见新霖满脸闲适，在不紧不慢地给烤架上已经烤到微黄的乳猪刷油。
虽未抬头，新霖好像已经知道苍情到了，笑道：“神君还真是准时，分秒不差。”
苍情看上去丝毫不意外，仿佛早已经习惯，甚至还很有兴致地看了一番烤乳猪，得出结论:“不错，很快就可以开吃了。”
新霖唔了一声，端详烤架片刻，道：“还得等一两个时辰。”
而后随手一指，所指之处突然多了一个座椅，“神君请坐。”
苍情盯着椅子看了一会儿，旋即坐了下来，幽深的目光投向新霖，道：“你叫我来，所为何事？”
新霖啧了一声，道：“莫急，我们不如先聊一聊别的。”
苍情眉眼间冷淡下来，“你想说什么？”
新霖好似很惊奇地打量了苍情一番，讶然道：“你竟变化这样大？”
说完又笑道：“不必这样看着我，我当然知道，一个人总是会变的。只是这么多年过去，我才发觉，你竟与当年有了如此不同。”
“不同？”
苍情忍不住冷笑，“你是想点出这些年发生过的事，激发我的情绪？你成功了。因为我并非草木，可你若是要利用这股情绪，怕是要叫你失望了。”
新霖无奈道：“这般防备着我做什么？”
而后陷入了回忆：“唔，你那时才17岁，爱憎鲜明，朝气蓬勃，可不似你如今这般压抑和隐忍。”
苍情神色间不为所动，似乎一点也不意外新霖为何会这样了解十七岁时的他——那时他还不认得新霖，甚至对仙人都没有很深刻的了解。
新霖笑了笑，又道：“甚至在一千年前，你都可以为了一时念起，毫不犹豫违抗天道，可你看看你如今的样子，简直与过去判若两人。”
“你心中不曾体会过真情，”苍情淡淡道，“你只将别人心中的情感欲念当做可以加以利用的工具，自然不会知道，人世间情感的可贵。我会改变，是因为我心中有情，否则如你一般，抛却情感，永远停留在原地却沾沾自喜自以为毫无破绽掌握了力量，不是更可悲吗？”
“新霖，你若是有情，看着最爱的人死在你面前两次，身边众叛亲离，难道还会和从前一样满怀希冀，无忧无虑？”
苍情转而又道：“我倒是很好奇，新霖，仙人已经拥有了强大的力量和长久的寿命，凡人的金钱，权力对仙人毫无意义，而你也早已抛却所有情感，自然也不会有任何执念，那么你到底想要什么呢？”
面对苍情探究的目光，新霖笑容不变，道：“我自然有我的野心，只是比起这个，我想神君会更想知道九界灵气失衡的真相。”
苍情横眉冷笑，“总算说正题了？”
“……”
新霖顿了顿，道：“秘境。”
“秘境？”
苍情震撼一瞬，紧接着眸光一闪，问道：“什么秘境？秘境又如何与九界扯上关联？”
新霖扬眉一笑，这才重新显示出一种淡定和从容来，仿佛一切又回归了他的掌握中，慢慢道：“此秘境存在于传说中，其中有一至宝，看见那宝物之人，皆可以实现心中所求。”
闻言苍情内心更为震撼，然而很快就冷静下来，冷眼道：“琅嬛为天下人开放，古今九界人何其多，若其中有记载不可能没人看见，若有人见过不可能在九界毫无消息流传，那么你又是如何得知的？”
新霖不紧不慢道：“我么，自然有我的机缘。此传说只流传于一个封闭之地，因而未曾被琅嬛收入。九界异常便是此秘境开启之兆。”
“可按如今趋势，九界都将崩溃，此秘境又有何意义？”
新霖道：“九界灵气失衡，只是因为秘境入口只集中于冥界，其余入口则被强行关闭，若是能重新打开其余界入口，便可恢复正常的灵气循环。”
苍情问：“其余八个入口为何会被关闭？”
新霖挑眉，“我不知。你若是问我如何打开我也不知。”
“我只不过是要告诉你这些罢了。”
苍情拧眉，“这就是你说的出手？”
“当然不是，”新霖笑了一下，“虽然不知入口是何种形式，如何打开，但只要能撑到秘境开启，一切便可以恢复正常，九界之危自然迎刃而解。”
“你也不必问秘境何时会开，我还是不知。你只需要知道我会帮你便可。”
苍情站起身，扫了新霖一眼，道：“我明白了。既然你要说的已经说完，那我也不必再留了。告辞。”
新霖有些可惜道：“烤乳猪快烤好了，神君确定不留下来吃点？”
“不必了。”
苍情冷声说完，抬腿迈步而去。须臾之间，身影已经消失在花藤石径转弯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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