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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看守所


  我把手机扔在副驾上,准备找个地方吃个饭,下午还得去趟市郊的看守所。

  电话又响了,还是米澜打的,我直接挂了没接。

  过了一会,手机响了一声,米澜发了一条短信:“陆遥,我就问你一句,你打不打算负责?”

  这是什么人?睡了一觉就要让我负责,让我喜当爹?

  我边开车边用手指打了一个字回复给她:“滚。”

  过了好一会,米澜才发来一个消息:“行,陆遥你真行,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是谁在哪上班是吧,你给我等着。”

  我很想发一条等着就等着,但是觉得和这样的女人没什么好说的,把手机扔在一边,开车直接去了酒吧。

  酒吧这会刚开始营业没什么人,灯光在头等盘旋,散发出迷离的光泽,我给廖弋阳打了个电话让他陪我喝酒,廖弋阳正好在附近办事,半个小时就赶了过来。

  “大白天的就喝酒,不会又是借钱吧?”廖弋阳开玩笑道:“借钱没有,要命一条。”

  大学同学里,当时考了司法资格证留在当地的更是只有寥寥几人,这几人里就有廖弋阳。



  廖弋阳和我一个宿舍,关系铁,我还没有起色的时候经常问他借钱,廖弋阳虽然也不宽裕,但是从来不皱眉头也没有二话。

  “去你的,我就像那么缺钱的人吗?”我拍了拍手包:“有钱,今天我请你喝酒,不醉不归。”

  一杯酒下肚,我给他大倒苦水说我被老刘坑了的事。

  廖弋阳没吭气,半响才说:“老刘坑你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你就没想过换个律所?”

  “想过啊,当然想过,但是凭自己手上的案源能养活自己吗?”我转着手里的杯子苦笑,点了根烟:“算了不说这个了,今天我被人讹了。”

  “又把姑娘的肚子搞大了?”廖弋阳笑道。

  我愣了愣,心说廖弋阳这破嘴真神了,随口一说,这也能猜到?

  廖弋阳可能见我神情不对劲,小心翼翼的问道:“卧槽,不会真让我说中了吧?”

  “恩,就在这个酒吧,说是一个半月前我和她睡了一觉,结果现在怀孕了,你说真的假的?”我有点迷,今天米澜突然袭来的电话把我搞蒙了。

  “我怎么知道,这要问你自己啊。”廖弋阳鄙视看了我一眼,也点了根烟帮我分析:“你当时带套了吗?”



  “带了吧……好像又没带。”我苦笑摇了摇头:“喝多了,这哪记得清。”

  廖弋阳看了看我:“陆遥,不是我说你,你是不是还想着……那谁呢?”

  “别提她,喝酒。喝酒伤胃,提她伤心。”

  我喝了一口冰凉的啤酒,廖弋阳没说名字,知道怕我伤心,我知道廖弋阳说的是谁。

  上大学那会,我有个女朋友,叫蒋研,是班里的班花。

  当时包括廖弋阳在内的所有男生对此都表示强烈羡慕。

  但是毕业就分手的魔咒,我和蒋研也没能逃过。

  她离开了生她养她的祖国母亲,去了美国留学,第一年的时候给我寄过一张明信片。

  不过自此之后,了无音讯。

  廖弋阳的表情有点不对,他欲言又止,还是叹了口气说:“本来不想告诉你,但是想了想还是和你说吧……蒋研她,下周回国。”



  离开酒吧的时候,廖弋阳没敢让我开车,我迷糊的说那不行,下午我还有个当事人在看守所等我呢,排了半个月才排上的号。

  廖弋阳没办法,下午他还有事,打了个车让司机送我过去。

  出租车司机一听是看守所,又是荒郊野外的地,打死都不想去,我从包里掏出五百块钱,啪的拍在副驾上:“去不去?”

  司机立马眉开眼笑开车上路了,车子飞速疾驰的时候,我只觉得酒精全往脑袋上冲,头靠在后排靠背上瘫着睡着了。

  梦里我听到蒋研在唱歌,唱的那首她在大四毕业典礼上唱过的起风了;我看见我和她牵手走过学校里的林荫小路;看见了和她一起吃过饭面对面的食堂座位;看见她坐在我自行车后座飘扬的白色裙角……

  一觉醒来,满脸都是泪痕。

  司机师傅看了一眼后视镜,感慨道:“小伙子做梦了吧?梦到谁了?哭的稀里哗啦的……”

  我凶神恶煞的说,哪他妈这么多比事,专心开你的车。

  这司机一看就是老油条,嘿嘿一笑,专心开车不吱声了。

  我摇下车窗吹了会风,脑袋也清楚了不少,拿出资料整理了一下下午这个见当事人的案子。



  不管是什么地方,都有律师协会,每年会给当地的律师分配几个法律援助的案子,是政府指派的,会有一定的钱补贴,刑事民事的案子都有。

  出现这种法律援助,其中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这些当事人,或者说是犯罪嫌疑人,没有亲属管,或者是没有钱请律师,但是本着我国法律公平公正,每个公民都享有辩护权原则,国家会替他们指派一名律师,以彰显权利。

  我大概扫了一眼他的口供和案情,当事人是运毒进去的,准备进去告诉他这个案子铁证如山,基本翻不起什么浪花,然后到时候出庭的时候,检察院那边说什么,我随便敷衍两句,这事就算过去了。

  这也是法律援助的基本操作,不光是我,所有的律师基本上都是走个过场,因为政府那几百块钱补贴,也就刚刚够车马费的,不值得花什么精力。

  进了看守所,坐在探视间里,我低头整理衣服,没想到狱警带过来一个看着瘦瘦小小,连劳改服都撑不起来的男孩坐下,怯生生的看着我:“您是陆律师?”

  他很瘦,眼睛很大,岁数很小。

  “……恩。”我回过神来,让他把案发的经过再说一遍,趁这个功夫我又细细看了一遍他的资料。

  这小孩叫魏来,家里是云南的,父母都在,父亲是种地的,母亲在家待业,农闲时也会给外人帮工,他自己本身学习不好,高中毕业之后就在一个手机店里当学徒,后来班也不上了,就在社会上瞎混,结果认识了一个社会上的大哥。

  大哥就说让他带着一个行李箱,坐飞机去一趟新疆,箱子交给当地的一个人,一趟除去机票钱,再给四千。

  “我从来没有坐过飞机,而且四千真的很多了!我长这么大就没见过那么多钱,就去了,结果箱子送到坐飞机准备回来的时候,就在飞机上被警察铐上了手铐。陆律师,我真不知道里面是毒品啊!我不会坐牢吧?我挺还怕的,你能不能让我爸他来看看我……”



  魏来带着哭腔说道,我看了一眼他资料年龄那一栏:21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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