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旧伤
四月末。
白之前答应醉云，要陪他一起赏海棠花，算了算时间，也差不多是时候了。
“醉云，一起去赏海棠花吧。”
“好。”
白与醉云来到一个海棠花林，这海棠花林是醉云曾经每年都会来的地方。
粉白、粉红的海棠花肆无忌惮的绽放着，风偶尔吹落的花瓣飘飘扬扬。
“今年的海棠花依旧旺盛呢。”醉云走在前面，抬起头，轻抚树上的海棠花。
“你以前经常会来？”白问道。
“嗯，每年都会来。”醉云回过头望着白。
白正抬头赏着海棠花，注意到醉云的目光，扭过头，朝着醉云微微笑了一下。
醉云忽然发现，这花海在白倾城的容貌前仿佛也黯然失色。
她金色的瞳像是琥珀一般，流转着绚丽的光辉。
如雪般白色长发，随着春日的微风轻轻飘舞。
醉云看得有些入神，以至于自己有些脸红还浑然不知。
白注意到了醉云的样子，从他的眸中似乎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走到醉云面前，拾起掉落在醉云肩上的花瓣，看着指尖的花瓣，轻声问道：“醉云，你……是喜欢上孤了吗？”
白的话让醉云变得不知所措，脸颊更红了几分。
自从白醉酒之后说了她的难言之隐，醉云就莫名被白深深地吸引着。
他在和白接触中，渐渐发现白并不是什么嗜杀成性的妖怪，恰恰相反，她会默默地保护弱小的人和妖，就如同从第一次见面她保护了自己一样。
那些流言蜚语只是在妖族口中相传被扭曲了而已。
成为朋友后对自己的好也都是真情实意的，只是看着她的背影，都会让醉云感到莫名安心。
醉云对感情懵懵懂懂，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是否喜欢白。
可每次看着她时，都愿挪不开视线。
或许是某一个瞬间，便早已沦陷。
“也许……是喜欢吧，我不知道。”醉云低下头，自己并不想离开白，又不知为何。
也许是因为喜欢，毕竟自己从未有过这样的感觉。但是又忽然觉得，弱小的自己，配不上那么完美的白吧。
白看着醉云，她之所以会问这个问题，是因为她感觉得到醉云每次看自己的眼神。
哪怕是看着蜕变后，变得与自己容貌不相上下的于玲，也没有这种炙热的目光。
他眼里不知什么时候开始都是自己的影子。
而醉云在她心里，是一个很特殊的存在。
他的出现，渐渐融了她心中的那座冰川。
在她厌倦了黑暗的杀戮生活，想走却走不出来时，他像是站在阳光下，拉了她一把，让她从溺水般的环境里脱离，呼吸到了新鲜的空气，感受到了温暖。
愿意理解她，了解她，保护她。
像是天下妖都不懂自己，只有他懂就够了。
但想到这些，她感觉到无比害怕。
白又沉默了一会，靠近醉云，放开了指尖的花瓣，抬手抚摸着醉云的脸颊。
见白的芳容缓缓贴近，使得醉云紧张的闭上了眼，只感觉到距离近得仿佛能听见白呼吸的声音。
又一次这样的感觉，醉云好像能听到自己的心跳，跳得很快，呼之欲出般。
但是白却突然推开醉云，冷冷地说道：“你若真的喜欢孤，那就离开孤，越远越好。”
醉云睁开双眼，很是疑惑，自从和她成为朋友后就从未用过这样的语气，但白似乎更加冷漠地说：“你若不走，孤便杀了你。”
一柄长剑从剑鞘中飞出，剑尖指向醉云。
“白……”醉云还想说些什么，但是被白打断。
“你说过你春天的时候再离开孤，现在海棠花都已经绽放了，你不会冻死就没有理由留在孤身边了吧，你救了孤，让你活过这个冬天已经算报恩了。”
醉云皱着眉，还是不解白为何突然变得这么无情，但在白的剑尖即将刺入醉云的心脏时，醉云妥协了。
“好……我离开你。”醉云咬着下唇，有些委屈。
“白，我不知道为什么你答应和我做朋友还会这样对我。你要照顾好自己。”醉云不舍地望着面无表情的白。
“朋友？或许终有一天你也会背叛孤。孤这么强大，没人会奈何得了孤的。”白的话语仿佛刀子一般刀刀刺入醉云的心里。
“再强大的人也会受伤，如果你不受伤我也许这辈子都不会认识你了。”
“滚。”白又瞪了一眼醉云，杀气扑面而来，醉云无奈，只好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望着醉云的背影，直到那瘦弱的身影消失不见，白长叹了一口气，她知道自己在害怕什么。
随后变成男子的模样，朝着另一个方向奔去。
走出海棠花林，来到了一个平地，前方站着一个男人。
男人见白来了，拍手说道：“不错，算你识相。这花太美了，我实在不忍烧了它。”
白冷哼一声，真是扫兴。
“你是来找死的吗，小火狗。”白的长剑指向那人，语气冷得仿佛想要把他冻成冰。
一个炽热的火球从火狗手中燃起，不以为然道：“说不定是你死呢。”
说罢，火狗便冲向白，从手中弹射而出的火球被白躲开，在接近白的时候拔出了短刀，白握住剑柄，抵挡着火狗的攻击。
“铛！”白的剑与那火狗手中的短刀碰撞发出了不小的声响，那柄短刀和长剑的碰撞处出现了一个豁口，火狗不禁赞叹一声，“真不错，是把好剑。”
火狗与白对持了一阵，第二把剑从剑鞘中飞出，飞到白的左手边被白握住，火狗见状便翻个跟头与白拉开了距离。
见白冲了过来，那火狗也跟着倒退，在追逐火狗时，白突然察觉从天而至的一条火龙。
不好，是陷阱。
白凭空凝出一堵冰墙，抵挡住那气势汹汹的火龙。炽热的火龙不断侵蚀冰墙，冰墙却纹丝不动。
而那火狗则是蓄力第二条火龙，从白的正前方袭来。
这种需要蓄力的招式，除了蓄力慢，基本上没有什么破绽，再加上火招式的破坏力实在强大，白没有破解之法，只好强行抵挡。
而在火焰即将全被挡住的时候，轰的一声巨响，又一击爆炸火球打在了冰墙上。
白却毫无征兆地吐了一口淤血，冰墙也因妖力不稳破碎了一地，剩余的火焰全部打在了白的身上，但火焰没有燃起而是瞬间熄灭。
是蛇毒复发了，白疏忽了这件事，在全力抵挡攻击时，包裹着蛇毒的妖力松懈了。
火狗不屑地瞥着白，轻哼了一声，“传闻的大妖就这点能耐吗？”
“你太天真了。”白的话音刚落，只见眸中寒光一闪，周围的空气瞬间变冷。
“孤说了，挑战孤，你是在找死。”白冰冷的语气，让火狗莫名打了个冷战，紧接着，他突然发现自己的脚不能动了。
“什么时候……”不知从哪来的冰冻住了他的双脚和双手，任凭他怎样驭使火焰也无法融化脚下的冰，那冰还在不断向上蔓延，冻住了他的双腿，双臂，无法抵挡的寒冷向他袭来。
“哼。”白眼神冷冽，抹了一下嘴角的鲜血。
不得不承认，这火狗还是有点本事，只不过还不是自己的对手。
自己的冰，早已修炼到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侵蚀对方的身体。
虽然那火狗修炼的能力是火，但他毕竟是有血有肉的，只要有水的存在，白都可以让水凝成冰。
但这种攻击方式，她必须要更专心地操控，而且需要时间，其他攻击或防守时是做不到的。
直到身体动不了，那火狗才认识到白是如此的恐怖。
白飞快的冲到火狗的眼前，心思都在放怎么从冰中逃脱的火狗根本来不及出刀抵挡，锋利的剑刺进了那火狗的心脏。
被恐惧支配的火狗瞪大了双眼，在白抽出剑时，那火狗瞬间结成了冰，一滴血都没能流出来。
“可恶的蛇毒。”白捂住腰间，又吐出了一口淤血，重新凝聚妖力将蛇毒层层裹住，让蛇毒不再扩散。
随后，白只觉得天旋地转，向后倒在了地上，眼前逐渐模糊，感觉自己可能会陷入很久的沉睡。
她还有执念，心中一直想着，还有仇没报，还不能死……
也不知道醉云是不是已经走远，那只傻得可爱的小猫。
今后自己要走的路还会是如同往常那样血迹斑斑。
一尘不染的他，不适合在自己身边。
这也是她害怕的原因。
害怕自己保护不了他。
害怕重蹈覆辙。
可是过了很久，眼前似乎出现了一个人影，但白发不出半点声音。
“果然……为什么要逞强……”
白听不太清他在说什么。
他跪坐在白身边，轻轻地抚摸着白的脸颊，随后幻化成了一只小黑猫，四个爪子，肚子还有尾巴末端却是白色的。
猫的爪子贴在白的身上，泛出了金光，白忽然觉得好温暖，熟悉的温暖。
金光逝去后，黑猫身子一软，倒在了白的身上，白用尽最后一点力气，紧紧地抱住了怀中的猫。
“为什么……孤说了那么过分的话也赶不走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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