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第三章欺
好饿。
嘴角都是苦涩的青草味，为了活下来，我别无选择。
身体乏力，眼前似乎还是那一片火红。
也许我活下来的动力就是为哥哥，为家人复仇。
可我根本不知道仇人是谁，我很迷茫，不知所措。
“可爱的小狐狸呀。”传来陌生的声音。
“给。”一只烤熟的兔子丢到我的面前。
我勉强抬起头，那是一个满脸笑意的男子，火红的头发，红色的耳朵和尾巴，我并不知道他是什么妖，但是我心生恐惧。
“不要害怕，我不会害你的，吃吧，饿久了，毛色都不好了。”他摸着我的头，我想制止他，却毫无力气。
“我也是个狐妖呐，你用不着怕我，这一带真的是好久没有看到你这么可爱的白色小狐狸了。”
男子将兔肉拔下一块塞到我嘴里，饥饿的我没有咀嚼就吞了下去，我也顾不得那兔肉是否下了毒，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
这兔肉的味道居然越吃越腥，可饥肠辘辘的我，还是强忍着想吐的感觉把它吃完了。
他将我带到一间屋子，给我打了一桶水叫我自己沐浴。又让给我一张床，我并不知道这从未谋面的狐妖为何对我这么好，我在疑惑中渐渐睡去。
颠簸和哭泣的声音将我吵醒，醒来发现自己被关在一个笼子里，马车拉着笼子不知在向什么方向前行。
我的手脚都被铐上了沉重的铁链，身边是一个长着圆耳朵的男孩，我们被锁在一起。
“娘亲……呜呜呜……”他哭得我好头疼。
“喂，别哭了。”我小声叫着他，可是根本不管用。
“这两只小妖不会化人形，半妖的样子拉到凡人集市一定能卖上好价钱。”是昨日那个男子的声音。
“哼，你可真厉害，竟然总能抓到这种妖。”陌生的声音。
马车继续前行着，旁边的小妖继续哭着。
我忽然想起什么，靠近他，贴着他的耳朵说道：“别哭了，我想到方法逃出去了。”
“真的吗！”哭泣立刻停止，瞪大了眼睛看着我。
“你，你小点声啊。”我在他耳边轻轻说着逃出去的方法。
七月，本是最热的季节，再一次下起了雪。
“什么鬼天气，竟然会下雪！”坐在马车前面的两个人嚷嚷着。
空气越来越冷，天气的骤变让马儿不愿前行。
“驾，驾！”看着前面两个人在忙着让马儿前行，我向小妖使了个眼色，我变回了原形，缩小的身体轻而易举地穿过牢笼。
但是身后的小妖，胖乎乎的雪豹妖的身体，被卡在了牢笼上。
我看见可怜的他又不好放着不管，又变成了人形抱住他帮他挣脱。
“喂，他们两个要跑了！”前面的一只妖回过头。
“快抓住他们！”见状我一用力将小雪豹拉出牢笼，抱住他拼命的在树林中奔跑。
弱小的我很快被两人追上，一前一后将我包围。
我护着小雪豹，想着逃跑的计策。
就在要被抓住的那一刻，树林的某处射出两支箭，直接穿过妖怪的脖子，面前的妖瞪大了眼睛，倒在了地上。
“是娘亲！”怀里的小雪豹雪亮的眼睛看着弓箭射来的方向。
“臭小子，叫你乱跑！”小雪豹扑进一个女人怀里。
“娘亲，是这个小姐姐救了我哦！”
女人抬头打量了一下我，“既然这臭小子说是你救了他，有什么能帮上忙的，尽管说。”
我思考了一阵。“可不可以教我伪装成凡人的模样？”
女人一愣，看了我一眼，“好。”
我只与雪豹母子相处了半月，虽然她以肉食招待我，可我不知道为什么吃什么肉都是醒臭的，后来只吃自己捡的果子。
可那根本吃不饱，所以学会了伪装成凡人后，我便离开了他们，来到了凡人的一个小村子。
对这陌生的环境，我有些许恐惧，但是不知为何再也吃不了肉食的我会饿死在森林里。
糖饼铺的香味扑面而来，让我忍不住拿起一个，几口就吃掉了。
“喂，你，给钱了吗？”一个凡人男人瞪着我说道。
“钱？是什么？”
“吃了我的饼不给钱。”那男人不知从哪拿出木棍，向我砸来，我见势拔腿就跑。
只顾逃跑的我不小心撞进了凡人的怀中，奇怪的感觉蔓延全身，胳膊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孩子。”一个年老的女人的声音，摸了摸我的头发。
“对，对不起！”我想与那个凡人拉开距离。
“她是你家的孩子？她吃我饼不给钱！”身后的男人说道。
东西丢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音，老妇人拉着我的手向某个方向走去。
我不明白为什么这个凡人要帮我解围。
“孩子，为什么吃了人家的饼不给钱？”
“我……我不知道钱是什么。”
她笑了，声音和蔼，“如果没有地方可去就来我家吧。”
后来慢慢知道，这个老妇人唯一一个儿子战死疆场，丈夫也在不久前因病离世。
也许是因为她，在凡人间生活的我变得十分安逸。
可好景不长。
不知从哪里来的几只妖，入侵了这个凡人的村子，烧杀抢掠。
我害怕极了，躲在她的身后。
可是弱小的凡人哪是妖的对手。
直到一直以来照顾我的老妇人的血液溅在我的脸上。
那一刻，我的呼吸仿佛静止了。
“呦，这老女人还藏金了，竟然有个白毛儿美女。”
……
后来我的大脑一片空白，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当我清醒过来的时候，入侵了凡人镇子的妖已经表情扭曲地封在冰中。
我跪在奄奄一息的老妇人面前。
“孩子……”她虚弱的声音。
“对不起……”我很自责，想哭的感觉，却流不出一滴眼泪。
“其实我早就知道你并非凡人……但是你和我的孩子好像……他还小的时候……我们很穷……他曾给我偷过食物……”
“孩子啊……要好好的活下去……”
女人的伤势已无法挽留。我静静地跪在她的身边，直到她的生命之火燃尽。
后来的我，再也不敢与凡人接触，生怕留下感情。
我觉得自己就像扫把星，与我在一起的人都不会活的长久。
我并没有忘记仇恨，是仇恨使我在这个世间，苟且偷生般地活了下来，为了复仇，修炼着自己原本厌恶至极的天赋。
直到我八百岁左右，离开修行几十年的白河，变成记忆里哥哥的模样，我决定开始调查曾经的事。
百年后认识了一个绿潭的小蛇妖，他总是笑眯眯地，说着要和我成为朋友。每天都缠着我，甩也甩不掉。
我本以为他会成为我的朋友，可是他出卖了我。
他偷了一个夫人的灵丹后嫁祸于我。
那几只妖一直追了我数百年，最终我还是不小心落入了他们的陷阱。
数十只妖将我包围，我控制着冰雪，几个妖被我封在冰中。
突然的疼痛，从身后袭来。头发散落在地，一道由肩至腰的伤口。
我忍着剧痛将所有妖杀个精光。
“终于。”一个似曾相识却从未见过的面孔出现在我的面前。“我终于可以为她报仇了。”
“什么？”
“白，你还不知道吗，那几百年前曾经发生过的事。”面前的妖虽然身受重伤，却还是邪笑着。
“我终于为你报了仇，哈哈哈……”我不明白他在说什么，但只见他倒在了地上，口吐鲜血而亡。
森林里格外寂静，精疲力尽的我倒在了地上，冰将自己包裹。
就这样结束了吗？哥哥……对不起……我竟再次流下了眼泪。
不能帮哥哥复仇，自己真的好没用，我不甘地闭上了眼。
也许是强烈的仇恨将我拉回现实，背后的伤口也已经凝结。
而当我醒过来时，眼前的一切似乎都不太一样了。
一位僧人在我旁边打坐，他紧闭着双眼。
“你醒了。”
我警惕地注视着他。
“不用担心，我寿命已尽。”
我不知该说些什么，他继续说道：“我本以为你会死，可你奇迹般地活了过来，甚至恢复如初，我不禁有些好奇，所以开了天眼，我看到了你身上的秘密，却也因此耗尽我的寿命。”
沉默了许久，我问他：“你不后悔吗？”
“不，是我不该觊觎你的秘密。”
他顿了顿，又说：“妖活到千年后会有一劫，渡劫成者羽化而登仙，败者灰飞烟灭，你应该是知道的吧。”
我不知如何回答他。
“希望你不要滥用你的力量。”
他说完这句话后，心跳渐渐停止。
可是，我不知道在我身上发上了什么，不知道是什么让我活了下来。
我只知道现在的我能看出其他妖是否吃过灵，所以后来只要碰到吃灵的妖，我都会直接杀掉。
哥哥……仇与欺……何时才能结束……真的好累……
孤……真的是恨透了这个世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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