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直白献策
“326年7月30日，神经风公司《梦游》项目组美术部部长乔思于上午十点整前往神经风公司拍摄场地慰问相关人员。
其间，乔部长关于拍摄进度提出了若干优化意见，并对拍摄结果提出若干改进意见。乔部长鼓励在场工作人员全心全意投入工作，在有限的时间内充分发挥主观能动性的作用，把拍摄工作做好、做到位，不辜负股东的投入以及消费者的期待。
最后，乔部长与《梦夜》代言人白萱女士以拍摄为主题展开长达数分钟的讨论，这次讨论各方都表达了自己的诉求，乔部长表示:我们一定会按照公司要求行事，绝不妥协，希望白小姐配合工作进行。白萱方面至今尚未回应，但明显表现出不配合态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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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忙不忙}
日常督促了拍摄进度，在工作人员前留下证据的乔思回到办公室，发出一条消息。
收到消息的人很快给出回复:{一点也不忙，我还在上次和你说过的地方度假}
随消息附赠的是一张美照，背景是阳光沙滩，一位红发美女穿着比基尼一边摆pose一边对镜头比耶，姿态恣意而张扬。
{好看不，经纪人刚刚帮我拍的/亲亲//}
客观来讲，照片里的身体线条流畅，该有的都有、该收束的地方收束。
{好看。}乔思扫了一眼便转移注意力，办公室的显示屏发出悠悠的光，屏幕上写着：《代言人广告效应实证分析文献综述》。
乔思快速而流畅地写完报告的最后一段。随后才转回与蒋飒的对话框。
蒋飒发了很多条消息：
{？你的反应好平淡哦妹妹}
{很多人想看都看不到的。}
{这是好看吗，这是美绝人寰啊！给点大的反应妹妹。身在福中你要知福。}
{不理我？！}
{宝贝，怎么这么不尊重长辈？说走就走了？}
乔思无奈扶额轻笑，她和蒋飒从小一起长大。蒋飒大她两岁，一直把她当亲妹妹。两人性格差异很大，但关系一直很好。
在一条接一条的消息轰炸下，乔思也起了逗弄的心思：{太好看了，流鼻血了。刚刚处理了一下。}
{真的？}
{假的。}
{？？？}
在下一波消息轰炸前，乔思发起视频通话。
光屏上很快出现一张精致艳丽的脸，脸上带着笑，一阵风吹过来、把她红色的长发吹的迎风飘扬，她随意把头发别在耳后：“好久不见啊老妹儿。”
乔思向后靠在椅子上，姿态放松：“确实好久不见，姐，你最近恢复的怎么样？”
蒋飒眉毛一挑，面上显出几分不满，语气却依然亲昵：“早就走出角色了！
妹妹，你太小瞧我了。”
蒋飒六年前出道，是妥妥的实力派。
但是因为对角色过于投入，每一次进入角色走出角色对她的身心都是很大的
损耗，所以她产量极低。不过也正是因为她足够投入，这些年才拿奖无数，积累了大量粉丝。
“姐姐，寄给你的游戏试了吗？好不好玩？”几天前，乔思拿了一台测试仪，申请了测试号送给蒋飒。
蒋飒激动起来：“这游戏好哇！我重置数据好几次，终于随机成了女王。我记得你是负责人物形象方面，里面的美男是真的好看啊……”
……看样子蒋飒对游戏挺感兴趣的，乔思松了口气，对接下来要做的事多了些把握。
“你的审美我喜欢，辞掉工作来给我画本子吧，高价诚聘呦。”
乔思：“……”
她轻咳几声，端正坐好，扭转逐渐跑偏的话题：“那，你有没有兴趣来做游戏的代言人？”
“嗯？”蒋飒愣了一瞬。
“《梦夜》是公司今年力推的产品，会全球大规模宣传发行，如果你愿意来，这会是一件双赢的事。”
蒋飒去年才获得国际演技奖项提名，正打算进一步扩大自身国际影响力。神经风公司也正在向全球扩张，双方合作有利无弊。
如果《梦夜》系列取得好成绩，按照惯例公司还会进行衍生的影视作品开发。那时候蒋飒作为代言人，会具有天然的竞争优势。这种商业片不需要耗费太多精力，只要质量过关，基本都会名利双收。
除了会得罪现有的代言人及其背后资本，这件事几乎没有别的害处，把条件抛出去应该会有很多人愿意来。
只是蒋飒行事低调，不喜欢炒作。不知道她愿不愿意。
乔思垂眸防止自己的视线对蒋飒产生压力，以手托腮，手指在桌面轻轻点着,等待回复。
如果蒋飒拒绝……她还有别的人选。
沉默了一瞬，蒋飒把头发拢在身后，正经起来：“那你把企划发给我，只要能打动我，我会考虑。”她柔和的目光划过镜头中正垂着头的乔思，隔空揉了揉她的头。
这副明明期待却偏要装作不在意的样子，像伸手给出礼物却害怕对方明明不喜欢、其实是装作喜欢收下的别扭小孩。
和小时候一模一样。
乔思闻言抬头，万年挂着浅笑的几乎是标准化的脸终于生动起来，她乌黑湿润的眼睛亮晶晶，笑得露出牙齿：“好，我马上发到你的邮箱！”企划是早就准备好的，她有把握让蒋飒答应。
“嗯，我尽快给你答复。”
两人闲聊了一会儿才道别，蒋飒刚挂掉视频就急匆匆起身通知经纪人收拾行李：“定机票吧，我们差不多是时候回国了。”
“嗯？企划你还没看，决定了？”
蒋飒甩起红色长发，带上墨镜，穿上防晒衣：“那是我妹妹，能让我吃亏？”
“那你还……”
“逗她玩的。”想起挂断电话时乔思难掩激动雀跃的眼睛，蒋飒笑起来：看来乔思很自信能说服她啊。
问题在于《梦夜》本来就有代言人，一山不容二虎，乔思联系她，那边肯定出了什么问题。
不管发生什么，她都得赶回去给乔思撑场子。
这边蒋飒风风火火的收拾着，那边乔思船到桥头自然直——她正想着如何找机会向许总沟通更换白萱的事，恰好得知今晚许总组了个局和项目组的青年才干联络感情，这其中自然有她。
许诗意坐在乔思办公室的沙发上，左看看右看看。观察到乔思处理完了手上的工作，她立刻凑上前，帮着收拾东西：“我爸一会儿来接我，我和他说过了，我们一起走。”
“他其实也对白萱不满意，都是那时候签合同被那些老东西蒙蔽了！”
乔思整理文件的手指顿了一瞬，长期以来养成的习惯让她迅速分析这句话中的信息。
蒙蔽？是谁和钱鸿进勾结？许总已经知道了吗？
“乔思，我听过哈哈哈！你的老师在我这里提起过你很多次，我们家小许也总把你挂在嘴边。今天一见，果然是一表人才。”
许总年过五十，保养得当，他身材微胖、脸上总是带着笑，看着像是一位和蔼的老人。
但乔思分明感受到他眼中的不以为意。她脸上仍带着浅笑，态度不卑不亢，没表露什么。
基于乔思踩点上下班的前科，许总对乔思的能力有质疑，所以一边寒暄一边试探着虚实，许久才步入正题：“对于白萱，你有什么看法？”
这是非常保守的问法。
乔思单刀直入：“我认为白萱不适合做《梦夜》的代言人。”
她递出早已准备好的资料，不疾不许的平淡开口：“资料很长，要不我先向您简要概括一下？”
过于急躁，贪功冒进。许总在心中对乔思直接步入正题的行为下了这样的定义。接过资料放在一边，他双手抱胸眯着眼看向乔思：“你说说。”
许总的眼神颇带着些压迫感，许诗意敏锐地察觉到父亲的态度变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在触及乔思安抚的眼神时乖乖保持安静。
车辆快速疾驰，乔思的声音冷静而镇定的在车厢内响起：“第一份资料是白萱的粉丝构成及购买力分析，就是上面这一份。”她伸手指了指：“一方面，白萱的粉丝有70是12-18岁的青少年，这个年龄段的粉丝购买力普遍不强，极具不稳定性。也不是《梦夜》针对的主要客户。另一方面，考虑到《梦夜》全球发行的计划，白萱的知名度明显偏低。”
语毕，乔思打开光屏，调出一段视频，将光屏扭向许总的方向：“更重要的是，白萱无法达到宣传片的拍摄要求。我随机拷贝了一部分拍摄片段，您可以先看看。”
白萱到底行不行，许总自己心里也清楚，听完乔思的介绍，他面色放缓：还行，好歹不是想借许诗意攀关系的花架子。
是以，听着乔思的话，他收起压迫，收起那些不以为意看向光屏。这一看，向来镇定的表情有了一丝裂痕:“这……”
虽说白萱不行，但表现也不至于这样糟糕！
“……白萱这个人设不大合适，但能力还是可以的嘛……反正钱总追加投资，宣传加大力度就能弥补白萱名气的不足不是？”
李部长信誓旦旦的声音犹在耳边，许总咬着牙，强忍怒意：当初也是他鬼迷心窍，被钱鸿进追加投资的条件打动了。
乔思观察着许总的神色，按计划继续陈述：“我知道，现在重要的不是强调白萱有多不行，而是如何处理白萱不行这件事。”
许总再次看向她，这次带了些把她放在眼里的审视：“说下去。”
“及时止损是很好的方式，问题无非在于如何将损失降到最小。即，如何在保持与钱总现有关系的前提下，换掉代言人。”
“你有什么想法？”许总身体微微前倾，语气里是难以察觉的急切。自与乔思交谈以来，他的神情第一次这样认真。
路边的灯影轮流映照在疾驰的车辆上，车内一片明亮。司机听着身后不间断的讨论声，下意识看了眼后视镜中垂眸思考着的老板：看样子许总对这个年轻人很满意嘛。
“老许，你这就不厚道了啊！今天请客吃饭，怎么也不通知我啊”
许总在本市最大的酒店订了一整层作为今晚聚餐的场所，一行人刚下电梯就迎面遇上不知从哪里出现的钱鸿进。
哦，不仅仅是钱鸿进，他的手腕上还跨着个白萱，身后还跟着几位狐朋狗友。
这次聚餐邀请的对象是许总的亲信、以及许总看好的未来可能成为亲信的人选，私人性很强。
不知道是谁把消息透露给了钱鸿进，这人向来不守规矩，还带着一堆人，真就做出不请自来这种事来。
许总心中不悦，面上不显，仍然笑呵呵:“怎么会，今天就是找公司里的年轻人聊聊天。过几天，我还打算和你们这些老朋友好好聚一聚来着！”
他走上前和钱鸿进握手拥抱，在钱鸿进看不到的地方，许总眉头一蹙:当初为了和陈总竞争，他才把钱鸿进这个刺头拉进自己的阵营，但是这些年他是越来越不像话了！还有吃里爬外和钱鸿进勾结在一起的老李！
许总眼里闪过一丝暗芒，随即笑着带钱鸿进入座。
白萱跟在钱鸿进身后，视线敏锐的捕捉到乔思，临走前留下一个不怀好意的笑。
然而乔思却低着头，琢磨下车前许总意有所指的话：“年轻人很不错啊，等确定了老黄会找你的。以后这事就交给你了。”
是她想的那个意思吗，但她打算做完善后工作就离开的……
“怎么不走啊？在想什么？”许诗意拉住她的手。
乔思恍然回神：“没什么，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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