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看我干嘛呀
六点半放学的，这会儿天色微暗，路灯陆陆续续开始工作。
贺年岁一直扭头看向窗外不断倒退的景色，这一路的景色她已经很熟悉了，一个人走过无数次的街，她总能记得转个弯会是什么风景。
她时不时回头看一眼坐在身边不吭不响的人，第一次对上视线的时候贺年岁连忙移开，几次过后她只觉得那人一直在盯着她看。
她转过头问他：“看我干嘛呀？”
向阳微微一笑，定定地看着她问：“不是你先看我的吗？”
这她自然知道啊，她一时语塞，坐直了身体看起来更有气势。
脑子里浮现了一句多么熟悉的话，她立即就反问：“你不看我怎么知道我先看的你？”
向阳乐了，用她的话呛她，“你不看我又怎么知道我还在看你？”
贺年岁一时脑子短路了。
嘴上跟不上下意识用手掐他，掐他露在外面的胳膊，她微微用力表情却是恶狠狠的。
但也是可爱的。
向阳任由她拧了一下没做反应，仔细看还能发现他把手递过去了一点，任由她胡作非为。
贺年岁掐完瞪他一眼，嗔道：“这就是学我说话的下场。”
向阳将手反过来，盖住了露在外面的泛红的皮肤，勾唇笑了笑，道：“哦，我好怕哦。”
向阳皮肤白，比很多女生都要白，不仅白还很金贵，一用力就泛红，这会儿红了一点，看着跟贺年岁用了多大力似的。
他这个人浑身上下都体现了金贵二字，只有了解他的人才知道其实他跟这两个字一点边都不沾。
贺年岁忍不住破功笑了出来，“那还不老实点。”
距离下车还有两站的时候贺年岁问他那明早怎么一起走呢，他俩都没有手机。
贺年岁问他一般搭哪一班，向阳真答不出来，他一直都是赶上哪一班就搭哪一班，没个准点，贺年岁笑了笑说：“随缘。”
第二天果然没遇到。
贺年岁今天运气不佳，连个座位都没有，一路夹缝里生存，能遇到座位的概率只有一半吧，没碰上就没碰上。
贺年岁进教室的时候班里到了好多人了。
她从后门进来那里还空着，她路过的时候手指在干净的桌面上抚过。
抽屉桌肚里也是干干净净的，只留有一些纸巾类的私人物品，新的书本都被他堆在地上。
昨天就没见他翻开书，想来他也不是那么容易收心读书。
许诺已经在座位上了，跟其他慌慌张张补作业的同学不一样，他桌上翻开的书页是一本科幻小说，印着某个她不知名星云的书签被他夹在指尖，她不懂这些但是很喜欢不能触及的宇宙的色彩。
许诺给她科普过，她兴趣缺缺，她说：“那什么，我就单纯欣赏它的美就好了。”
她还没走近座位，许诺半转着身子朝她看了一眼，“早。”
贺年岁应了一声，坐到座位上的时候还有点恍惚，她书包都没卸下，松松垮垮的滑下肩膀，耷拉在手臂上，两手托着下巴，眼神空洞。
“怎么了，没睡醒？”
许诺经常见到这样的贺年岁，但还是会不习惯，绝大多数时候的贺年岁都是欢脱的，迷迷糊糊地样子只能在这样睡眠不足的时候出现。
贺年岁点点头，他又说：“熬夜了，不是为了学习吧。”
她又点点头，就着许诺的力道把书包弄下来，要交作业了她也不动，许诺帮她翻找，她就趴在桌上看他忙活。
“辛苦了，许诺。”
许诺勾唇一笑，睨了她一眼，“是，辛苦我了。”
帮她把作业都交了后回到座位上，贺年岁已经眯上了眼，她的脸颊被挤压得皱皱巴巴，嘴巴微微嘟起，身体随着呼吸微微起伏着。
他看了眼腕表，还有十分钟，够她小憩一会儿的。
他继续看书，时不时朝左边看一眼，贺年岁睡觉很乖，不怎么换动作。
有时候睡得久了手脚都会麻，那时候她又会气得说：“再也不这么睡觉了。”
下次还敢这样。
班里嘈杂，不上自习、老师不来铁定没几个人开始早读，但是一边唠嗑一边补作业的不在少数。
贺年岁被许诺叫起来的时候哼唧了一声，迷迷糊糊睁开眼语文老师已经开始安排默写任务了。
她朝后面看一眼，向阳还没来。
许诺是班长，贺年岁问他：“向阳请假了？”
“没收到消息。”
“那怎么办啊，你要去跟老师说一声吗？”
无故旷课，没学到知识是小，要是在校外遇到了什么事情那就是大事了。
许诺想了想，向阳不像是会安分学习的人，去年传出的那么多关于他的传闻，都说明这人不简单。
他默了几秒道：“等会儿吧，可能他就是迟到了。”
老师简单问了一句向阳呢，许诺找了个借口帮他瞒过去了。
自习刚结束老师前脚走出教室，向阳后脚就进门了，空手过来的。
额前的头发些许凌乱，领口的扣子照例扣了一颗，他的腿长坐在座位上的时候要伸出一条腿在走廊处，贺年岁从他进门就看着他，向阳朝她笑了笑，
“果然是没缘分，今天愣是没遇上。”
她想起了自己昨晚矫情说了句‘随缘吧’，笑意浓了几分，“所以你干嘛去了，迟到了诶。”
向阳拿出纸巾在桌上擦拭着，手上动作不停眼睛直直地看着贺年岁，“没什么，睡过头了，老师没说什么吗？”
贺年岁偏头，眼珠子转了转，使坏道：“哦，对，老班让你去一趟办公室。”
她说的挺像那么回事的，周围几人都朝她看去，她没及时意识到计划已经失败了。
许诺睨着她的眼神都带了几分笑意，她居然也喜欢来这一套，她面不改色。
直到向阳信了她的话起身出去的时候，她赶紧蹭着那点距离出了座位，出去制止向阳。
几人在后边哈哈大笑，想着她明明是想作弄人让他进办公室跟老班大眼瞪小眼，结果人家真信了她就慌了。
沉不住气哟。
许诺被她怼在桌上，幸好用手撑住了。
贺年岁真是慌得不行，她第一次玩这种小把戏。
以前也被好多人这样坑过，她进了办公室后就在老师办公桌旁站着，忐忑不安地开口：“老师，你找我啊。”
老师一脸笑意地看着她：“行了，你被耍了，回去报仇吧。”
她愣愣地朝外走，又被老师叫住问她是谁恶作剧，她实话实说，老师说：“行，把他叫来吧。”
她又兴冲冲地回教室先把人教育了一番，转告老师的话，结果他不信，愣是挨到下课才颤巍巍地问她：“你说的是真的吗？”
她坏笑道：“不会吧，你还没下去啊，我可是早就告诉你了的。”
那人赶紧冲出教室，她在一旁笑得直不起腰。
以她的经验，搞恶作剧的人，最后往往都会被报复回来，所以她很慌，下意识就出来制止。
出了教室她直接朝办公室跑，以至于她忽略了拐弯处那个人。
她直直地略过躲在那处的向阳，向阳嗤笑一声慢慢跟在她身后等她发现。
结果贺年岁有点不太聪明的样子，差点就推门进了办公室，他跨几步跟上抓着贺年岁的领子把人往后拉。
“不是让我去嘛，你放心不下我要跟进去保护我？”
向阳的声音就在头顶响起，她才缓过神来，领子还没被松开，她一脚踩在向阳的鞋上，白色的鞋子立马出现一个脚印。
“松开。”
向阳那个角度看到了不该看的东西，他立马别开视线松了手，看了眼鞋子又微微叹了口气。
贺年岁瞪了他一眼，得出了一个结论，“你耍我！！”
向阳笑了，勾起一边嘴角，痞痞的样子简直不要太赏心悦目，“不是你先耍我的嘛。”
贺年岁想：诶，果然。
她摆了摆手道：“也是，那就平了，算你有点良心没让我直接冲进办公室。”
她拍了拍向阳的肩膀，一脸欣慰的样子，向阳加深了笑意。
回她一句：“你恶作剧就不就是想我进去吗，怎么自己慌成这样。”
贺年岁想到自己刚才那样子，像一匹脱缰的野马，笑自己没出息。
“我害怕啊，以前他们这么搞我，最后都又进了办公室。”
向阳笑了下，脑海里已经有画面了，贺年岁转念一想又说道：
“这不是现实版的狼来了的故事吗？万一以后真是有事儿不久错过了。”
贺年岁长得一脸无辜的样子，她一本正经说话的样子真的很容易让人相信。
“我刚才真被你骗到了，结果你立马就追了出来。”
贺年岁知道自己没胆子，又想起自己那慌乱的样子，觉得羞耻，“就是搞搞你，你要真进去了我还活不活了。”
“搞搞我？”他又重复一遍，噙着笑意看向她，这个词真的说出来怪怪的。
“嘿嘿，不太好听是吧，那换成捉弄你？逗逗你？”
“随你。”两个字里还透露着笑意。
她转身看了眼向阳，发现向阳也在看自己。
他嘴角的笑意很明显，她哈哈笑出声。
这时铃声响起，她撒腿就跑，生怕遇见从办公室出来的老师，向阳笑着跟在她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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