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三明治
贺岁年回到家的时候，妈妈做好了饭菜放在桌上，翘着二郎腿茶几上放了一盘水果，她在看电视剧。
“妈，我回来了。”贺年岁坐到沙发上，把头靠在妈妈肩上，“啊，喂我一个。”
“没长手还是怎么的。”
嘴上是这么说，手上的动作却是选了最好的一块苹果喂到她嘴边。
“就是没长手，要妈妈喂我，还要一个。”她抱着妈妈的胳膊晃了晃，又一块喂到嘴里。
她开始吐槽这个剧太虐了，两人最大的共同点就是对于电视剧的看法出奇的一致，每次三个人守在电视机前看电视她俩总能吐槽到一块儿。
他爸在一旁忍不住出声维持秩序，每次都被异口同声地呵斥。
“妈，手指关节要是撞红了用什么药啊。”
她第一次看不进去电视，跑到柜子里翻出医药箱，里面常备着需要的药，她摸索了半天还是问妈妈。
“你怎么了，这手白白嫩嫩的。”
她把医药箱递过去，“我同学，手磕了，关节那红了一片，我想咱家有那就给他用呗。”
“这个吧，抹几次就好了。”
妈妈翻了一会儿找出一盒药膏，又把医药箱理好，放回原处。
一会儿爸爸回来，她递了一块儿苹果，“爸爸，餐前水果。”
“谢谢岁岁，诶，你赵爷爷说你今天心不在焉的，遇到事儿了？”
爸爸搂着她的肩膀走到餐桌前，给她倒了杯果汁，三人开始吃饭。
“嗐，没有，坐车颠簸坏了，那个司机叔叔我不是说了好多次了嘛，开车特别猛，弄得我脑子都不好了，又上了一天课，哎。”
话落，她喝了口果汁，给爸妈一人夹了一块排骨，自己才吃。
爸爸点点头，又给她夹了一块排骨，见她这样子不像是有什么事，但是也少不了关心，他语重心长道：
“那就行，我们不要求你拼命学习，压力大就跟我们说，别自己憋着，你们这个年纪心理健康很重要。”
妈妈一向心大，她女儿这状态一点不像是高二的学生，跟小时候没差，洒脱活泼。
她说：“你看她这样子像是不健康吗？放心吧，你女儿健康着呢。”
“对，我好着呢。”
第二天她让妈妈多做了一个三明治，用餐盒装好，妈妈问她要带给哪个小男生。
她说：“妈，你是不是那时候老干这事啊。”
妈妈一巴掌抽在她屁股上，“你妈我面子大，都是人家送我。”
“哟呵，郑鸢女士威武。”
她爸散着领带从房间里出来，劲直走到妈妈面前，妈妈系的领带很好看。
她爸说：“是，你妈那时候可受欢迎了，好多人追着送东西，你妈还看不上。”
贺年岁又怕他吃三明治噎着，又塞了一瓶牛奶，小心地放进包里。
嘿嘿一笑。
回道：“那我妈看上您什么了？”
爸爸含情脉脉地看了妈妈一眼。
又傲娇道：“你爸也是很厉害的人好嘛，我俩是强强联合，自然而然，水到渠成。”
她坐在座位上吃早餐，啧啧两声，露出难以言说的表情，开玩笑道：
“得得得，别说了，你们这样搞得我很想谈恋爱啊。”
妈妈系好领带哈哈笑了两声。
她跟一般的妈妈不一样，在这方面看得很开，她不会过多的干预，顶多会在后面出谋划策。
她开玩笑的说：“那要看你本事了，有人追你没，没见你收过情书是不是你没吸引力啊。”
贺年岁感觉自己被瞧不起了，一口包子卡在喉咙里难以下咽，喝了口牛奶才算好了点。
“不是，妈，你怎么不按套路出牌啊。”
妈妈还想说被爸爸捂着嘴带到了一边，爸爸又返回来。
“别听你妈的，这事不许想听到没，才十五岁说这话也不害臊。”
爸爸一脸严肃，是正经的教育，贺年岁也正经了一点，整了整衣领，朝他比了个敬礼的姿势。
“遵命，老爸。”铿锵有力的说。
她看见爸爸脸色缓和了一点，微微点了下头。
她又恢复笑脸道：“爸，我开玩笑的，你还当真了。”
妈妈过来搂住爸爸的脖子，靠在怀里一幅小鸟依人的模样。
不料，下一秒就被推开了，“注意分寸。”
母女俩对视一眼，哈哈大笑，妈妈推了一把爸爸，佯装嫌弃道：“谁要抱你。”
又朝贺年岁挑了挑眉道：“你看吧，我就知道。”
贺年岁也笑了，“我也知道。”
贺年岁喝完最后一口奶，站起身来，“行，我走了，你们珍惜二人世界吧。”
两人跟在后面出门，“还二人世界，我们不得上班啊。”
爸妈上班的方向跟她刚好相反，所以自己是坐公交他俩开车。
爸爸买了车之后就是先送妈妈上班，自己再去上班，下班就不一定了。
贺年岁等了几分钟来了一辆公交，离她还有一段距离的时候她就看到了。
她想看看向阳在不在这辆车上。
万一不在她就再等一会儿上下一趟车，也就十分钟的事儿，万一再没有她就只能走了。
周围一群人在车还有好长一段距离的时候就蠢蠢欲动了。
一个个看似面色平和，实际暗潮汹涌，挪着小碎步插到前面然后慢慢把你往后挤。
贺年岁不跟弱势群体挤，但是同龄人别想占到一点便宜。
这一片都是学生，有几个跟她一样穿着一中的校服。
有的人斯斯文文手里拿着单词本。
有的人吊儿郎当戴着耳环、手链，甚至染了一撮彩色的头发，把学校禁止的事情做了个遍。
她看的出了神，很多被认定这个年纪不该做的事情，她都敬而远之。
刚上初中那会儿班里好多女孩子都偷偷打了耳洞，戴上美美的耳钉，上课就把头发散下来遮住。
她没有，一来她怕疼，二来真觉着没必要。
但是不妨碍她欣赏别人不一样的美丽。
一个发尾被染成淡紫色的男生转过身来问她：“看我做什么？”
那人看不清楚表情，声音是冷淡的，尾音上扬似乎夹杂着一丝笑意。
贺年岁觉得自己刚才的行为是有点不礼貌。
她朝那人点了点头，“不好意思哈，我看你发型很好看，多看了两眼，冒昧了。”
那人轻笑了下，又打量了她一番，规规矩矩的马尾，学生的标配，他摆摆手紧了紧背包。
“没关系，允许你多看两眼。”
贺年岁没料到他是这样的反应，一时间愣住了。
她干笑两声，“哈哈，那什么，我谢谢你？”
“不用谢，随便看。”
男生挑了挑眉，贺年岁又朝他看了一眼才算看清他的容颜。
她没说话被一个女孩子挤到了后面。
公车停下时，靠她这边的窗户有一扇打开着，向阳把手伸在外面招了招手。
她看得清清楚楚，向阳在里面，她顺着人流往里走。
男生不知道什么时候到了她前面，他朝后面看了一眼，贺年岁被他看得莫名其妙，没吭声，心里却是在想这人一点也不含蓄。
那人说了，“我也是一中的。”
“哦，所以呢。”
“没有所以，贺年岁。”
贺年岁疑惑，“你怎么知道我名字？”
他用看傻子的眼神看着贺年岁，指了指那处，“不是有名牌的嘛。”
“哦。”
她不想被夹在这里聊天了。
正巧向阳开口打断了她要想出结束语的想法，他说：“贺年岁，过来。”
她朝那人看了眼，挤着往里走，好不容易走到座位上，向阳照例让她坐里边。
那人挑了挑眉，找了个舒服的角落站着低头玩手机，嘴里呢喃着：“九班……”
向阳点点头，她又说：“我看看你手，抹药了没。”
“不用抹药，没那么娇气。”向阳没让她看，只回了这么一句。
看了眼男生的方向又问，“你认识啊？”
“不认识，不是娇气不娇气的事儿，伤了就抹药啊，小孩子都知道，我看看。”
贺年岁不依不饶，非得让他好好对待自己的伤不可。
那么好看的送一双手弄成红一片的紫一片多难看。
而且还是为了她。
向阳呼了口气，把手递到她面前，贺年岁看到了皱了皱眉。
很是不快，还有些自责：“这就是你说的没事？我怎么感觉严重了点啊。”
昨天是红的，今天红色黯淡了是那种紫红色的，看得触目惊心。
“没有的事，这是要好的征兆，本来就不严重，我是这样的皮肤，稍微一用力就这样。”
贺年岁握着他的手让他有点不适应，抽回自己的手，握紧又松开。
她没说话从包里拿出药，不由分说地把他的手拉过来，“我给你抹药。”
向阳还想推脱，说不用，贺年岁拉住他的手放在自己书包上，她刚才把包搁在了自己腿上。
“别动，抹药好得快。”
贺年岁细心的拿了一根棉签，把药挤出一点在棉签上，给他涂抹均匀，一手握着他的手指。
向阳的手很大，常年打篮球、体育训练，指腹有些薄茧，摸起来有点粗糙。
她无意识的捏了捏他的手指。
向阳看起来很金贵，就连皮肤都是那么金贵，一用力就会泛红，只是那点薄茧有些突兀。
向阳就这么看着她，她微微低头抹药都那么细致，额前的碎发把她的额头修饰的小巧饱满，她鼻梁不高，鼻尖很娇俏精致。
“一天三次，下次不用我了吧。”
“嗯，我自己来。”
抹好药，向阳收回手放在自己腿上，看了眼她又把她腿上的书包拿过来放在自己腿上，贺年岁知道他的用意。
故意说：“你自己不背包，老是想背我的。”
“嗯，我就是稀罕你的。”
他顺着她的话说，不正经的答案，倒是逗笑了贺年岁。
她微微一笑，“那你背吧，刚好太重了。”
“哦，对了，里面有三明治跟牛奶，是给你的，你不是说要留肚子的嘛，没忘吧，我可没忘记给你带哦。”
他是留了肚子的。
早上姥姥问他怎么少吃了两个包子，他说吃不下了，实际是留了肚子过来吃贺年岁说好了要给他带的三明治。
“嗯，还能吃得下。”
贺年岁不见他动，知道他在想什么，翻别人的东西不好。
她摆了摆手道：“你自己拿呗，包里没什么见不得人的。”
三明治看起来很好吃的样子，面包表面用黄油煎过，金黄色的，里面的料很足，有菜有肉。
“你尝尝看，我妈老喜欢做这个，我怎么也吃不厌。”
贺年岁忍不住推荐，要不是向阳尝了之后真觉得不错，她都有王婆卖瓜的嫌疑了。
“怎么样？”见他吃了一口，她连忙问。
“很好吃。”
他觉得很好吃。
“是吧，我妈做饭可好吃了，三明治只算是她的第二拿手。”
男生吃饭很快，一个三明治向阳三两口就解决了，但是却没有狼吞虎咽的感觉。
贺年岁朝他看了几眼，发现向阳咀嚼的时候不张嘴，也不开口说话，哪怕是她问出了话他也会咽下去再说话。
这是骨子里的教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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