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失败的开场白

我向岑令如说明自己的来意。

        岑令如一直低着头不肯说话。得不到他的回复，虽然也在意料之中，但多多少少让我有些气馁。是自己说话的方式太过于直接，吓到他了吗？我尝试着用更加温柔的口气：“小舅，我很需要你的帮助。妈妈说你一定不会坐视不理的，所以……”

        “我没有办法兑现这种承诺。”他总算是开口了。“岑叔他们过世的时候，也没有提起过什么有用的信息——你找错人了。”

        他口中的“岑叔”，理应是他的“父亲”，也就是我的外公。然而自从他知道自己是被外公外婆买来的孩子后便不再用亲昵的称呼了。母亲说这件事对岑令如的打击非常大，实际上，对他们姐弟三人的反应都很深。

        “小舅，母亲已经和我说过了所有事，因此你没有必要瞒着我什么。”我将身子倾向他。“这件事对我很重要，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一个女孩从人间消失。无论你今天如何回避我，我也不会放过你的。”

        岑令如终于抬头看了我一眼——眼神中的狼狈和疲倦尽显。“我明白，我明白的。”他喃喃自语。“你明明长了一张音如的脸，个性却和那个男人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我不说，你就把我逼到死为止，对吧？”

        哎呀，哪有这么严重，说得我好像是什么恶魔一样。

        “我当然不会用违法的手段了。但是，情况我也已经全部告知，你也早就被拉下水了。”我将一部手机取出，放在桌子上。“新手机——就当是咱俩合作的见面礼吧。把原来那个换掉，当然你能扔掉最好。你之前住的地方，我已经叫搬家公司把你的行李都打包好了。如果你休息够了的话，我的车就停在外面，可以带你一起走。”

        “……这叫不违法的手段？”

        “当然，我并没有强制你做什么哦。你那个房东不是早就觉得你长期租住很碍事，想要抬高租金了吗？我只是让人去收拾了被他扔出来的行李，垫付了一些违约金罢了。”

        听起来就像是无理取闹——这一点我也是知道的。岑令如按住自己的太阳穴，看上去非常苦恼。我凝视着桌上那杯橙汁，杯底还有果汁的沉淀物。一片一片的橙粒浮在水中，七上八下好似我那忐忑的心情。

        “……你光是来求助我，就没有什么表示吗？”

        刚才还愁眉苦脸的岑令如颜色转喜，换上一副狡诈的表情，颇有敲诈勒索的味道。果然，这一点我也事先预想到了。毕竟是素未谋面的亲戚，倒不如说现在这个才是正常反应吧。

        “你想要什么？”

        “哈？”为什么他看起来还有些不好意思。“非得让我自己说出来吗，你也太不上道了。这种事你不会自己观察？”

        我们俩对峙了一会儿，他还是坚持那副欠打的神情。他是真的信任我能猜得出来？我环顾了一下四周，只有迪厅欢歌笑语的男女。迪厅……我想起那个调酒师说的话。这家伙出现在这里，莫非他也是……不，绝对是这样！

        “……我明白了，我同意。”我让他稍等一会儿，自己去和杨天华沟通了一下。她听说我的计划后，愣是挑着眉毛瞪了我好久，才忙不迭地点点头：

        “好好好……你要是自己愿意我也没意见。不过你做的来吗，你之前没做过这种事吧。”

        “没关系，大不了到时候现场学习。”

        杨天华去办理了一下登记入住，回来的时候扔给我一张房卡。“道具都在里面准备好了，你自己要小心啊。有什么情况打房间内线就可以报警……总之一定要小心那家伙啊！”

        我点点头，一脸壮士赴死地去了。

        坐在那里的岑令如也显得心神不宁。他见到我回来，并不是看见冤大头的喜悦，而是一种“你怎么还回来了”的难以置信。我对他勾勾手指。“跟我走。”

        “去哪？”

        “上楼。”

        岑令如面色疑惑，不知道我想做什么，但还是乖乖跟在我身后。迪厅的三楼有空房间，我拿着对应的房卡开了门。一进门，被扑面而来的粉红色惊得僵住了身体。

        我还以为只是正常的住宿——大粉大红的布帘、床单，十分鲜艳的地毯；淋浴间的玻璃是完全透明的，没有任何可以阻挡的东西，从房间内就能一览无遗；床边放置着一些十分奇怪的设备，有点像健身器材，但我知道它绝不是这么用的。啊——！我立刻开始后悔，果然，我早该想到这种情趣房间的可能。

        “你，你要干什么？”身后的岑令如却一脸惶恐，身体后退。为什么他反而这么害怕，这难道不是他所想的吗？我一把抓住他的手腕，一口气将他拉进房间——岑令如好似已经不知所措，虽然很不情愿，但没有做什么抵抗。

        “躺床上去。”

        “等一下……！这不行，不能做这种事……”他有些回过神来，想要反抗。我向前一扑，将他推到床上，趁他没反应过来，将床头自带的皮质手铐一把铐住他的手腕。岑令如抬了抬手，发现自己动不了，倒吸一口气。

        “你为什么要拒绝？这不是你所说的吗？”看他似乎真的很不情愿，我感到困惑。

        “我说什么了？”他也一副没想到的神情。“你……你简直在开玩笑，我可是你舅舅！你想对我做什么，你才二十几岁，还是个女孩子！”

        “我都是快奔四的人了，说出去也不怕别人笑话！你给我起开！”

        “是你说让我表示表示。”

        “你就不觉得我是在讹你吗！再说和一个老男人，你自己不嫌恶心？！”岑令如试着从手铐中挣脱出来。“我就是想让你知难而退……再说我明明指的是让你破点财，谁让你联想这个了！给我把手铐解开！”

        “不可能。”我的声音显得相当冷静。“今天你不同意，我就会想尽一切办法。”

        他翻了个白眼：“该死。你这讨人厌的性格和你爹一模一样，我迟早死在你爷俩手上。”

        我一边解开他衬衫的扣子，一边听他好言规劝我：“等一等，林……林向橘。你冷静下来想一想，你这个外形条件很不差，到哪找不到好男人？做这种事只能是你吃亏，也不是没有其他办法解决问题……你先把我放了好吗？”

        天花板是一面大镜子，镜子中的岑令如四仰八叉地倒着，看起来很可笑。我突然想起电影里的场面，一把匕首被我攥在手中，正对着他的心脏刺下去；鲜红的血液立马浸染了白衬衫，不断从伤口处涌出……不知为何这种想法令我油然而生一种快慰，胸口郁结的闷气也“消散”了不少。我无知觉地笑了。

        “……你笑什么。”

        我对他说了自己的想法。

        岑令如听了直摇头。“你不会这么做的……你不会，对吧？”

        当然，我向他承诺。我现在很需要他，怎么会对他下手呢？虽然他听到这个理由并不开心。“有什么我们可以好好谈……你这是犯法的，你知道吗？就算你是女人，这也是犯法的。我会报警的。”

        “嗯，我想也是。”

        “……那就放开我，我什么都不会说。”

        大概是被我套上了项圈，他看起来有些难受。的确，在脖子上戴一个环，谁都不会很舒服。我的手指划过他胸前的肌肤，岑令如打了个寒颤。“别这样。”他居然在哀求我。

        “为什么，你已经有喜欢的人了吗？”

        “……是的。”

        “撒谎。”我无情地揭穿他。我调查过他，除了母亲，他没有第二个非常熟络的女性。“你不是喜欢我母亲吗？”我指着自己的脸。“这张脸，是不是和她非常像？”

        他闭上眼选择了回避。

        “即使你躲得了一时，也不可能一辈子躲着我。实际上，你现在连人身自由也不见得有了。不过没关系——只要你愿意合作。”我微笑着，很多人都说我的笑容甜美。“小舅，你应该明白的吧？”

        他为什么不答应呢，明明只是点个头的事。他有什么软肋吗？不对，自他和我母亲失去联系后，他就再也没和其他任何亲属有过交流。他也没有成家，没有谈恋爱，虽然有一定财产，但至今仍旧租房子住。我没有遗漏什么，这家伙的心思真是令人捉摸不透。

        ——已经做到这个地步了，他只要是个男人都应该妥协了……

        “随便你吧。”岑令如无力地靠在床头，一副放弃挣扎的样子。“我不会改变自己的想法，做你想做的吧。”

        ……这样吗。

        啊——啊啊啊啊！好生气！我很生气，很愤怒！为什么，这家伙是在看不起我吗？他是不是真的以为我做不出来什么，是不是真觉得我下不去手？！

        “我还真是……被小看了。”

        “我没有小看你。”明明就是看小孩子的眼神，他在嘲笑我吧！“你是音如的女儿，所以……我不会抵抗的。但是，你也得不到我的帮助。”

        好气，好气好气好气！

        “我要让你付出代价。”我打开床头柜，里面放着的东西让岑令如倒吸一口冷气。“不止是这一次——没关系，我有很多时间和你周旋。威逼也好，利诱也罢，人类都是有弱点的，我可以用很长时间慢慢折磨你。”

        天啊，这是什么该进局子的发言——下次不要再说了。当自己说完最后一句时，一股恶意占据了我的内心。是这样，就是这样。我的灵魂分裂成两个，都在旁边幸灾乐祸。

        岑令如的哀嚎持续了一夜，从清醒的痛苦变成了含糊不清的□□……是有多久呢。恍惚记得天蒙蒙亮时，床上的男人已经完全昏死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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